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花柏栀元恩薰 > 第110章 代价
药酌并没有跪下,面对爷爷怒目而对的神情,他直直的对了上去,“爷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无辜的人为我去承担我的错误。”

“你……你”,老爷子话未说完,有些气急喘不过气来,抚着熊口,满是皱纹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眼睛却还是停留在药酌身上。

见此,药酌和药锦丰都赶紧上前去扶老爷子,因着职业病,药酌很顺手就摸上了老爷子的手腕,老爷子还没有缓过气来,但是还是有些狠的推开了药酌,让药锦丰一个人扶着,“我看还没等皇上的圣旨来,我就先给你这个混账东西气死了。”

“爷爷”,药酌担忧的站在一旁,“您从小就教导酌儿,做人要敢作敢当,您让我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现在出了事,是我连累了其他人,现在我更不能连累您和父亲,既然有密道能通向外边,爷爷您就和父亲母亲先离开吧,我一个人犯的错不能再让其他无辜的人替我去死,不然就算我活着,我此生都抬不起头来,余生都会活在对过往的痛苦中,我不能这样,爷爷。”药酌的声带渐渐颤抖了起来。

二十余岁在古代可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但是药酌被保护的实在太好了,在爷爷和父亲的光环下,在天才的光环下,是皇帝的朋友,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死亡有一天会离自己这么近,如同一个半大的孩子,所有想法都与他的年龄不想当,坚持着自己所谓的对的想法,以为所有的事会随着自己的死而消散。

“是,爷爷是教导你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可是爷爷可曾对你说过医者父母心,绝对不能起害人之心,绝对不能见死不救,不论这个人是大善大美还是大奸大恶。”老爷子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比之前更加严厉了。

苍老的声音如同从岁月的洪流中渐渐涌现出来,他从小就教导府里的人,医者父母心,病人不分贫穷贵贱,要尽全力救治每一个需要自己的人,大夫有时是救人父母,有时是刽子手,如果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沦落成刽子手,他是绝对不会让人去学医术,只是没想到这个刽子手是自己的亲孙子,如果时间倒退二十几年,他是绝对不会让药酌碰医术的。

药酌羞愧痛苦的低下了头,是他自己活该,迷失了心,在江湖上学了旁门左道,害得全家都成为了阶下囚。

“爷爷和你父亲是走不了了”,老爷子有些惭愧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儿子选择了自己的孙子,“但是爷爷总是想着偌大的药府总得有个人给留个种,爷爷就你父亲一个儿子,就你这么一个孙子,你不能让爷爷死不瞑目啊。”

药锦丰也看到了老爷子的眼神,反倒是松了口气,他不怪老爷子,如果让他选,他也会选择让药酌活下去,这个儿子是他是骄傲,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生有此子,他死而无憾。

药酌握紧拳头,不答,他不能走,如果现在走了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百善孝为先,他做不到就这样不负责任逃跑,他不能让全家人的性命为他一个人的错误买单,就算无法见到皇帝去求情,他也做不到就这样一走了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酌儿,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很孝顺,但是如果你真的孝顺的话,你就听爷爷一次”,老爷子说道最后都带上了请求的语气,见药酌的表情还是没有被自己说动,“爷爷跪下来求你好不好”,说着老爷子便顺势要跪下来,还好药锦丰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父亲,你这是作什么?”,话锋一转,对着药酌道,“逆子,你当真是要全家人都跪下来求你才肯离开吗?那我来跪。”

闻言,药酌迅速跪了下来,只听的地“咚”的一声,“爷爷,父亲,我不走,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然后也不等他们发话便离开了老爷子的书房,地上还残留着几滴失了温度的眼泪,是药酌痛苦矛盾中留下的泪水。

都说男儿眼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父亲,这该如何是好啊?”

药锦丰搀着老爷子的手,将他扶到椅子上做好,“我老了,没有多少活头了,丰儿你不要怪我,只是这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无能为力。”

药锦丰摇了摇头,“我明白父亲的苦心,只是酌儿这样,恐我药家是要绝后了。”

老爷子不答,指了指身后的书架,让一旁的药三将最上面的一个小盒子拿了下来,老爷子接过手,打开递给了药锦丰,“这是……”,药锦丰看了老爷子的表情闻了闻,惊讶道,“七日丹。”

“我想着两日圣旨便会到了,这颗丹就交给药朗吧,他跟在酌儿身边这么久该知道怎么处理。”转头对药三道,“我们药家欠你的人情看来只能下辈子才能还了。”

