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青山多妩媚应青山何有 > 第九十七章 交锋
明王府,西厢,荒院。

常年无人打扫的院内杂草丛生,长出的野草野花快有半人之高,一派荒凉破败的场景,有人行走其间,不免叫人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蛇蚁虫怪出过。

“找到了吗?”

图南正小心翼翼的翻动着内卧屋里的柜盒床榻时,身后传来一道极力压声的问话,他没有立刻回头回答,而是谨慎的把床铺最底层的木板放了回去,这才回身看向身后那人,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这整间屋子属下都搜遍了。”

“我这里也没找到!”应青山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心急的不行,她们好不容易的才探入了守备无比戒严的王府,步步艰辛,幸亏是这里附近的守备不多才能勉强摸进来,本来就时间紧迫了,这要是再耽搁下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必须撤退了!

难不成就真是无功而返了吗?!应青山不肯甘心于此,她张目寻望四周一圈,见该找的地方都是找遍了,又没有暗格通道一类的,如果不是明王随意的找了块地挖坑藏好,就是说那东西就没有放在了这里!

这里杂草繁盛,一眼望去是三米看不清外物,若是明王埋下定会留下痕迹,不然便是他往后都找不到这东西,可她细心一一看来发现确无半点线索,是以明王随意挑了地藏物的做法实在很难成立!

又会不会是何有情报有假,这里并无那个东西呢?应青山忍不住这般心想,但她不敢轻易下定论,正打算与图南一概不放的全部再找一遍时,忽听院外一阵闹声响起,他们二人同时听得一惊!

细听一番的应青山听出这闹声是从远处传来,神色顿重:“是十二他们开始动手了,咱们要抓紧时间了!”

明王不傻,一旦十二那边动手闹了起来,相信他肯定会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边!

图南听后使劲点头,转身往屋外走去,打算从外房再开始找,而应青山就细想还有那些地方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她正是苦思冥想时,偶然一个转眼透过内卧的窗户看到了后院的各种花树,冬日之中,有一棵腊梅树盛开正好,艳色红梅朵朵展开,梅树中杆往下的位置似乎刻了几个小字,而树下的土地也弓起了小小的幅度,周侧杂草长势颇高恰恰是遮盖了这几个小字!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从这个窗户看去细细观察定不会察觉到,她顿时眼前一亮,再想到何有跟她提过明王把明珠夫人葬在了这里,便马上冲出屋外找到了图南,告诉他那棵梅树下也许葬的就是明珠夫人!

而久寻不见的兵符,极大可能就是在那里。

“公子果然慧眼独具!”图南一听大震鼓舞,急忙与她奔往那梅树下,待他们拂开丛丛野草,待他们看清那树上所刻之字真是写了吾爱妻,明珠夫人之墓几个字后,更是大喜过望!

两人废话不多说,蹲身跪地就干脆拿手吭哧吭哧的挖土,土壤坚硬,沙子咯手,才过短短一会儿应青山就刨的双手泛红,破皮流血,她像丝毫不觉半分痛苦,越挖越是兴奋不已。

果然挖了不多久,应青山就已经感觉到了指尖下有盒子的硬边,她心下都是一震,更是使力挖掘,挖了十来下后那个盒子就出现在了她们两人眼前!

看到那个不大的雕银盒子的刹那,图南与她齐齐一喜,忙是把那盒子拿了出来打开,里面正是躺着一块巴掌大的虎形银符,足踩大地,张口虎啸,颇有生威大气!

应青山喜不自胜的把那兵符拿在了手里翻看两圈,确认不是造假之物,她惊喜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而图南见他们没有辜负主子的期待,心里同是欢喜无比,一时之间两人都沉浸其中,察觉不到外物动静!

应青山笑眯眯的刚要把东西揣入怀里放好时,背后就突兀响起一声极具威势的男声冷斥:“想不到你们竟然找到了这里来,慕小友,本王原本可是把你当朋友的!”

两人双双猛然回头,但见一声红衣烈甲的明王正站在她们身后五丈外,手执银枪,面目威严高贵,眼中却满是失望恼怒之情。

“明,明王爷!”对上那几日待她实在不差的宽厚明王,再听这话,应青山着实心虚又愧疚,竟是不敢直视他责怪目光。

明王横眉瞪着一脸羞愧的她,心里不是没有惋惜无奈,他大大的叹口气,然后伸出手:“把它还回来,乖乖束手就擒,本王还可留你们一条活路!”

应青山结结巴巴的说道:“不行啊,明王,这,这我必须拿走!”愧疚归了愧疚,但做的事还必须做!

闻言,明王终于是忍不住心里腾腾怒火,怒吼道:“好你个慕有!本王待你如侄如友,你不仅挖了本王爱妻的坟,还拿了本王的兵符,莫不是你以为这王府你说来就来,要走就走么!”

应青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亏欠别人,尤其是这人她明显没法补偿的更是叫人抓心挠肝的难受,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就是再愧疚也必须把这东西拿走,否则她如何对得起何有的期待!

