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雪伸手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准备钻进车内。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严青禾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对着严清雪说道:“市医院,骨伤科。”
受到了严青禾的消息,严清雪立马就将电话挂断了,她担心自己再说说下去,情绪会完全失控。
坐在出租车内,严清雪一直在啜泣。
她怪严青禾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什么苦水全都自己咽着,什么困难都自己扛着。
她还真的当自己是大力金刚女战神吗?什么事情自己都可以承担下来。
父亲走了,母亲靠不住,就留下她和自己相依为命。她竟是想要将一切都自己扛下来,那些风浪,原本就不应该只单单她一个人承担的。
好一会儿,出租车才稳稳的停在了市医院的大门口。
推开车门,雪已经下的厚了,一脚踩进了雪中,严清雪就觉得一阵的寒气从自己的脚底心冒了上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严清雪很快的就付了车钱,然后往里面奔去。
“这个药,记得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换一遍,伤口一定要用清水洗干净,还有这个内服的药……”
站在骨伤科的门口,严清雪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一条腿还翘在凳子上的严青禾。
小半条腿肚都已经用绷带绑起来了,所幸裤子还算宽松。
听着医生说着,严青禾将自己的裤脚重新放了下去。那张素净而精致的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
鼻翼不停的泛酸,严清雪背过身去,靠在了医院的走廊上,身子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她环住自己的膝盖,只觉得泪水不断的往外翻涌。
“清雪?”刚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的严青禾就听见了小声地啜泣声,一低头就看见了将自己缩成一团,一直在哭的严清雪。
她有些吃力地撑着拐杖,俯下身去,想要将严清雪从地上拉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在医院走廊上哭,丢不丢人!”严青禾虽是嗔怪着,但是眼中还是有柔和的笑意。
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严清雪了,却没想到这一年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在医院的走廊里,以这么狼狈的方式遇见。
“我不是都说了吗?让你不用过来,你怎么还过来了?”她问道,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纸巾小心翼翼的将严清雪脸上的泪痕全都擦干净了。
“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她边擦边说着。
幸好是严清雪平日里不太化妆,脸上也没有哭的很难看,就是眼眶泛着红,有些发肿。
严青禾的眼角都是噙着笑意的,刚将严清雪脸上的泪水擦完,突然就被她直接抱了上来。
“姐!”她又是一声喊道,趴在她的肩头继续哭。严青禾有些无奈的一直顺着严清雪的背脊,没有看到远远的走廊尽头,还站了一个人。
宋召的身子僵在那儿,一路因为担心严清雪,所以就跟了过来,却没想到停好了车再来看,却是这样一幅景象。
或许是因为找不到支力点,严青禾的拄杖顺势就要向着旁边倒去,但是却被她的手肘上的衣服给挂住了。
她的背脊靠在墙上,一只脚没有着地。
只是黑色的阔腿裤穿着,也看不出来她是哪里受了伤。
心头犹豫着,宋召还是没有靠近严青禾。
说实话,陆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曾经的自己,对于严青禾而,只可能是噩梦……
他真的做错了太多,太多了。
他转身,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严青禾微微抬眸,看向之前宋召站的地方。
其实她都已经看见了,这么高挑的身子,站到哪儿不是扎眼的?
她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再用自己所有的柔软,去接近那个满身带刺的他罢了。她爱过了,痛过了,现在有些累了,只想要好好的和严清雪在一起。
被严清雪推开了的陆川就这么一直站在小区的门口。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的错都是宋召做的,但是严清雪为什么要这么排斥自己。
她叫的是这般的生分,没有像一年前一样,每次严青禾带着自己去看严清雪的时候,那时候还躺在病床上的严清雪总是会开玩笑一般的叫自己姐夫。
现在竟是直接跟宋召一般的称呼,直接改叫“陆先生”了?
那一年的光阴,对于陆川而,是多么的痛苦,而严青禾,就是支撑着他能够克服所有的痛苦的解药。
但是现在这颗解药……似乎快要过期了。
游走在冬日的街头,陆川的街头已经落满了雪花,有些皑皑,但是他依旧是察觉不到一般的,将手垂在两侧,任凭风雪冻僵了他的耳朵。
“你说什么?!”宋母听着电话里的汇报,顿时就有些火冒三丈。
“少爷在一个姓严的女孩家里待了一天,然后又跟着那个女孩跑到了医院,然后回了自己的别墅。”
那人又战战兢兢的重复了一遍,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的声音。
宋母啪的一声将电话摔回了电话机上,一双眼睛嗔怒着,瞪得极大。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宋父也忙不迭地从书房走了出来。
“这大年夜的,你又在闹什么?”他皱着眉头问到,想要好好看个报表都不行,也不知道是在折腾什么。
“我闹?”闻,宋母更是生气。
合着她那个宝贝儿子,大年夜的跑到别的女人家,在别的女人家过年夜,她就不应该生气吗?
