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枫躺在床上，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御医们都是束手无策，除了不知道该如何治疗皇上，也在想着自己怎么脱身。
毕竟，给皇上殉葬的御医，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白夜到的时候，房间的门窗都开着，屋里面有些凉，但是血腥味却是没有了那么重。
“刺客抓到了吗？”?白夜站在房间外，双靴之上满是雪渣，肩头上的雪花已经融化，有水顺着衣服落下来，地上一片水渍。
侍卫分站两边，恭敬地看着他，“还没。”
“封锁皇宫。”
“是！”
白夜这才将身上的披风摘掉，进了房间。
御医们一看是他，当即跪下，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将军！”
白夜扫了这些人一眼，如今他从一个客卿变成将军，再也不是当初为了齐明丹一句话，差点殒命的人了。
他抬抬手，“恩”了一声，看着前面的院令哆哆嗦嗦的样子，皱皱眉，“你怎么了？”
“没，没，下官……”院令又赶紧跪下，别人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个白夜以前进过宫，跟沐王可是有仇的。
但是如今是皇上的心腹，谁敢说起当年的事情。
“行了，起来吧，说说皇上现在如何了？”白夜对这样没个骨气的人没什么兴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院令是在苏北城被斩杀之后，才坐上了这个位置，自从做了官之后，家里面的人都被送到了老家，就担心会跟苏北城一样，最后家破人亡，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皇上失血过多，呼吸时断时停，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院令摇摇头，斟酌了一下，才敢这么说。
毕竟，在他看来，皇上是不行了。
可皇上还年轻啊，都没有留下子嗣，以后谁来继承大统？
白夜点点头，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只是淡然地朝着里面走去。
伺候的内侍跟宫娥便赶紧退后，白夜坐在床前，检查了一下伤口，随后给东方枫把脉。
以前他跟苏雅语在一起的时候，听说过不少急救的事情，如今东方枫这样，还有救。
只是，救人还是杀人，一念之间。
“启禀将军，”护卫们早就被白夜买通，如今唯他马首是瞻，自然要比对皇上还要恭敬，“刺客抓到了。”
“叫御医来，”白夜起身，很是自然地借用了一边的龙案，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了院令，“去抓药，给皇上服下，想必今夜，应该没事。”
院令看了一眼药方，顿时大惊！
真是高啊！
他怎么没想到！
白夜吩咐完，便跟着护卫出门，看到了在雪地里面跪着的人。
因为逃跑跟追杀，此人身上血迹斑斑，将身边的雪地染成了嫣红色，身上被麻绳捆着，脸低垂着，看不出她的样子。
“是个女子？”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还是嬷嬷的打扮。
护卫赶紧回应，“是，此人武功不错，属下等费了不少的力气。”
“恩，见此人带到侧殿，我要亲自审问。”白夜脸色深沉，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那刺客闻言，忽然抬起头来。
虽然满脸是血，可在雪光之中，依旧能分辨出她的身份。
之前，在宫门口见过。
白夜刚才就怀疑，如今证明了他的想法，神色更加的阴沉的，仿若是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
苏婳换了房间，但是宣统是个急性子，生怕因为这件事被东方赫误会，赶紧换了衣服，跪在房间外，负荆请罪。
拨了拨灯芯，苏婳看了一眼指甲，最后事情这么多，剪指甲的事情都忘了。
“不去看看？”放下手，那像是羊脂玉一般的手指修长美好，在那里不动，仿佛就是一件艺术品，难以移开眼睛。
东方赫看一边的窗户还大开着，便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也将窗外的风声隔离。
“等！”
“你觉得，那个人今晚会出现？”苏婳转身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好，“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提前做个做梦。”
既然能将宣统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就证明这个人有计划有目的，也有心机，现在整个山都在戒备，现在出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东方赫看着她闭上眼睛，睡颜姣好，不由得唇角一勾，走过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即便是崇阳的信件，也不能上来。”苏婳气嘟嘟地将他的手推开，转过身，背靠着他，“倒是京华山，今晚可能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嘭”的一声。
四方着急地在窗外喊着，“王爷，王妃，出事了！”
