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青山多妩媚应青山何有 > 第四十四章 刁蛮
普天之下,没有谁会比何有更懂其中规矩,因此唯有在这一条上无人抓出过他只字半错。

但今日何有会舍弃朝袍官帽,只穿常日便服来赴宴,显然是另有打算了。

“不用。”何有余光瞅见应青山正背手在附近走动,目光好奇的张望周围,他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金帖,“反正进去后她就会知道了,这会儿便没有告诉她的必要。”

闻言,林二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张口欲言什么,却终究没说得出口,话语在喉咙管里打了个转便滚回了肠胃,然后他曲身退下,与几名侍卫随同马车离开,去后面等候他们了。

正扫视着面前的一座打造栩栩如生的石仙鹤时,应青山便听见身后一声恭敬的唤她夫人。

“夫人,别看了,时辰快到了,主子还在等你呢。”

她回头一看,正是垂首扬笑的十一,顺着他的肩膀跳眼望过去,前方处不远的何有背手而立,半偏了头的微笑看她,温柔尽显,随后抽出只手扬起,遥遥朝向她抬平,五指向上摊开。

凉爽的晚风刮过来,吹起了何有宽大的长袖,亮堂的灯光照射下衣袂翻飞,上面显现出银色花纹,是只银云仙鹤,云纹氤氲中仙鹤展翅欲飞,比起她看的这只石仙鹤更为精致,更为活气,好似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一去不返。

看着看着,应青山忽然是想起某个景象,喉头一窒,大跨步的越过了十一,疾步奔向了那朝她伸手的何有,几个快步过去便到了何有身前,她一把伸手握住了何有一直未有放下的手,同时身子前倾,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间拉人向前,很快两人的身影就紧紧相拥在一起,在这层层宫墙之中。

怀里突然撞进个温软香体紧紧抱住自己,何有只是一怔便快速反应过来,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脖间垂靠不言的头颅,笑言道;“多大的人了,还在向我撒娇卖乖,难道真就因为我比你大了许多,就要和我闹脾气耍性子么?这里是高墙宫廷,不得放肆,你乖一些,回去后你想怎样都可以,这下你可满意了?”

他认为还是因为之前马车上的两人斗嘴那事,应青山在跟他闹性子呢。

脖间的头短暂沉默了片刻,闷声闷气道;“真的?”

她明白何有是误会了,可也不想就此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思,那些过去的往事已不必再提,那么将错就错也是个好的选择。

“真的。”

落下这两个字,何有扯人拉开两人距离,却见应青山微垂了头,神色低靡沉闷,像是受到了不好的打击,他有些不解,正要开口询问,眼前人却是面色忽变,笑眯眯的扯了他的手往花乡台的台阶上走,一边走一边笑吟吟道;“咱们要快些了,千岁,要是去的迟了,他们肯定更有理由明朝暗讽了!”

一扫之前的颓败丧气,好似是何有刚才看走了眼。

看着一如往常无恙的应青山,何有张口欲言,又是欲言又止,随后吞言入腹不再多讲一语,微笑回道;“放心,他们不敢。”

权把这话当做是他劝慰自己的好言,应青山呵呵一笑没放在心上。

两人进了那花乡台,何有把一张金帖递给守门禁军翻看,便随着指路宮婢的领路到了宴席的最后一排的两个空位,再被何有自然牵着入席落座的应青山呆住了。

由于时辰将至,宴席的左右两排皆是人朋满座,唯有中间龙椅宝座,与下方左右两个位置空缺,应宴而来的皇亲贵胄个个端坐在自己的落地靠椅上,一边享受着身旁宮婢太监的酒水伺候,一边与自己带来的妻女侍妾谈笑,偶尔会同周旁的朝员王卿亲切交谈,推让礼语间宴席气氛和睦友好,好不惬意。

而这个和睦友好的气氛,从听到门口的响动,之后双双眼睛惊见一同进来的应青山与何有两人携步相入后,立刻就陷入了一阵僵硬沉寂之中。

前方射来的繁杂视线条条如刀利剑,刀刀剑剑直往应青山的身上砍送,相信这眼光要是能伤人入肉,她此刻早就被成了个浑身挂刺的刺猬!

坐着身下的软绒靠椅,应青山只觉如坐针毡,心慌意乱,她却不愿在众人面前露怯,便端了杯茶水往嘴里灌,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住了她的紧张慌乱。

几口冷茶下去,但觉无滋无味,却好歹冷水入腹浇灭了些心火,心中平静了几分,应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后偏头看向自己右边的人,忍气吞声质问道;“千岁,你为什么跟我坐在一起?”

