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青山多妩媚应青山何有 > 第七十九章 愤怒
来日,日上三竿何有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全身乏力绵软,动一下皆是困难酸疼,床榻无人在侧,不知生龙活虎的应青山又乱跑去了哪里,而十一下属等人不敢在他未醒时胡乱进屋,免得看见些不该看的场景。

由于昨夜被往死里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何有今日的声调沙哑低沉的厉害,多说一个字喉咙都又痛又干,无法唤人进来服侍下他只好抖着手穿了外袍包住满身的情欲痕迹,然后一脚一步走的相当艰难无力,双手颤颤扶着墙面出了屋门,好不容易的踏出门槛,却在下楼梯时脚下无力,一脚没踩得稳就往地上摔去,幸亏院门不远处负责今日守门的图南看见了,一个箭身迅速飞冲过来,刚刚好伸手接住了从楼台上即将坠倒在地的何有。

同时,估摸着自家亲亲千岁该是差不多醒了,应青山端着水盆脸帕正脚步欢快的踏入主院,不多远就看到门下有个眼熟的侍卫半扶半抱住了何有,而何有虚弱无力的靠在了那侍卫身上,两人的姿态便极为亲昵,她的火气当即不管不顾的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你给我放开他!”

图南刚小心翼翼的扶着何有站了起来,诈然听到一声冷冷呵斥便吓了一跳,他抬头惊诧一看,一个青竹清雅的青年正端着水盆快速踏步而来,瞪住他的俊俏脸庞上满是煞气,好像自己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应青山快步走到了他们两人身前,眼见这侍卫还半抱着自己的人不松手,而何有也是奇异的垂首吱声不吭,心里更气,把水盆重重往旁一放,一面伸手要把人从图南怀里接过来,一面没好声气的冷斥道;“谁让你碰他的?他是你们这些普通侍卫碰得了的人嘛,不怕十一他们打死你啊!”

我要是不接住他,我才真要被十一大人们打死!图南默默心道,但毕竟这都是自己的两位主子不敢多言,便将扶在怀里沉声不语的何有要交还给应青山,正好何有也沉默的伸出了一只手迎了过去。

没成想“啪”的一声脆响,声量不大,两个人却都愣了一愣。

应青山看了看自己被有声无力的劲道打开的手,又愣愣看向了对面的何有,正好撞上了何有缓缓抬头,眼神阴沉的摄住她,虚软沙哑的语调低哑的像坏了嗓子,声线毫无起伏,却是分明带了寒意入骨。

“滚开,别碰我。”

这下别说是应青山懵了,就是扶住何有的图南也懵了,他知道这装扮成男子的人是个什么身份,更明白自己真正效忠的主子对她又是个什么态度,那真叫个天地无双的好啊,被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宠爱呵护,平常连多骂一句都是舍不得的人物,今日怎的会对她态度大变?

“老.....老爷?”

明显含了受伤与慌颤的嗓音,何有听了只无动于衷,他极力想两脚站稳地面,软趴趴的脚面却丝毫不留面子,自腰部以下皆是酸软无力,他现在能堪堪站立全是依凭身边侍卫的鼎力扶助,若是仔细查看便会发现何有按住图南的手臂都在细微的发着抖。

深呼吸了两口气给自己鼓了个劲,勉强不至于会狼狈的滑身落地后,何有方是脸色铁青的抬眼看向了面前一脸茫然无措的应青山,冷冽一笑;“你真是我养的好人,好姑娘,我这样,你是否满意了?”

应青山瞧出何有铁青面色背后是决然的失望透顶,便知他此番恼怒透彻的斥骂冷脸是因为什么,心里慌乱些许,手足无措的竭力摆手,吞吞嚅嚅的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老爷你误会我了......”

“误会?”何有神色冰冷如腊月寒霜,满色讥讽,语调嘶哑低沉的打断了她不知所措的强自辩解,“你竟然跟我说这是误会?你所谓的误会是什么误会,你再扪心自问一下,我待你如何?”

