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里，当时叶循正在办公室里认真备课，在得到校长允许之后，我见到了他。
直到现在，我依旧清晰记得当时的一切细节。
孔方平说着，不自觉又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面前的烟蒂早已垒成了一个小山包，可他依旧在不停续着香烟。回忆逐渐接近尾声，但现在，才是噩梦的开始。
跟随着孔方平的讲述，叶凡也在一点一点接近当年那起案件的真相。
“那天下午，叶循表现的十分放松，在得知有警察要找他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与不安。
进门后，我看见叶循端坐在办公桌前，依旧带着照片上的那副金丝眼镜，面容慈祥，头发打理得严丝合缝。叶循是H市第八中学初一三班的班主任，在学校主要教数学，偶尔也兼职带体育课。
当时，我表示是因为想要了解程雯雯的情况，所以才需要和叶循谈一谈。
竟程雯雯失踪的事，已经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了，有警察找上门调查，倒也合情合理。若直接点明连环凶杀案，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在没有明确证据情况下也显得唐突。
叶循倒是很配合我的工作，在我表明来意后显得很配合，直接开口介绍了一遍程雯雯的情况。
在他口中，程雯雯现在虽然有些叛逆，但几年前其实也是个好学生。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缺乏了父母的关心。
“家庭教育，在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十分重要，也是不可欠缺的一环。雯雯父母离婚了，对她身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孤独，和缺失关爱，让那孩子渐渐朝错误方向发展。其实我一直想和雯雯的父亲好好谈一谈，但他一心扑在生意上，根本没空管雯雯的学习。”
叶循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对程雯雯的遭遇表示惋惜。
“叶老师，作为曾经的班主任，你觉得雯雯为什么会突然下落不明？”
“有可能是离家出走了，她也到了叛逆的年纪，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好说。我是初一的时候当雯雯的班主任了，已经有两年没和她交流过了。对她的想法，不是很了解。”
“关于她的失踪，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么？雯雯失踪这么久了，我们和程师傅一样，都很关心她的安危。”
叶循听完，扶了扶眼镜，稍微坐正身子：“我建议警官您可以问问雯雯的那些个朋友们，他们经常待在一起，对于雯雯的情况多少也能有一些了解。至于其他方面，我也会向学生了解情况，一旦有任何发现，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简单交流下来，叶循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又或者说，他表现的实在太好了，对于我的突击来访，简直像是提前准备过的一样。
如果叶循是无辜的，那么我相信他一定是一名好人民教师，关心学生，热情待人。
但万一，万一这家伙有问题，那么面前这个男人的恐怖程度，将会远超我的想象。
离开之前，我特意问了叶循一个问题，我问他对于近期发生在H市的连环凶杀案有什么看法。说完之后，我便死死盯住那个男人的眼神，期望从他的微表情，或是下意识反应中找到破绽。
叶循听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拿起边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铝合金制成的茶杯，散发着大红袍的清香。叶循是个南方人，喜好红茶，他办公桌上堆积的几乎都是红茶的茶包。
“孔警官，我不仅是一名教师，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孩子的年纪，和那些受害者相仿。如果换成我是那些受害孩子的家长，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我都不会原谅那名凶手的。”
他回答的很自然，流畅，脸上笑容更是令人感到温暖。
若不是之前调查出的痕迹，我根本不会怀疑到叶循头上。说实话，换成任何人，都不会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有哪怕是一丁点的作案嫌疑。
当然，我也没轻易消去对于叶循的怀疑，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直接线索能表明叶循就和凶案，以及程雯雯的失踪有关。所以，除了谈话之外，我也没办法采取进一步行动。
离开学校后，我和张成龙交流了一下情况，后者也认为叶循应该不可能会是凶手。
“小孔，我从学校领导，以及其他老师那边了解了一些情况，都觉得叶循这个人很不错，不可能会有暴力倾向，更别提犯罪了。他们和叶循认识十多年了，不会看错了，照我说，市局现在人手紧张，咱们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话是这样，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张队，能不能帮我找个人盯着他。”我生平第一次觉得看不透一个人。虽然叶循的回话无懈可击，但我也不会轻易否认之前的判断。
“你还怀疑他？小孔，这家伙哪点像是凶手了？”
“张队，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完，张成龙就有些不乐意了。连日来高强度工作，使得警局上下都积攒了不下的压力，而那天，也是我和张成龙合作之后第一次争吵。
“你小子咋这么犟，我告诉，省厅可是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到现在为止案情一点进展没有，我可没功夫再tm陪你瞎闹了！你要是想查那个老师，你就自己去查好，老子没功夫耽误。”
张成龙的话，让我有些动摇了。更何况其他调查组成员那儿也需要帮忙，张成龙身为刑侦支队长，不可能一直把资源一直放在我身上。
我服软道了歉，跟他一起回到市局。当晚，我们重新翻阅了之前三起命案的卷宗，最终发现一个特点。
尸体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暴雨之后。起初我们认为是凶手为了毁灭证据，刻意这么做的。但是，当法医给出了准确的死亡时间后，我们却觉得可能不是这样。
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几乎都是在每场降雨前后。H市之前下过三次雨，也刚好发生三次命案。这几乎可以将降雨同凶案发生划上等号。
当时，调查组里有一个同志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有没有可能凶手并非是为了毁灭证据，才选择雨天作案。而恰恰相反，是降雨的发生，才迫使他不得不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