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善德的话,突然就蒙掉了,脚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他那张几十年都没有变化的脸。
那张脸无论何时看,都是一片沉静,似乎连眼神都有如古井,没有半点波纹。
这样一个幅得道高僧样的善德,那张沉静的面孔下,却有着这样一幅身躯。
还突然问我知道长生吗?
长生是永恒的话题,比爱情更加长久。
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有平民百姓,或者乞丐流民,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能活得更长更久的。
见我没有说话,我善德又沉沉的念了一声佛号,依旧静静的看着我道:“曹檀越,以为怎么才会长生?”
这是善德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但却一再谈及长生。
以前怎么也没有想过,善德居然会是一个贪求长生的人,我心里一阵反感,猛的朝他摇了摇头。
可善德却突然朝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跟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道:“希望曹檀越以后能知道自己的来处。”
他那个笑过于高深,加上身边迷雾越来越深,我有点茫然的接过那个盒子。
正要打开,就听到师父着急的唤呼声从迷雾深处传来,头本能的朝后一扭,就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疾风传来。
忙举起手里的盒子一挡,就见一道风猛的吹到那盒子上,居然将盒子给打开了。
跟着里面一只断掌啪的一个从盒子里掉了出来,落在了我脚边的地下。
那只手并不白皙,五指虽然修长,却骨节反明,加之掉在地上翻转,五指皆有粗茧,而掌心更是有厚重的老茧。
只是奇怪的是,那只手的断非常平整,整得好像连骨头边和肉都到了光滑的地步。
而那断面处,却没有半点血痕,肉色只是微粉,让我立马判定这只手肯定是一只假手。
抬头正想问善德为什么给我一只假手时,却见眼前空空如也,善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到他居然用一只假手,从我手里又一次跑了,我气得将手里的盒子朝地上一摔,正好砸到那只断掌了。
按断掌弹了两下,竟然从断口和流出了丝丝血迹。
那血在粉粉的肉色中流淌着,还散发出香甜无比的气息。
我心底立马有了一个想法,这血肯定比曹颢的血更加甜美。
嘴里立马流出了口水,我不自觉的蹲了下去,伸手去捡那只断掌,舌头慢慢的伸出。
正当我要去舔那只断掌时,猛的听到一声惊呼传来。
跟着手上的断掌立马被人打断,师父抱着曹颢一脸惊恐的看着我,重重的喘着粗气。
一见我抬头,原本惊恐的脸上立马闪过一丝惧意,抱着曹颢朝后退了几步,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双眼一片迷离,除了迷雾就只有那断掌断口处的一点腥红。
可断掌被打落后,那种香甜的气息立马消失了,我心底慢慢清醒,连忙站了起来,也连忙朝后退了几步,离那只断掌远远的。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我退了好几步,那只断掌居然还明明白白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又朝后退了几步,却发现我停旧能看到那只断掌。
而身边的迷雾居然慢慢散去,我竟然发现自己居然又站在了那片地基之上,那只断掌正静静的躺在我十步远的地方,而师父却抱着曹颢,站在那断电掌旁边,依旧静静的看着我。
眼里有点惧意,有点害怕,还有着深深的担忧!
担忧!
看着师父的眼神,我猛的想起爷爷时不时抽着旱烟看着我时,也是这个表情。
他们都在担心我,却从来都不告诉我担心什么。
我明明活得很好,为什么他们还要担心我。
沉吸了几口气,我想在心底里念经文,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荡,几次都没有念全,最后只得咬了咬舌尖,抬头对着师父沉沉的叫了声。
听到我的叫声,师父似乎猛然惊醒,胳膊却猛的朝下一落,痛得叫出了声。
以为是他哪里受了伤,我连忙跑过去,接过他怀里晕过去的曹颢,问他怎么了。
他老人家用力的甩了甩手,朝我摇了摇头道:“曹颢太重了,抱久了连手都是麻的。”
我嘞了个去!
我紧了紧怀里的曹颢,朝他点了点头,抬脚就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可走了几步,师父却没有跟上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道:“你不拿那个了吗?”
说完,指了指一边的断掌道:“那只手掌里的血似乎对你有很大的吸引力。”
我心底一沉,就是因为吸引力太大,所以我不敢再接触。
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再吸血,可每次回想这个事时,总会回想一些吸血的情景和过程。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越跟我亲近的人,对我而言血越香甜。
比如我娘的血我喝着就很美味,而曹颢的血我喝得最多,虽然我慢慢的不能控制对他血的***,可吸引力上比我娘还差一点。
所以我更害怕那只断手了,那只手看上去像一只女人的手。
可她的血对我的吸引力更大,我想不出我家里还有哪个人,跟我血缘比我娘还近。
有谁比父母兄弟的血缘更近?
更何况这东西还是善德给我的,他每次给我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好的。
所以我很直接的朝师父摇了摇头,抱着曹颢就走了。
路上依旧一片沉静,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昨晚被那些背后灵控制的人,有没有人死去。
我走到师父的皮卡车旁边时,就见师父慢慢的走了过来,可他的手里却拿着那个盒子。
见我吃惊的看着他,他却十分坦然的将那个盒子朝后面车厢一扔道:“回去埋你爹旁边吧,毕竟跟你也有一定的联系。”
然后就叫我抱着曹颢坐前面去,只字不提那只断掌的事。
只跟我讲木沐带着杨杰还有顾一鸣逃回去,三人里面,顾一鸣晕迷不醒,杨杰吓得言语不清,只有木沐也是伤得不轻,一进屋让他快点去救我,就晕了过去。
师父带着曹颢,用皮卡车拉了一车和了茶叶的米,一路走一路洒,又用活鸡血买路,这才找到我。
我问师父知道不知道这背后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只是不停的摇头,说肯定跟那块地有关系,要不然善德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说了等于没说,我有点奇怪的瞄了瞄手腕上的阴阳双头蛇,这时它们一动不动,看上去就跟个手环没什么两样。
师父似乎都没有看到,更奇怪的是,善德明明看到了,却没有说什么。
还有那张大蛤蟆皮,明明被这双手蛇给弄坏了,可刚才我们走回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
那些背后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它们吸的血用来做什么?
怎么来的,谁弄出来的,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到了家里,杨杰吃了点东西,倒没事了。木沐也只是外伤,休息一样整理了伤口,也没什么大事。
只有顾一鸣,晕迷不醒,师父也没有半点法子。
就在我着急着要不要送医院时,就听到许多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跟着家里的门就被人重重的撞开。
村长带着几个本家的子弟站在我家堂屋,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得朝我大吼道:“一鸣呢?你要害死他你才甘心?”
我看着村长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加上顾一鸣确实是因为救我而受伤,心里有点弱,正不知道怎么回。
却见村长还拿着一只活鸡,想起师父用鸡血买路。
猛的抬头看着村长,他怎么知道顾一鸣回来了,而且就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