“明王爷,这是我对不住你,欠你的,你要怪要怨我都可以,但这个东西我必须拿走!”大冷寒气的霜日,可应青山额头的汗水扑簌簌的掉下,她努力的想向怒火冲天的明王道歉,但慌乱羞愧下说出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说拿走便可拿走么?”明王气的不禁冷笑,“你走一个试试,到时别怪本王没提醒你!”

话落,应青山转头与图南两目对视一眼,随即双双跳起,呈现左右围攻之势直线奔向明王!

“那我们,就得罪了!”

夜幕重色浓厚,桌上快燃至烛底的烛火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声响不大,却把椅中撑颚昏昏睡着的人一下惊醒过来,顺势张眼环视了周围一圈,刚好身边站了一人拿了厚重外披要给他披上,一见他醒过来便小声的唤了他声主子。

每每才醒的何有都有一会儿神志恍惚,混呼的嗯了一声又疲惫的闭上了眼,抬手揉了好一会儿隐隐犯疼的眉心,等到再睁眼时便清明许多,问身边人:“几时了?”

“快到二更了。”

“二更……十一,他们去了多久了?”

十一时刻算着时候,立刻就回答他:“大概有三个时辰了。”

何有的眉头皱紧了,满腹忧心的喃喃:“去这么久了,怎的还不回来?”

话音才落,主仆二人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小小的响动,像是有人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适逢天晚风寒,这又是座破屋败舍,还有谁会在这时到来敲门?

何有与十一当即肃穆起色,互是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眼中看都警戒,随即两人同是往前慢步靠近,而那门后的人仍旧一声不吭。

在快开门时,伤势尚愈的十一便把何有拦阻在自己身后,率先伸手去打开屋门,却是刚一开看见门后情景就吓了一大跳!

一名身形狼狈的男子只身倒在了门边,手捂肩侧,鲜血从指缝间汩汩冒出,面色惨白一片,瞧着随时都会昏倒过去,而他的另一只手里却死死的抓住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那布袋子上原本绣了荷花莲叶的绣样,精巧如生的紧,此时被血色污浊,衬着那色彩明朗的花图更是显眼。

“图南?!”

紧跟看到这一幕的何有浑身一震,忙和十一把人从地上半扶起来刚要问话,但余光瞥见那只布袋时愣了一愣,随后心陡然一慌,因为这只制功好看的布袋他也有一个,是几月前应青山辛苦绣了好几日做好后送给他的,图样花开莲枝,色彩鲜艳,寓意双人双世,永世不离,是极好的祈愿!

但如今袋子在这里,袋子的主人又去了哪里呢?

“图南,青山不是跟着你一起去的么,她人呢?”左右看不见再有他人,何有便急迫的追问他。

拼命才堪堪逃回来的图南本就惨白的脸,在听到他的问话后更是苍白无色,无措许久后在何有仓皇质问的目光中艰难的吐出磕磕巴巴的一句话:“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护住夫人一起回来,夫人她,她…….”

“她,她怎么了?”

见何有逐渐阴沉惶然的脸色,图南面色好是难堪羞愧,停顿许久才把话说了出来:“夫人在与明王打斗时伤了腿,她为了能让属下带着兵符逃出来,被明王抓住了。”

闻言,何有一瞬间心都停滞不敢动,不能反应过来这个叫人无法接受的结果,心里瞬间滑过种种最坏的结果,幸而图南的话还未说完。

“属下逃脱后,明王传音让属下跟你说,想夫人活命,就要你把兵符亲自还回来。”

听到这话便知现下应青山性命无忧,何有丝毫未曾犹豫:“何时?”

旁边的十一一听就沉眼看向何有,压声沉重的唤了声主子,何有却是一眼未看他,哪怕没有多问一句他都知道十一的意思,这兵符好不容易拿了过来,又怎能轻易还回去?

再说,就算他愿意还回去,难道明王就可以当做别无此事,再不追究了嘛!

说到底,这就是诱他入陷阱的诱饵而已。

可十一知道,何有也知道,而那明王怕也是知道他们知道的,但又能如何呢,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难道还有别的法子拒绝不成!

这一次为了偷兵符也是受伤不轻的图南猛咳嗽了两声,然后深吸了口气:“后日午时,城楼。”

何有闭了闭眼,城楼狭窄平坦,易守难攻,看来这一事没这么容易的善了。

一日的时光很快过了,来日何有就早早的坐车到达城门口,下了马车后他便弃下一再要求跟他上城楼的十一等人,自己拿着布袋就独身上了城楼。

抵达城楼后,果然便见一身英姿飒爽的明王迎风站立,周旁空无一人,唯有他倚身城柱,眺看远方,高高束起的黑发被迎面穿过的风抛起落下。

见到这一幕,何有便知他确实是入了陷阱,毕竟这城楼之上一目了然,完全没有再藏第三个人的地方,因此显然不会有作为交易的应青山。

可他轻轻松松的上了这楼,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再下楼,因此何有只是顿了一顿,就再往明王的位置走近,站到三丈外就站住不动了。