应青山声气虚了许多;“老爷待我......极好,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虚虚站着的何有把这八个字放在舌尖回旋两遍,神色愈发微妙冷切,说完之后竟是捂面怪笑了一声,原本阴柔尖利的嗓调在一夜过后变得沙哑极低,发出的嘶哑笑声中更是极尽冷嘲,阴寒遍凉,听得应青山与图南皆是心下不禁抖了三抖,这时就算再蠢的人都知道何有是怒火滔天了。

刺人笑声过后,何有便甩开了身边人的手臂相扶,凭借怒火带来的力气竭力站住地面往前走了两步,他一下抬起手掐住了应青山的下巴,虚软无力的手掌抓住她没有丝毫痛感,反倒有点像是温柔抚摸的意味,可应青山只觉掐住下巴的手力有千钧,让人心慌意乱。

眼前与她离得不过半尺距离的何有凉凉冷笑,目光锋利如刀刃;“我对你有求必应,那你呢?你对我又是如何?”

看着何有无人相扶后就微微打颤的身体,应青山一时无言回答,心里终是知道昨晚自己真是做过了火,难怪何有如此暴怒若狂。

有外人在场不便坦言直说,何有便走的应青山再近些,下颚靠拢应青山耳际,一字一句的压声质问道;“我昨夜求你,求你多少次,你是怎么对我的?恩?”

求声越多,越是痴狂不顾。

后面的事两人心知肚明,自不用多说,昨晚幕幕尚且是历历在目,应青山张口呐呐半响也无话可辩,只得表情愧疚的注视着何有,方嗫嚅弱弱道;“老爷,我知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

“别跟我谈以后!”

没想何有一听更怒,甩手就厌恶的丢开了她的下巴,想当然的这软绵绵的一甩对应青山没有半分印象,反倒是他身体无力之下冒然一动自己根本站不住,反被惯力摔向了身后,旁侧的图南眼尖手快的连忙扶住了他,然后谨慎小心的把人半扶半抱的搂着!

即使再是不爽这不知姓名的侍卫两次三番的与何有亲密接触,应青山也知道这种时候实在不易再给何有火上添油,只得软了声气认错,想哄得何有暂且息怒为好;“老爷,我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要打要罚怎样都可以,但你今日身子不好,咱们.....”

“别跟我说你错了,你一句错了说了无数次,我也信了你无数次!”何有再次怒声打断她的絮絮叨叨,盯住她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危险。

他挑起眉尖,嘴角不屑的勾起,极尽冷冽;“怪我以前太蠢,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你包容你,我的好青山,你认为,这次我还信不信你?”

恰逢外出回来的十一等人回来正走进了主院,刚好便见自家两位主子和一名侍卫站在了门前,气氛怪异又僵硬,尤其是何有的面色泛黑,神情相当难看,隐有暴怒风雨呼啸的征兆,皆是吓了一跳。

余光瞟见了十一他们快步走近,何有尽力直起腰,再不看面色泛白的应青山一眼,扬声冷冷道;“自今日起,‘慕公子’搬出主院,不得再进主房一步,谁若放她进去半步,违令者鞭打五十。”他故意把慕公子三个字咬的重了些,以示这事不是作假。

众人皆是一惊,不熟悉内情的十一等人不知这短短一夜又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完这话,何有不管众人是何表情心思,他低下眼瞥向应青山青白的脸色,嘴角阴沉的笑意更甚,一字一句的对她咬牙说道;“至于你,好侄儿,你近来与叔叔我亲近过密,未免今后旁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今后你别靠近我一丈之内,好好恪守咱两叔侄之间的礼仪界线!”

两个命令皆是条条针对她,一点不留缓和商量的余地,应青山抽搐了两下嘴角,正欲挣扎服软哄得何有放低要求界线时,一见便知她心里想法的何有,眼神阴翳的横了她一眼,嘴角勾出冰冷的嘲笑;“我的好侄儿,千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若是过后这两条规矩你都犯了,我即刻送你回京,其余后事我自会一力承担。”

说完,不管应青山作何反应,何有重重一甩袖,命令图南扶着他反身回房,背影坚决,丢下了一句郑地有声的冷声宣告。

“这次,我说到做到。”

春秋来往如东风,停留极短,只作为寒山料峭的冬季过度期是稍纵即逝,凉州城的百姓们还没来得及欣赏一番山城外开得花姿绚烂的傲菊,已是风过花败叶残,刺骨逼人的寒气迅猛地笼罩了大地,料峭狂风呼啸,人人皆是急不可耐的裹上了厚袄棉帽,烧起火盆御寒了。

百姓们都说,今年凉州城的冬日来得格外早。

秋过冬至,风来天冷,街上的行人就更少了,大街小巷的大多数店铺生意急剧下滑,门前罗雀,瞧着甚是凄凉。

寒风过地,一个冷冽刮骨的风招子打过来,犹如刀刀刮面,好似连骨头都透着深深冷意,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别说是人,就连野猫浪狗都不肯离开自己残破的栖身之所,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毛球子自予取暖。

