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关关雎鸠,在你心中 > 第九十二章 她的故事(二)
“他当时只是个读书人,却很无赖,非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本以为他是玩笑,可那一路他却一直跟着我。我是南疆郡主,他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就在那日,我准备返回南疆,却恰逢南疆王逝世,叔父他有两个儿子,这南疆王的位子自是要争的,也就是在那天,我们在洛水河畔遭遇了双方敌军的进攻,他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风声,静静的,只有孙忆谨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柔意似水。

那一日,大雪纷飞,洛水河畔皆是士兵们的鲜血和纵横的尸体,这样的年代,从来就不缺少战争。时机来的很不容易,孙忆谨拖着重伤的恭誉向洛水下游走去。黄沙漫天,雾气迷蒙,她看不清路,只知道所路过之地脚下皆是士兵们丢落的兵器,泛着冰冷的白光。

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南疆,以皇位争夺为由,两个自己从小便一起玩乐的大哥就这样开战了。也正是那一日,南疆王的长子就在此死去。

就是因为恭誉的受伤,她才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打开心扉。本来一切都不必朝这个方向发展,只是天、往往不遂人愿。

洛水一战,让她失去了一位堂兄,而南疆王的位子也由此确定下来。

她带着身中数箭的恭誉走了两日日,却依旧无处藏身,也无法为他医治伤口。

阴沉沉的天渐渐转晴,她在路上看到了一匹战马,她不管不顾的将他拖上马背。其实那时候的孙忆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只是想着他不能像这些死去的战士一样,成为这片草原上无所依靠的枯骨。

在南疆待了这么久,作为郡主,她有背负的责任,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来的如此之快。

那匹马似是有些老了,可依旧在她的坚持下穿越了风沙,这一路,尽管狂沙漫天,尽管大雾弥漫,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意味。

终于,在一日之后,她寻到了一处废弃的茅草屋,那里的菜园已经枯萎,却好歹算是有了安身之地。

她将恭誉拖下马,又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带到屋中,她口中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恭誉,恭誉。”

他已经重伤昏迷不醒,血污布满了他的全身,她轻轻抱着他的身体,见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一咬牙,便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放入他的口中。

片刻后,他嘴角的血腥还残留着,只是她已然精疲力竭。也不知是不是怕恭誉撑不下去的慌乱支撑着她,即使三日不吃不喝,还受了如此多的苦,她依旧能安然无恙的将恭誉带回。

也或许就是那样的感觉,她才在那一刻明了,自己仿佛是,爱上了一个人。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四处寻找着可以用得上的药材,难得遇见可以饮用的水,她灌了一大壶,自己却舍不得喝一口。

给恭誉煎了药,抱着他会好起来的信念,她一日都未曾休息。

可是到了半夜,恭誉的身子竟无故开始发烫,他似是做了噩梦,“冷,好冷。”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一下子将孙忆谨的心又揪了起来。

那时候,她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像是打翻了药罐子,五味杂阵,却又好像只剩下苦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恭誉,你快起来,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

高烧持续了半个时辰,她将所有的棉被都盖到了他的身上却依旧不见好。

最终,在如此寒风呼啸的夜晚,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用自己的体温替他温热。虽说从小她便不在乎什么尊卑有别,可这却是关乎一个女子终身清白之事,她连这个都不在乎,一是因为救人心切,二则是她真的对他敞开了心扉。

孙忆谨还是救下了恭誉。她自小学的这些医术真的算是没有白学,第二日天渐渐亮了起来。这里的环境本就苦寒,药材什么的又不齐全,可孙忆谨还是将恭誉救了回来。

当恭誉醒来时,却发现孙忆谨并未穿衣,趴在自己的身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恭誉记得,那一刻,是他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他轻唤了她两声,却不见她醒来,才知她这两日已经是极其的累了。几次朦朦胧胧的醒来,那一直照顾他的人,竟然是她。

恭誉下了床,将位置留给她,等到孙忆谨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日之后。

“你醒了?”看见她醒来,恭誉比任何人都要欣喜。

孙忆谨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完好的穿在自己身上,他缓缓靠近她,又将被子往她的身上盖了盖,“你何苦为了我毁了自己的清白。”

孙忆谨的脸色愈发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柔声道,“我既已决定跟你,便……不在乎这些了。”

能将他救回来,已是万幸,虽说有了肌肤之亲,在她的心中却依旧是值得的。

当孙忆谨说着这段故事的时候,南雎是有些震惊的。她们所休息的茅草屋,便是恭誉带自己和荀钰去的那个茅草屋。自己也曾问过恭誉,却不想竟然是因为孙忆谨。

“既然如此情深,又为何要分开呢?”南雎看向她。她总觉得这些事像极了在战场时她和荀钰所发生所经历的,不仅觉得惋惜,心中竟然还莫名升上来一股危机感。

孙忆谨敛了自己的笑容,轻声道,“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是南疆的郡主,少主失踪,作为女子,我便被派到东陵京城,那是世仇,我们不得不献出自己的幸福。我同恭誉在那里生活了好几个月,是兮颜的人找到了我们。”

“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不住的人,唯有恭誉。”

面对面坐着,南雎完全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痛苦,不是那种撕心裂肺,亦不是那种云淡风轻。是历经了岁月的冲洗,还依旧如此清晰,隐隐藏在心中却丝毫未减的痛苦。

南雎的一双秀眉深锁,她问,“其实你完全不必瞒他。”

孙忆谨自嘲的笑道,“入了宫,尤其是我这样的身份,还能够出去吗?与其让他白白的等待,不如让他择人另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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