何有才一上来,明王就感知到了,于是扭头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便是温和一笑,这温和和蔼的一笑分毫看不出他们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迫情况。

“顾有,你来了啊。”

这一声轻唤听起来与他未离开王府时,明王亲昵唤他的语气一模一样,何有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再拱手尊敬的回了声拜见王爷。

明明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可明王却仍是用一种与他叙旧一般的和蔼态度,一面看着他笑,一面自说呢喃道;“顾有,故友,你这个假名字当真取的不错,本王初见你第一面就莫名觉得你眼熟,颇有旧人相识之感,因此本王才把你当做好友真心相待,却实在没想到…….”

后面的话他未是说完,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之后了,而何有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心口一震,便知明王已是查到了什么,但他仍是垂眼不言不语,继续听明王大为感慨的笑道:“本王最没想到的,原来真是旧人相逢,何有何督公,怕是你都记不得了,你曾经与本王是见过多次的。”

话都摆在了明面上说了,何有也懒得再遮掩反驳,淡淡一笑:“不,奴才都记得,奴才还在齐王府当差时,常是作为齐王的内管太监跟随齐王在侧,那会儿明王与齐主子叔侄关系甚好,你常来府中看望,奴才便也得幸看过明王你几次,只是时隔多年,旧颜大变,奴才以为这等小人物是从来入不了明王贵眼的。”

“不错,本王确实不太记得那时的你,每次我来王府你都总是离得我们几丈远,又长时埋着头,因此我从未认真的看过你,但见得多了总有点记性。”明王笑了笑,又扭头看向远处,身依城柱,身姿懒散,“你能力显眼,做事妥帖,本王常听到生儿夸你,说你忠心护主,他交代的样样事你都办的井井有条,一件无错。”说到这里,他嘴角讽刺一掀,“但本王万万不料你能忠心至此,隐姓埋名的孤身来到这荆州城,还从本王这里盗取了兵符!”

何有手里的兵符蓦然抓紧,随即不动声色的抬眼,定定道:“一州明王派人刺杀圣上,又欲谋反,事关重大,皇上能此委任的人不多,身为奴才自当要为主分忧。”

“哦?真的仅仅是为主分忧,而不是因为私心作祟才甘愿冒险远出京城?”明王回眼看他,虽仍是笑颜旦旦,但眼中讽刺更浓,“何督公,你私下查探多年的人,如今可是找到了?”

那双犀利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紧紧盯住了何有,在这人的眼下像是毫无半点的隐私,何有抬眼摄住面前不远的男人,咬牙问道:“王爷,你早就知道了?!”

他来这里的原因,无外乎便是那两个,一为公,二为私,但他以为这事就只有少数几人知晓,而明王想当然不在这范围里。

“自己的人,如何能不清楚底细呢?”把何有的愤怒错愕看入眼中,明王笑的云淡风轻,“温柏阁一身是迷的入了本王的军队,一路过关斩将成为座下宾,为公为私本王当然都要把他的身家底细查的清清楚楚才能放心,否则如何敢用!”

“既是如此,那为何还用他!”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入头攒的生疼,何有几乎是咬着牙的质问道,“他一个犯罪侍卫,靠着族人的周转假死,几经辗转逃到了这里,王爷为何要包庇他多年?!”相信如果不是王爷故意暗中帮着他遮掩身份,他也无需派人明里暗里的查了多年也没有结果!

可惜何有的怒声质问在王爷听来就像是听了个大笑话,噗嗤一声笑开了:“奇怪了,本王为何不包庇他?他只是与你有仇罢了,与本王可是无分毫干系,只要他有才能,有够强的本事,本王何必白白浪费了这个好人物。”

他顿了一顿,忽是又叹了口气,“可惜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为本王做事兢兢业业了这么些年,本王却是始终不敢把他划为自家人,毕竟他是从皇城来的,万一是个细作怎办?”

这些年他暗中所谋划的事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一件一件都绝不能出一丝差错,一错就是步步错。

可偏偏,终究还是错在了这一步上。

想到这里,明晚连连叹气,苦笑摇头:“说来怪本王,若是早点对他真心相待,也许他未必就会受制于你,现今造成这幅局面倒是实在不好收场。”这说的就是温柏阁把兵符藏身的事情告诉了他,正是因此说明现在温柏阁的情况不太好过。

藏兵符的地方被外人知晓,是他要怀疑的话也肯定先是怀疑身边人,而温柏阁这个始终是被当做外人的防备者,就是怀疑的不二人选。

泄露重事机密,又再无后退路,甚至有株连之险,而在株连之前还先要看过不过得了明王这关,温柏阁这一辈子算是彻底的毁了。

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的何有深深冷笑一声,对此不发一言,一句不问温柏阁现下的结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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