长春双巷大街,莫失酒楼,二楼。

肩披一匹厚重的白底狐貂披风的何有独自一人侧倚窗栏边,眼光闲闲的俯瞰楼外,手捧一盏盛放热酒的青瓷杯盏有一口没一口的浅酌,姿态放松至极,典型一个闲散喝酒的酒客模样。

身前的木桌上各摆了几盘小菜点心,一副空空碗筷,是何有尝了两筷子觉得不入口就没动了。

今日风冷天寒,楼下的大堂便聚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一边优哉游哉的喝着小酒尝着小菜,暖身调胃,一边兴致勃勃的听高台上的说书先生拍着快板说着古来今往的趣闻乐事,这凉意透骨的冬日便过得多了许多滋味。

因为楼下的人太多,迟来的客人找不到落座的位置,只好无奈的往二楼跑,听不见说书声的二楼自然不会有多少客人,他们宁肯肩撞肩的挤成一堆凑个热气,也不愿上楼去受穿堂冷风,抖着身子喝着半温不热的酒菜。

一上了楼,果真客人鲜少,一眼望去屈指可数,寥寥几人各自两两独坐一边低声说话,唯有一人形影孤单的座靠窗栏,安静无声的啜着手中酒盏,在人影本就寂寥的场景中愈发显眼。

“诶?叔叔?!”

突然听到一声含了诧异的叫喊声直冲这边而来,正偏头俯看窗外的何有扭头回望,这一看不是别人,竟是半月多未见一面的席秦月。

没想到自己随意出个门都能撞上他,也不知这算是缘分还是冤孽,何有心底啧啧称奇,暂且按下心下怪异的心思不言,他抬起手向楼梯边站住不动的席秦月招了招手算作打招呼。

“秦月,过来陪叔叔坐一坐。”

席秦月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紧张,一张斯文弱气的书生脸红了大半,他撩袍在何有对面轻轻坐下后就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真的只是他一人,更是惊诧的眨了眨眼;“叔叔,今日怎的就你一人?十一那几位兄弟呢?”

这位地位华贵的叔叔身边可从来没少过人的,不是伺候他的婢女奴才,就是随行身侧的侍卫下属,最不济也有最近与他家关系亲厚的慕小弟陪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叔叔独自一人呢!

他这叔叔就像是受到上天倾心厚待的宠儿,谈吐气质一一不低与人,站在嚷嚷人群里就如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谁都不能轻易忽视了他。

偏偏这叔叔的年纪不轻,外表又不像学武的莽夫一般的凶狠野蛮,因此他的身边往往是有众多奴仆随侍看护,以免有些不长眼的坏东西要打些念头在他身上。

这样的金枝贵人,天生就该是被视若珍宝的时时保护着,容不得其他糟践东西碰得一丝一毫,与这位叔叔相处越久,席秦月越是认定了这个想法。

何有笑道;“我叫十一去买点东西了,过会儿便回。”

闻言,席秦月笑着回了声难怪,何有也没在意他话里的暗意。

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点心,仅有一副碗筷,何有便抬手叫来二楼中穿梭的一名伙计,让他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时辰已过午时,克奉圣贤教诲的席秦月急急摆手;“叔叔,晚辈便不吃了,君子过午不食。”

“午时虽过,又近夕食将至,吃一些也无妨,难道你只干坐着,看我吃酒么?”何有失笑,“旁人看见了,坐在一起我都不让你吃点东西,显得我多小气一样。”

不愿与说话强势的长辈强论让其感到不快,席秦月叹了两口气只好应下,然后接过了跑回的伙计送来的碗筷杯盏。

多了个席秦月作伴喝酒,何有也多了几分食欲,便与他一道起筷三三两两的挑着做工勉强的菜食。

吃到中途没多久,何有眼尖的瞅出席秦月几次看他欲说还休的犹疑神态,似乎想说什么又顾虑着什么不敢说的样子,心里不免生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便若无其事的问道;“秦月,你有心事么?不妨与我说一说,瞧瞧能不能帮你一把。”

“欸,不是,晚辈没有心事!”席秦月见他误会,慌忙摇头反驳,过后又红着脸埋怨的瞅他,“叔叔,虽说晚辈人微言轻,没钱没势的,总是有事麻烦叔叔,但晚辈又不是惹祸生事的顽劣稚童,发生什么大小事都要叔叔帮忙擦干抹净!”