苏婳叹息一声，倒也不着急，只是回过头来，看着风光霁月一般的人儿，“看吧，事情来了。”
“我出去，”东方赫给她掖好了被子，揉了揉她的秀发，声音带笑，“你不是说，再不睡觉，美容觉都没了？”
苏婳：“……”这句话，是她以前随口一说的。
这个男人的记忆力，真是令人发指！
东方赫不管她的抗议，还固执揉着她耳边的头发，“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外面我会安排好。”
“你觉得我能睡着？”
“那就躺着休息，你可以劳累，但是孩子受不住，”他脸上的笑意缓缓散去，伸出手，捏了一下她小腹上的肉。
苏婳的脸色顿时涨红，“东方赫！”
然而，东方赫已经抽回手，笑意盈盈的转身离开。
苏婳拽过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
天啊，谁说这个男人是禁欲系得，谁说这是冷面如霜的！
是谁！
门外。
宣统只穿着单衣，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还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恳求王爷的原谅。
大雪如鹅毛，可即便是落在脸上，依旧有些疼。
“王……王爷……王爷，”他跪着，正好看到东方赫的脚尖，当即叩首。
东方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菲薄的唇透着冷淡，“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吗？”
“是属下粗心了，是属下该死，给王爷抹黑了，”刚才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件事幸好没有别人看到，不然王爷跟王妃的名声受损，他死了都不能赎罪了。
东方赫冷呵一声。
如此冷得天，宣统愣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真是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东方赫如此冷淡的声音了。
就像是在千年冰山之内尘封了很久，破开了冰层，还带着冰锥，猛地刺向胸口。
“王爷……”
“你没错，回去吧。”东方赫忽然负手而立，脸色比雪还冷。
宣统没敢动。
“怎么，打算以死谢罪？”
宣统愣了一下，他刚才就想过，若是真的不能得到原谅，或者真的给王爷带来了麻烦，就宁愿以死谢罪。
可如今被东方赫如此质问，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既然不是，就趁早离开！”
声音不咸不淡，似乎没有感情一般。
“可是，王妃……”
“宣统，你想要连累崇阳以及其他的兄弟？”东方赫低下头，重压瞬间落下，“滚！”
宣统愣了一下，当即爬起来，可因为在雪地里面太久，身体有些僵硬，走了两步，人都摔倒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衣服全都湿透了。
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告诉崇阳，等我的命令，私自行动者，杀无赦。”
冷若坚冰！
宣统的脸色一变，“王爷，那我呢？”
东方赫看向他。
从最初的兄弟到现在，他们早就跨越了生死之交。
只是，即便是可以为了对方付出生命，可彼此之前，却依旧不了解。
或许从前在生死之间徘徊，却忘了如何经营最基本的感情。
“暂时休息，”东方赫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宣统的瞳孔猛缩，当即上前，似乎想要辩解，想要质问，可在看到东方赫那一张冷淡的脸之后，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满脸的落寞。
“来人，送将军回去，”东方赫话音落下，身边的暗卫当即到了宣统的身边。
宣统也明白，或许跟东方赫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凉且有僵硬的身体，再次跪在地上，“王爷，保重！”
……
苏婳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
外面说话的声音她的确是听不到，但是脑子里，却在思考背后这个人的想法。
若是她主导了这一场的闹剧，接下来，会作什么？
散播这件事，让她跟东方赫名声扫地？
不，这就太小儿科了，而且，没有证据！
证据！
对！
苏婳猛地起身，被子从肩膀滑落在地上，她甚至是来不及穿鞋，便朝着房间外面跑去。
正好撞到了东方赫的怀里。
“怎么了？”
“宣统是不是让你送走了？”苏婳满脸着急，抓住了东方赫的衣服。
东方赫没有回答，而是先将人抱起来，让她踩住了自己的脚，才点点头。
“不行，现在就多叫几个人，”苏婳着急的急喘着气，“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对针对他的人，格杀勿论。”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杀他？”东方赫眉角微挑，抱着她坐在一边，用自己的衣服将她裹紧。
苏婳没有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更是着急，“来不及解释了，咱们也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