相比她要靠着冷茶入腹浇灭慌火,又强压心乱装出的镇定姿态,何有则是真正的平淡如水,淡定从容,手稳眼定的拿了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面前的精美糕点,面上神情意味阑珊,他从一而终就是这幅平静至极模样,倒像是早就预料到现在这个场景。

听言,何有放下了手中筷子,嘴角勾笑看她看了片响,不答反问;“怎么,我算不得你亲眷,挨不得你坐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应青山又气又急,“千岁,你的位置明明在最前,作甚么要跟着我来坐这个末尾小官的位置?!”相信一进来时看见紧靠龙椅的那两个空位,其中一个就是专门留给了何有的位置!

偏偏何有不去坐那万受瞩目的高高权位,却跟着她这个芝麻小人的余位坐在这里,叫她怎么不慌不气?!

他这轻飘飘的一坐不要紧,结果她就成了众矢之的的注视对象,通通承担起那些复杂微妙的审视视线,看的她极为难受心燥啊!

甩手抛筷扔桌上,何有扭头轻笑;“我愿意坐哪里就坐哪里,谁敢说什么?”

看了一眼面色略是扭曲的应青山,他随即视线向前方看去,一一扫过后,何有字字重复道,“我愿意坐哪里就坐哪里,谁敢说什么!”

他扬起讥笑,口气傲慢又道,“若是谁想指教一下我该坐哪里的,不妨说出来,我定会铭感五内,细细斟酌!”

随着他话语越说越后,语气越发的沉重阴沉,声音不大,但响在安静的空气里便是清晰无比,而到了最后一句话时配上他冷讽笑脸,冰凉诡异的阴柔嗓调如同蟒蛇吐信,嘶声吞吐,字字刮着众人耳畔掠过,带着沉重的危险与挑衅,顿时寒霜入骨。

只是一个转瞬时间,众人立马识相的收回视线,人人僵脸扯笑的继续与旁人谈天聊地,不敢不愿再去多看那最后的一桌宴席一眼,瞧着席中固然一如刚才的热闹鼎沸,但之前的闲散气氛是一去不返,强硬扯出的笑声话语回响在空中,弥漫出难言的尴尬僵硬气氛。

目光浅淡的瞟了一眼面色青黑望着众人的应青山,何有只是微笑淡淡;“看吧,无人说你我只字片语不好,所以自是无事。你何必多自忧心呢。”

闻声,应青山慢慢的收回视线,面色更显扭曲难看,朱唇轻启将言未言,她实在很想说一句,这怎么看都是他们惧怕千岁你的威胁,才不敢吐言多看啊!

不过这话终究是烂死在了肚子里,应青山闷闷的埋首喝茶,不再理其他。

过了小片刻后,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响动,众人皆是纷纷抬头去看,原来是天子威仪驾到,皇帝身边随行的还有几名打扮奇特的异域人,为首的是个身着鹿皮软裙,腰垮细链玉珠,头戴银铃的丰满女子,身材高挑,四肢修长,皮肤光滑呈现褐蜜色,在莹莹灯昼下散发出宝石玉泽,笑容爽利豪气,颇有种潇洒大气之感。

众人便知这就是那夸真族的公主——飞雅。

一场私宴的两位主角到场,官员皇亲们哪敢怠慢,纷纷起身原地下跪,扬声高喊道;“微臣(妾身)拜见皇上,飞雅公主!”

正好走到了龙椅宝座前面的齐木生照旧是君方威仪,温厚仁慈的威严姿态,闻声言笑眉眼的喊了句爱卿们起身,自己便一掀龙袍坐下了,视线率先往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看去,见位上空缺无人便是一愣,随后展笑温容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飞雅公主,一指了自己右手边的位置道;“在这里飞雅无需客气,当了自家就好,快些入座吧。”

那飞雅闻言还真不含糊,大笑一声后几步大跨过去一屁股就坐下了,走态姿仪豪爽大气的犹比男儿所不及。

大抵南蛮的民风信奉真是男女一视同仁,而蔑视汉族的男温女柔,但民风开放至此,连了贯来国风通达的大楚国人,也颇是汗颜咋舌,全当自己是看不见。

而更惊破他们底线的是那夸真族的公主一坐下后四处张望了一番,转首就对皇帝直言说道道;“皇上,既是私宴,虽有好肉好酒却是没点活气,实在是清淡无聊了些!”

正目光往后落的齐木生听罢,失笑回眼看她;“飞雅,你这才坐下了还没半刻钟呢。那你说是无聊,又想做什么呢?”

清亮干脆的女子笑声响在花厅之中。

“听说汉人的歌舞一绝,身软语柔,起舞能引来花蝶追逐,歌唱能勾来仙鹤朝鸣!”

