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生在京城中,自十四岁前都没出过凌烟阁的大门,眼里只有庄严肃穆的楼阁,抬眼便是四四方方的天。

连呼吸起来都甚觉压抑。

日复一日不分昼夜得在地库中训练,手中只有冰冰冷冷的长剑,暗器。接触过的人除了君怀靳,阁主,桑儿,便是死人。

死于我手之人。

京城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在暗无天日的街道,楼宇里,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人被索了命,更有些直接死在最热闹的集市,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轮到自己。

京城终日人心惶惶,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轮到自己。

而现在,我的手里握着云恒刚塞给我的牵牛花,身边是此生挚爱,走在这如此美景中,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我是喜欢夏日的,春日太过绵长,秋日太过萧瑟,冬日太过寒冷,而京城的夏日,又太过灼热。

原是京城里全是楼宇,没有多少树木。太阳直直得照在那灰白的墙坯上,烤得人内心发慌。

这城外的夏日,虽也很晒,但少了那一份干裂,比京城好了不知多少倍。

便是连空气风吹来的味道,都是清甜的。

云恒在花间奔跑着,孩子般童真的笑容终于出现在了脸上,无忧无虑的。

我小时候也过过几年这样的生活。

那时还不知道父亲的事情,只是安安稳稳得做个洛府的大小姐,穿着比平常姑娘好看华丽很多的衣裳,每日自在得在自家院子里玩。

印象里家里院子里似乎有个很大的红色的秋千,好像是一个保护我的小护卫给我扎的。

那小护卫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总是牵着我的手带我一起玩。有一日我顽皮了些爬上树非要摘一个果子,结果不小心失足摔了下来,结果这小护卫把自己当做个人肉垫子,垫在我下面,我倒没摔痛,他倒是腿上擦破了一大块。

我心疼得领着他让嬷嬷给他擦药,他也不喊痛,只笑嘻嘻的。

只是我已经有点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我还记得当时有个叫花嬷嬷的慈祥的老妇人,虽一把年纪了却也很喜爱那五颜六色的花儿,房里养了好多,甚是好看,我们所以称她为花嬷嬷。

我总缠着她带我上街去买好看的衣服穿,她挑的衣服总比别人挑得好看些,甚得我心,她也会给我买些女孩子喜爱的小饰品,给我扎好看的辫子,还背着我娘亲偷偷摸摸给我用凤仙花包着染过指甲。

拆了包线后看着自己水红色的指甲,明艳艳得好看的不得了,便总会欢欣鼓舞得抱着她的脖子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亲一口,嚷嚷着要给脚上的指甲也染上。

只是还没来得及染,凤仙花都新长出来了,家里就出了事。

小护卫被一剑捅穿了肚子,花嬷嬷也被抹了脖子。

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儿被踢翻在地,里面的土壤全洒了出来,糊在了鲜叶的叶子上。

我心里有些疼,看着云恒的眼神满是羡慕。

君怀靳感觉到了我逐渐低落的心情和看着云恒的眼神,揉了揉我的脸蛋,我眼眶红红的,险些落了些泪出来。

“对不起清和,因为我,你的童年应该很痛苦罢。”

我咬着嘴唇委屈得看着他,点点头。

但我怪不得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有他的无奈。他原也应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与诗书为伴,却也因为出生染上了一手的血腥。

我自知对不起清和,我一定会对清和好的,用我这一辈子来偿还。”

阳光顺着他黑色的发丝照耀下来,他整个人似在发光,眼里的光明亮亮的,脸上好看的轮廓被阳光勾勒出好看的金边,像落入凡间的精灵。

我点点头。

他咧着嘴笑了,突然抱紧了我的腰,把我抱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只有他殷切得望着我的笑脸格外清晰。

“飞咯!飞咯!”耳边是他欢快的喊声。

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被小护卫也这样抱起,旋转着。

“哈哈哈哈你讨厌!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突然重心不稳让我有些害怕,但很快恐惧被一扫而光,全被快乐代替。

我开心得笑着,感觉自己真的像要飞起来,眼前君怀靳也笑的开心,像个孩子。

他忽然停了下来,抱着我,我搂着他的脖子,我们离得很近,近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们鼻尖蹭着鼻尖,他的眼神里全是深情。

我感觉到他越靠越近的嘴唇,情不自禁得闭上了眼睛。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得酥麻感瞬间蔓延而至。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的一瞬间,我浑身一抖,要不是他拖着我,估计我就跌下去了。

清风动容,缠绵着加深了个吻。

也顾不得避开云恒了,此刻我幸福得有些浑了头。

愿我为星君为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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