年轻人总是自以为是,高悬着自己的头颅,不愿意听人的意见,总以为自己所坚持的就是正确,以为自己懂的人事,通晓道理,其实这不过是他们幼稚的表现。

老爷子自是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孙子犯了一次错误而再也没有机会去改正去吸取经验,既然他现在无法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那么必须要用其他的手段,要用他们的血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幼稚,让他以后做人能够谨慎些才好。

老爷子猜测的没错,圣旨没两日便道了,药府的下人,见惯生死的并没有大吵大闹,怕死的也早已尝试过各种办法想要逃出药府,只是想从这里出去,除非变成尸体,几日下来,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每个人都带着麻木的表情,知道圣旨来临的时候,才开始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而药老爷子带着一众家眷却要对这杀无赦的命令千恩万谢,“谢主隆恩。”

除了药酌以外,药府所有的人都有幸得到了皇帝赐的酒,只是这杯酒是毒酒,那些不愿意喝下毒酒的下人们都被士兵捏着下巴强灌了下去,药酌一下子就闻了出来,那是他调配出来的毒药,他还曾在皇帝面前炫耀过,这个毒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解药,说是贡献给皇帝给监狱里的囚犯用。

看着一个被强灌下毒酒的下人,脸上狰狞的表情,掐着自己的脖子,大概就知道为什么说要把这个毒给囚犯用,因为可以给这些不知悔改到底犯人死前的惩罚不那么一刀砍了他们便宜他们。

士兵们对药酌的家人还是很客气,大概也是因为他们没有挣扎的原因,药酌很想冲上去打翻他们手上的酒杯,只是他被三个大汉狠狠的摁在了椅子上,无论如何挣扎,也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喝下毒酒。

带头的是老爷子,他深深的看了眼在挣扎的药酌,喝下了毒酒,然后是药酌的父亲和母亲,死前的尊严还有意志力让他们死前看起来不那么痛苦,死状很安详,似乎是为了不给药酌留下非常残忍的印象。

院子里,站着的人都是穿着铠甲军服的,地上躺着许多人还有掉落的玻璃杯,任凭药酌在别人手下挣扎呐喊,声嘶力竭,躺下的人再没有一个起来回应他,再没有人从地上哭喊着求放过求饶恕。

直到确定所有药府的人都死绝没有气息之后,三个大汉才放开了药酌,得到他们松手,药酌用劲推开了身边的人,跌跌撞撞的往他的爷爷,父亲还有母亲那里跑了过去,哭喊着他们,摇着他们温热的尸体,明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半点气息了还是不停的叫着他们。

最后抱着他的母亲失声痛哭,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她母亲那张苍白的脸上,往日那个儒雅俊逸的御医没有半点形象的在哭,泪水混合着鼻涕弄脏了那张白皙的脸庞,连同衣裳都是,非常邋遢。

一旁的将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和药府没有交清,但是皇上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

怕死的人往往也不能忍受肉体的折磨,所以鞭打铁烙这些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但是不怕死意志坚定的人,他们往往能够忍受肉体上的痛苦和折磨,但是却会在精神上奔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这个将军知道敌人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最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的人是自己身边的人,如同此刻,皇帝让药酌所有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用的曾是他给皇帝用于阶下囚的惩罚的毒药,利用了他的孝顺,利用了他的重情重义,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药酌抱着母亲的尸体,看着院子里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心痛到无法呼吸,连同哭泣都变得哽咽,嘴里含糊着,“为什么?你就那么爱连倾城,你就那么痛恨我,明明一直陪着你的是我,明明错的只有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为什么?

他知道爷爷刚才为什么那样绝望的看着他,因为他知道他不是药三,他该怎么做,下地狱之后才能好好和爷爷还有列祖列宗忏悔呢?

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该付出代价的明明是我,为什么啊?

药酌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苍茫的大地积满厚雪不再是白色的,它变成了鲜艳的红色,漂亮而又可怖。

那个将军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幼子,不喜欢习武,总是抱着乱七八糟的书来看,性格开朗,也像药酌一样爱穿长衫,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正想打发两个人将药酌扶进房间去,一道声音在他耳旁想起,“将军,莫要做多余的事,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触犯龙颜。”

将军皱了皱眉,许久才说了一句,“皇上并为说要如何处理药酌,这大冬天的,我一个习武的人都受不了,他不过是个大夫,这人要是弄死了,你上哪去找一个人赔皇上啊。”

“还是将军考虑的周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现在可是皇上重点关押的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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