飞雅坦落荡荡的直视皇帝,双手拍掌,“飞雅的家乡人人自小学武射箭,从不晓得温柔二字怎写,谈起歌舞那更是绝不沾边,是以臣从未看过一次好看美妙的舞蹈,想请皇上今晚能请来貌美身柔的美人们跳舞一场,让飞雅一饱眼福呢!”

此话一出,满席权贵皆是浑身一震,这话幸亏是一个女子之身说来,不然落到了别人身上那就是浪荡子弟,不晓礼法!

不过即便这话是由贵为一族公主的飞雅说来,人人还是颇觉膈应不适,哪怕不能公然表露情感出来,心里仍是不免大为感慨南蛮人的言行放荡!

齐木生一愣,又迅速扬笑,面色如常的夸赞道;“好,飞雅果然是个说话坦荡的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朕便允了你这次要求又何妨!来人,传梨园最好的歌舞班子!”

“多谢皇上隆恩!”飞雅忙欢欣鼓舞的拜手谢恩。

很快,一群纱裙粉衣的舞女们携花带伞而来,在台布中央翩翩起舞跳了一曲百花神降世,步步踩莲,衣袂翻飞,粉衣水袖间便见张张音容笑貌,回眸一笑时俱是柔魅横生,降世的花神们轻易间便把在场凡人们的魂魄勾去几魄,颠倒男女众生。

这场舞蹈绝美异常,其中人人皆是宫里数一顶二的美貌女子,一笑一颦自有特色,任她们款款起舞,摇腰摆柳,别说是男子不能自持,就是女子看了也得自愧不如,心思大动。

其间,犹属一心想看美人妙舞的飞雅公主是看的神魂离体,目不转睛,那眼光精亮的震撼模样逗得旁人私下偷笑不止。

一舞过毕,飞雅犹觉不足,皇帝心善大恩,便又让舞女们再跳一场,跳完这一场后便改叫了怜女歌子上台唱曲弹琴,琴音寥寥,歌声清亮,堪如九天之上的天籁之音,听得飞雅神魂颠倒,不知不觉中杯中酒水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喉咙里灌。

瞧见飞雅一心一意的只关注着歌舞,不再与他扯天说地,在私宴上坐了一会儿后的皇帝身边又无别人相陪饮酒,只人独坐难免孤寂,且他想看的热闹事也被某人搅了个干净,心中不免深觉无趣,于是又坐了一会儿后托言酒醉乏困,让众人如常饮酒作乐,自己则扶着内侍太监何青摇摇晃晃的走了。

天子的威仪仗队一走,推杯换盏的热闹宴席更是没了顾及,诸位官员们便脱身站起,拿了酒杯四处去互相敬酒,彼此逗笑恭维,席上一时热闹非凡,一片鼎沸之声。

受人敬酒这一类的事应青山原本以为跟自己这个小人物毫无半分干系,她只安生等着宴席结束就准备拉着自家千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忽然有人走来敬了她一杯酒。

这个人是皇帝的堂弟,裕亲王齐子风,而一朝亲王敬的酒水就是你喝了过敏也得咬牙吞下,应青山在民间逃离几年也是见识过大大小小的场面,在外行走便需时常喝酒,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个无可厚非的常事,于是受宠若惊的站起身,二话不说的一口闷下以此示意自己的诚意。

而有了第一个,后面的第二个,第三个就接踵而来,一杯一杯的上好佳酿就像是不要钱的牛饮进胃,应青山是半分的好滋味没尝出来,且喝的越多后,这酒水便如同白水一杯,不仅不好喝,还有点反胃,可她却不敢停下手,拒绝对方碰来的酒杯。

趁着刚与光禄寺掌管的一杯酒水下肚,暂时无人来敬酒时,应青山忙中偷闲的俯看身边坐着的何有,见他支手撑住下巴,低眉垂目,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尝着手中酒杯,面色平淡的近乎寡淡冷漠,眉宇间是挥散不去的一片浅浅冷意。

从皇帝走后他便再未开口说过只字半语,端坐在椅中似是一概看不见外界响动,任谁来到桌前与应青山敬酒他始终不动如山,只一味的低首吃酒喝点心把自己当个透明人,那些敬酒的人竟然也是毫不介意,眼光都不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神态冷淡,眼神麻木的何有,即使是坐与满台欢腾喜意的宴席上,却沉静无声的像是个局外人,突然就让应青山想起了自己重活一世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分明沉浸在欢声嬉闹的人间,他却是一处生硬辟出的寂静无声角落,是再明亮刺眼的光也照不进的阴暗地,又无人能进去挥散那里的阴冷死寂。

