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黑月光她强取豪夺之后 > 第306章 争渡
阳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落在媞祯脸上,也未梳头,披着一头散发,语气慵倦中含了一丝疲惫,“你怎么来?”

温钰站得靠近她的书案,一清二楚看得见她的憔悴,“我再不来,你就要把你自己给饿死了。”

他从地上捡了一块微有裂纹的镜子,“从前你最爱美,什么时候都把镜子带在身边,如今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哪怕是伤心,是颓靡,拾掇拾掇,再往前走也能好,何必这么由着自己作践自己?”

便紧紧拉住她的手,“何况这些事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人间的世道与变故,更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改变的。”

媞祯勉强抬头淡淡一笑,“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大罗金仙也改变不了,我只是……”

“只是感觉很挫败。”

她细细抚摸一叠一叠卷宗,“我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什么,我以为一直是这样,直到这些天,莫名想起许多故去的人,才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样料事如神……”

她默然了片刻,“就像崔姐姐说得,我早该知道韩婴对我恨之入骨,可能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是因为我太自负……自负觉得事情应该按着我的设定预演……可是,”

似乎想起什么,喉咙中像吞了一颗青梅,酸涩又哽咽。

苍然的冷笑,自嘲道:“利用陈惜君,却没有想到她会害死皇后,想要补偿公主,却也未料她会被我兄长逼着和亲……一连串的,到现在出事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眼中漾起稀薄的温情和悲惜,极力抑制着,“呵……我还真是没用……”

温钰平静看着她,缓缓摇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是诸葛孔明,也未必能够未卜先知啊,胜败常有,成固可喜,但败也不可惜。若以人生只以失败定功德,那便没有功勋卓著的帝王将相了。”

“祯儿,这世上人无完人,人不能低估自己。”他蹙着眉宇,眸中却清亮如水。

“从前你也跟我说过,人生若是没有敢于尝试的勇气,那就真的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听他一字一字的珍重,有长长的清泪,从媞祯的颊边无声滚落,“是么……真是人打击多了,记性也变差了,不记得……”

他离她近了近,“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替你记得就好。”

他掀开食盒慢慢端出一碗白粥慢慢的吹,“那天周宜水具体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若是顺着查下去能为周宜水讨回公道的话,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亦在所不惜。”

他顿了顿,舀了一勺喂向她,“早早搁了红枣和雪蛤炖的粥,浇了红糖,你最喜欢。……先喝口粥,其他事一会再说。”

甜味,原是她最喜欢的气味,可那粥搀了红糖,红通通像血一样,止不住让人想起周宜水血糊糊眼睛,顿时胸腔有翻江倒海的恶心。

推开他的手避开,缓了许久才觉得舒服,“周宜水是受我牵连,我只恨不得替他报仇雪恨,把韩婴千刀万剐,先搁着罢。”

温钰看着手里的莲纹白玉盏,深重的叹了一口气儿:“伤心伤胃,并不是长久之像。”

“是伤心不假,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收获良少。”

她望着他,难以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和不甘:“窈楼……央挫已经去看过了,那里早已翻修成了一片杏园,连个人影都没有,掘地三尺都没有。”

“我甚至现在都怀疑周宜水带给我的话,是不是韩婴自导自演的……他为人之谨慎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

<div class="contentadv"> 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却因久坐,脚腕处麻酸绵软,又体力不支,一个虚浮,便头重脚轻的摔下去。

“小心!”

温钰焦急不堪的去扶她,却因抢得太快,失手打翻桌上的热粥,顷刻便浸湿了那一堆堆陈旧的卷宗。

心忽然激灵了一下,媞祯几乎是本能的清醒了,忙不迭扑向卷宗拿衣袖擦拭,然而一目扫到纸上,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浑身如卧冰冻住。

“秋月浓……长安生人,窈楼娼妓,嘉靖元年,丧于大火,其子蝶官,于咸德八年留永州小倌馆,同年卖于韩明奇为书童,九年随主南迁不详……”

愈看下去,眼睛瞪得越发大,心也跟着紧。

所有的真相,从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话语,落在这一张纸笺上成字。虽然早已知晓窈楼纵火案必然跟韩婴有关,却也不曾想竟然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关系!

看她脸上的情绪变得十分的激动和浓重,温钰忙不迭拾起那轴卷宗来看,“怎么了?”

却听她冷笑出声,“我知道韩婴在哪儿了……”

而彼时的皇宫,龙涎香依旧袅袅,算了算时日,李广掰着手指头像皇帝汇报,“石王妃已经把自己关在档案处四日了,已经四日未尽米粮。”

皇帝垂下脸,谨慎的面容上含了一丝精明:“韩婴说得不错啊,如果说秦王是只猛虎,那石氏就是他利爪,只要把他爪子磨净了,那再凶猛的老虎也不过是只猫而已。”

“是,”李广淡淡道:“不过,听说上午王妃破天荒的出门了。”

皇帝半是感慨,“是么。”

李广笑而不语,“都在陛下掌握之中,其实也不值得惊讶了。值得是……韩婴懂得诛心,比起死而言,不生不死才最痛苦。而且周解颐已废,吏部尚书的位置也空了出来,陛下也可以长久计议。”

“朕不需要计议,该计议的是呼延晏之流。”

皇帝说着,唇齿都在发抖,“俗话说百虫之死,死而不僵,要想死得干净,就要从内讧开始。一个强势而渴望掌权的女人,就注定会被同道的权势所打压,咱们瞧好吧!”

李广牢牢地扶着他单薄的身体,“是,以韩婴对石氏恨之入骨,该怎么做他都清楚。”

皇帝冷笑着点头,想要平稳心绪,却忍不住咳嗽的起来,震得心肺疼痛,久久停止后才发觉有血染了衣袖。

李广哎呀一声惊得眼睛都大了,转头就要传太医,皇帝拽住他道:“不用了,朕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若是惊了太医,消息传到宫外去,只怕会对太子形势不利。”

“陛下……”

“能拖一日是一日,朕只愿朕今日所做能助太子一臂之力。他若是能守住皇位自然是好,若守不住,也只能是天意造化。朕只是害怕……”

皇帝欲言又止,“秦王虽性情温和,是个能包容开恩的人,但他那个王妃实在不是个手下留情的种,她要是赢了,她一定会杀了禧儿!朕……必须要先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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