“你倒是去问问你那个好儿子干了什么事!”她掷地有声的说道。
原本就有燎原之势的怒火,现在更有趋势向宋父身上烧去。
他忙不迭的就回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宋召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今年年夜他有事情要忙。”
“有事情要忙?说的倒是可笑。”宋母倏的站了起身子。然后将刚才自己录下来的那段从手下人那里得来的语音播放了出来。
“你自己倒是好好听听,你那个好儿子,这大年夜的在忙什么!”她的脸上挂上讥讽的笑容。
没想到宋召竟会为了那个姓严的女人,连自己家都不回了。
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父母、这个家。
怒火烧身的宋母,心口不停的起伏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继而转过身去,不再愿意面对宋父。
他们宋家的人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宋父心中感叹着。
“你去,打电话叫那个逆子给我叫回来。”她对着宋父指使道。
闻,宋父看了一眼窗外,那漆黑的夜色,还有飘着大朵大朵雪花的夜空。
“这大晚上呢,你非要把他叫过来?”宋父疑惑,行动上似是不愿意这么做。
“你叫不叫?你不叫我就动手了!”
若是让宋母打电话给宋召,只怕两个人吵起来,还真的是得翻了天去。
宋父犹豫了一阵,还是拿起了电话。
却听见电话铃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通。
此时的宋召站在自己的阳台上,手中还拿着忽明忽暗的烟头,不时的吐出几个烟圈。
阳台白色的地砖上,已经掉落了好几个烟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吹了多久的冷风,抽了多少支烟,只知道自己的心中,一刻也没有停止对严青禾的想念。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栏杆,应和着北风的呼啸。奏成这冬日一首凄凉的乐歌。
放在屋内的电话关了静音,此时的他不想要再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殊不知,宋母那边,早就已经有了其他的对策。
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宋母就直接带着荣锦华到了宋召的别墅门前。
“开门,我现在在门口。”宋母将电话打给了宋召,简意赅的说道。
喝了一晚的酒还醉的有些深的宋召好半晌才醒过神来,忙不迭地就起身。
刚穿了一条裤腿,宋召的意识就有几分转醒,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到:“你来干什么?”
似是很不欢迎宋母的到来。
听着电话那边宋召有些沙哑低沉而带着几分不悦地声音,宋母原本就怄火了一.夜的气,蹭的一下就又上来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现在是长本事了?为了一个严青禾,连你.妈都不见了?!”她厉声,前一秒还对着荣锦华有几分温雅的气质的声色,一下子就翻了脸。
见状,荣锦华赶忙上前轻轻拽了两下宋母的衣角:“宋伯母,你别这么大火气。这大年初一的,让人家看见多不好。”
她清浅软腻的嗓音规劝道。
终究是看着荣锦华的薄面,宋母没有再动怒,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准备对着宋召说话。
只是听到了荣锦华的声音,宋召一时间就更加不肯见宋母了。
“你竟然还将荣锦华也带过来了?”
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的头脑瞬间又是勃然大怒。
如今的他,除了严青禾,任何的女人,一个都不想见到,更何况是这个曾经伤害过严青禾的女人。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把锦华带过来怎么了?”宋母对着电话反问道,“你也不想想,你们都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听着宋母的声音,宋召原本就因为宿醉还有些泛疼的脑袋此刻更是难受的紧,他就是恨不得直接从这里瞬移到公司。
毕竟那是他.妈,他不能对着她做些什么,但是终究眼不见为净。
他跟她闹不过,他躲总是可以的了吧!
只是想也永远都只是想而已。
“还不下来开门?!”宋母再次质问,那双纹眉都顺着她的脸部表情舞动了起来。
宋召的眉头轻挑,最终还是拗不过宋母。
脚步有些迟缓的穿着拖鞋从楼上走了下来。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鞋跟落到地上的声音还在回想。
只听见‘咔哒’一声,别墅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宋召还带着几分颓丧的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宋母顿时皱眉,不由地伸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