许是应青山的目光注视过久直接,原本是低头喝酒出神的何有,敏锐察觉到了上方投来的视线,于是仰头抬眼看了过去,正见到她定定看着自己,眼神飘忽,他一见她便是笑了一笑,这一笑洋洋暖意溺出眼尾,顿时他身上弥漫围绕的孤寂生冷一扫而空,转而是无限柔情暖流,洋洋洒洒落了她满身满眼。

看着这样的何有,应青山至此终于明白他今日所做一切的原因。

他不穿朝服官帽,只着私服入宴,才不是因为什么隆恩显重,他是故意穿了便服入宫的!

而且他只拿了一张金帖更是证明此事不错,想来那张金帖里必然写的她的名字,所以宮婢才会引他们入最后的位置,因为最后的位置是皇帝单独加进去的,她品级不高也只能坐最后,而他以亲眷的身份随她入席,当然不会去坐自己的位置!

但满台官员亲王的眼睛不瞎,不会认为何有脱下了官服就真只是个亲眷身份,只要何有这个人坐在了那里,就谁都不能轻视了去。

他甘愿屈身当了个内夫身份,单单坐在原处也没说过几句话,却轻松的凭借此举就简单有效的通告并且告诫了在场众人,那些明眼的,不明眼的,清楚的,不清楚他们两者关系的达官显贵们——应青山是他的人,从今以后他们再敢私下,或者暗中授意他人为难羞辱应青山此人,就是与他做对!

但凡敢于他做对的,又有几个是好下场呢?!

在场的人们坐到这个位置的,有几个不是明心玲珑肝,哪里会不懂他的威胁暗意!

人人一边暗呛思量自己做过的事会不会被何有知道了,一边便心急火燎的去向应青山敬酒,敬酒喝茶是朝堂之中示好和结盟的绝佳表态,这是向她旁边何有示好的表现,说明他后面绝对不会再去为难她半点。

所以他们哪里是看重她,愿意同她这种小人物敬酒,根本是为了卖个面子给何有罢了!

想着何有该是因为前日那一次偶然撞见司马荣为难她的事情,便心心挂念着这事。

后来非但没有因为她隐瞒此事怪罪她,反而是为了她满打满算,情愿屈身当她附属亲眷,以此来为她铺平后面的道路!

他究竟是爱她爱到了哪种地步,竟会舍心丢尊为她做到此间!应青山暗暗惊叹。

心念至此,应青山的心软化的如同万川消融,春水连绵,看着何有的目光越发柔软湿润,心道她绝对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不然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此人的一腔深情托付!

这厢的何有被应青山的目光看得心下怪异,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询问,这时又有个官员端着个酒杯摇摇摆摆的来了,他便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不耐,便认为是她厌烦了这些吃酒喝水的场面过程。

于是何有撑桌起身,先一步抬手接过应青山手中的酒杯,自己却是只浅抿了一口,然后看住对面的官员不语。

那中年男人见他忽然起身与自己喝酒,一时没个准备被吓了一惊,又看他阴鸷视线盯住自己,连忙抬手咕噜两下灌下杯中酒水,反是与他拱手还了一礼,便慌忙转身拿着酒杯跑了。

再后面又来了几个敬酒,何有仍是一如既往的浅抿一口,而对方则是手抖杯颤的灌下整杯也快步走了,之后敢来同何有喝酒的人是越来越少。

只要警告的目的达到了,这些冠冕堂皇的作堂也就是个意思而已。

宴席上几轮酒喝下来过了大半个时辰,何有手中一杯不过美人巴掌大小的酒杯,竟是只去了三分之一的酒水,旁边应青山看的目瞪口呆,如斯咂舌,很是佩服。

又过了一会儿,应青山之前胡乱灌下数十杯美酒的后劲上涌,开始手软脚抖的站不住脚,何有余光瞅见了便安抚她坐下休息缓酒,给她倒水喂茶。

正在拿帕子给她擦额头细汗时,桌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笑声爽朗轻亮,却是有几分含糊不清了。

“哈哈,我还说这边,这边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来呢,嗝!原来这里坐了一对,一对美人啊!”

这笑声轻快,言辞放荡,落在耳里熟悉的很,是之前回响在整座花台上的畅快嗓音,何有扭头去看,便见桌前站了个歪歪扭扭的女子,鹿皮甲绒,银铃环绕,身形修长,体脂丰满有肉,眉弓凸出,杏黑眼珠黑黑亮亮,典型的是张外域人的脸孔。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明目张胆的向皇上提要求,要看佳音妙舞的飞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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