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灰衣平头,可耳边却传来村民们的大叫声。
白褂子看了那边灰衣平头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一把将我扯过去,朝着背上一背,朝木沐打了个招呼就走。
我只见他抬了一脚,就瞬间到了竹笋尖下面,跟着他又是一步,就已经到了我家门口了。
一进我家门,他将我朝地上一放,跟着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木沐抱着曹颢一进门,就见他师父倒在地上,连忙将曹颢朝我怀里一塞,急忙掏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师父嘴里。
这才抬头朝我苦笑道:“人老了,还不认命,死拼,现在不行了吧。”
看着白褂子手掌上还带着木屑,我知道这次的事情绝对超出了我的想象,白褂子也牺牲了很多,但我爷爷他再也回不来了。
曹颢紧紧的抱着我,小脑袋在我脖子上拱来拱去,轻轻的叫着我姐姐,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眼睛死死的看着我,好像我一下子就不见了一般。
木沐见我情绪不高,直接翻了个身,坐在他师父旁边,看着我道:“你知道你们曹家人生来就不同吗?”
我摇了摇头,刚才洞里那个沙哑的声音最后的话我还记得,却没有人一个人跟我讲曹家到底有什么不同,所以我暂时也不想知道。
现在我脑子里只是不停的翻转着,爷爷不在了不在了,被我封在了那个封着顾一鸣太爷爷的山洞里。
我以后再也看不到爷爷了,他不会再摸我的头,给我做饭了。
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怀里曹颢的头,他的小脑袋暖暖的,头发短得扎手。
爷爷摸我头时,手时而暖时而冷,有时只是象征性的摸一下,有时被我气急却是用力的揉几下,有时也有赏我几个爆栗子,其实摸得我也并不舒服,但我却很喜欢他摸我的头。
现在那个摸我头的人不在了
唯一让我感受到亲情的人,他被我刻的镇石碑给封在石洞里了。
思绪纷飞,猛的听到屋外传来村民的大叫声,跟着屋后又是一片尖叫。
我这才想起我那些同学还在我家屋后发着呆呢,连忙抱着曹颢跑了过去。
就见村民们举满了火把,全围在我家屋后,而我那些同学依旧如同木桩子一样静静的站着。
空洞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无论他们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如何摇动,如何拍打就是不动。
而他们的正中间,正是我娘,只是这时那些鬼娃娃已经不见踪影了,她那双原本空洞没神的眼睛这会子也静静的看着我,可眼里却有我看不懂的东西闪过。
见我出来,那些村民立马炸了锅,拉着自己的孩子,在一边对我指指点点。
最终一个声音朝我大吼道:“野曹妹佗,你准备做啥子?这么多娃娃到你家屋后,你这是准备作什么妖。”
我听着心里一紧,这些村民明显是误会了,他们以为是我用什么法子将这些同学聚到我家屋后。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女的,更是忍不住朝我冲了过来,却被旁边的男人死死的拉住。
但这也阻止不了她们的气氛,她们指着我大骂,还朝我呸口水。
说我作妖,说我来路不正,说我们曹家不是本地人,凭什么住村子里。
骂我是野种,还指着我娘骂她跟人跑了还有脸回来,怪不得被人打成了痴呆。
这些话里有太多的信息量,大多都是经过村民的嘴传播过了,但至少也都有一定的事实。
我只得任由他们骂,脑子里却是想着怎么解开我这些同学这木桩一样的站法。
村民们见骂我没有动静,立马有人准备动手了,拿着东西冲向我,让我快放了他们的孩子,要不然就烧了我家的房子,挖了我爹的坟,将我活活烧死。
反正全村人都在这里,大家一块放火,不可能将全村人都给抓了吧。
还有人大吼着什么法不责众,大家一块上,把我烧死了,孩子就没事了。
眼看着他们朝我冲了过来,木沐急得忙朝我朝他身后扯,咬破手指就要用他那个什么神行法,就听到一声沉喝传来。
顾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村民后边,静静的看着我道:“曹小师傅,还麻烦你刻一块束魂碑放在新建的学校那里,只怕是村后饮塘的那些豆子鬼跑出来了。也多谢曹小师傅今晚救了这些娃娃。”
我正奇怪于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了,还突然帮我开脱。
可他一说完转身就走了,回头侧过脸时,双眼略过我却带着沉沉的恨意。
这边村民听到村后的饮塘,终于有年纪大一点的想了起来,再看看那些同学们的样子,顿时大叫。
跟着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立马跪在地上,让我别见怪,刚才是她们错怪我了,还叫我曹姑子。
姑子是我们这里对神婆,道姑之类的称呼,我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做了姑子。
不过带头下跪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上次孙子被河里的水鬼拉了魂找我刻了碑的田二婶,这会子她还大声的跟旁边的人说着村后饮塘的古怪,什么孩子只要去了那里就会死掉,而且还会被那些豆子鬼拉着不可以投胎之类的。
吓得那些家长,看我的眼神整个都不对了,又成群的围着我,让我想办法救他们的孩子。
从他们围过来开骂,到他们准备动手,再到他们现在要我办事救人,这么大的变化只在几分钟之间。
从头到尾我都好像处在局外一般,最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点头的,只见那些人朝我点头道谢,背着自己家失神发呆的娃娃就走了。
可他们一走,我娘竟然看了我一眼,转身也跟着她走了。
爷爷不在了,老爹还在坟里,我娘一走,家里就只剩我跟曹颢两个小孩了,我连忙伸手拉住我娘。
可她却朝我笑了笑,脸色居然很柔和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不远处,那些鬼娃娃在树后缩头缩脑,见我娘走了过去,它们立马涌了来,这个牵手,那个抱腿,拉着我娘就朝着村后的方向去了。
“她?”木沐看着我娘走远,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我道:“是你娘吧,我还是像你娘多些,蛮漂亮的。”
我不知道像不像,我很少照镜子,只是紧了紧怀里的曹颢,问他师父没事吧。
他朝我摇了摇头,说只是失血过多,加之今天精力消耗太大,吃了药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接着沉默了一会才朝我道:“这次的事情只怕跟那个舌头上长眼睛的人有关。”
知道他说的是顾一鸣,我抱着曹颢一边朝屋里走,一边想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有许多事情爷爷都是瞒着我的,同样我不知道这事是顾一鸣同意的,还是顾执跟村长强行要做的。
但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治好顾一鸣的眼睛,但村后饮塘里的鬼娃娃跟竹笋尖那只活蛤蟆有什么关系吗?这样怎么治顾一鸣的眼睛?
为什么要放出这些鬼娃娃和竹笋尖的活蛤蟆,为什么那只活蛤蟆眼眶里会有那么多眼珠?
可明明顾一鸣舌头上找的眼珠完全是人的眼珠啊,也不是蛤蟆眼珠子,长舌头上也跟他的现在失明的眼睛没什么关系吧?
这件事处处透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诡异,我对顾一鸣双目失明十分愧疚。
更何况他失明之后,还想着送符纸给我保命,我更是感激他。
可他也不能为了他的眼睛,让我没了爷爷吧?
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并不是他自愿的,但只要一想到石洞里面,最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大叫着。
说以后我也会在那里面去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说什么曹家还有人放血?
我们家能放血的除了我不是还有爷爷和曹颢吗?
一想到爷爷,我猛的想起,爷爷就被拖进了石洞中,难不成那沙哑的声音是朝爷爷说的,也不是我?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爷爷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马拉着活蛤蟆自己走了进去,还让我封住洞口。
而白褂子也灰衣平头也是拼了命的将那洞口封住?他们也在害怕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