听罢,何有便知自己想多了,这傻小子若是没人给他一条一条的指出来,恐怕致死都不会知道其中半分内情,真真正正是一个老实过火的书呆子!

相信也不会有人特意讲出实话打击他。

何有歉意的对他一笑,浅浅的摆手;“是我误会秦月了,怪我想太多,你莫在意。”他故作叹气道,“嗨,你那慕小弟顽劣任性的很,每次做错事时就神色闪躲,一副犹豫不决的心虚样子,刚才看你一脸为难犹豫,我竟一时错把你也当做她对待了!”

“慕小弟....他总惹祸吗?”

“以前刚到我身边时挺好,乖巧又懂事的紧,从不做忤逆我的事情。”说起与那人的旧事,何有笑的温和,到后面时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后来与我熟悉许多,胆子愈发大了,什么混账荒唐事都敢试一试,要不是我命长够硬,估计早被她气死了!”

以前当然指的是应青山刚到何府的那段日子,前四年她一直安安稳稳的当他的一个普通侍妾,不闹不争的守着那座院子和一个小丫鬟过着她平静如死水的日子,每次侍卫来回禀那座院子的情况,永远只有五个字,不出门,依旧。

彼时他听着侍卫精简到极致的五个字,心绪也是依旧,就这般日子了无生趣,却是平和的日复一日重复过着,直到今年年初,应青山忽然一朝大改态度,对他殷勤至极,往日那一张只能看到温婉笑容的美人面今非昔比,那时他瞧着那一张神采飞扬,满眼热情的笑脸才知原来她并不是只会像庙里持莲端坐的观音金像一般的似笑非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好似嘲讽世人悲苦无依,永世只得在红尘万丈中摸爬滚打,颠沛流离。

后来,后来这样的应青山他当然不习惯,甚至有时会有种错觉这个人是被谁顶替了,但没谁比他更清楚这人就是应青山不错,从一而终都是她一人,只是以前的她藏得太好,把所有稚嫩,不成熟,任性的内在掩藏在身体深处,无人能挖掘出来。

她那么善于伪装,相信如果不是应青山自己愿意,怕是这辈子都没人能看到她真实的一面。

对于这一点,何有明知自己该感到庆幸,但心中仍是不免遗憾,说到底他最初爱的可不是这样胡作非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应青山,而是那个柔声软语,超脱凡世的应青山。

可爱就是爱了,岁月漫长的堆积造就了何有爱而不得的苦恋,无论这个人是怎样黑白颠倒的性子,人得到了,心也抓住了,他也把自己给了出去,事已至此谁都弃不了。

“叔叔,慕小弟他看起来....其实,并非像顽劣不堪的性子。”席秦月抓住筷子的手无意识的敲击桌面,他温弱的瞥着对面的何有,呵呵笑道,“慕小弟正当年轻,做事说话过于活泼在所难免,许是与叔叔....在某些方面不太合得来,这无可厚非啊,叔叔宰相肚子能撑船,何不多包容谅解一些?”

“听意思,你这是为她做说客了。”何有总算知道他刚才犹犹豫豫的是为了什么,见他一副小心翼翼从自己这里探话的胆怯模样,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是冷色凛然,“怎么,她竟是去找你们来向我说好话了?”

自打那次与应青山甩脸放话的立下规矩,已是过了半月之久,这半月来应青山真是严格恪守两条命令,绝不敢再踏入主房一步,平日亦是不敢多靠近何有半步,因为她不单单是怕说到做到的何有即刻送她回京城,更怕的是何有对她彻底失望。

一晚的放荡快活,换来的是何有一场不知持续多久的无视与排斥,应青山也不知这究竟值不值了,可无论值不值,事情已然发生没有回转的余地。

“没有没有,慕小弟半句未曾同晚辈两人提过这事!更没有找我兄弟二人来当说客!”见一提这事,叔叔的神情就变得难看,唯恐不善说话的自己更加败事令叔叔误解与慕小弟,席秦月使劲摆手否决了这事,急白了脸色为‘无辜’的慕小弟辩解道,“近来晚辈与慕小弟一同喝茶作诗时,晚辈见他一直闷闷不乐的,脸色愁苦,提起叔叔时暗有悔色,晚辈才大胆猜测叔叔与慕小弟怕是生了什么误会,若是因为一点小事血骨亲人之间生了嫌隙,晚辈觉得这甚是可惜!”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