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下一站
表兄弟三人中，金尚最小，却是当之无愧的中心。
梅文辉和张云鹰相对年长，有一定的经验，但在表现上，不如小表弟成果突出。被家里的长辈选为接班人的他们，本身的能力还是有的，可要说有多优秀，也不至于。在创业的父母正值壮年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贸然托付重任。
也就是说，两位表哥，还是在锻炼阶段，离继承家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和创业有成的金尚相比，自然就显得有些普通。
硬要说两位对小表弟心悦诚服，也似乎差点意思，但和聪明人来往，多多少少能学到很多东西是肯定的。
几人预备做两个“妈妈牧场”试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商量了一下大致思路后，也就确定了总体方向。
见张云鹰的酒意越来越浓，梅文辉也意识到，已经不是说正经事的时候了，于是转换了话题对金尚问道：
“黄家的老爷子对你挺看重啊，愿意拿出储备的地块来合伙，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没有的事！”
小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犹如正在高空翱翔的飞机，动力不足开始失速，这个时候，该考虑的就不是继续突飞猛进，而是平安着陆。
“几百年的积蓄，不是个小数目啊。”
“子孙大多不成器，老家伙在谋算身后事了。”
“肯定不会白白便宜我，得用东西去交换。套路嘛，也就那些。”
梅家表哥见金尚说得有趣，忍不住笑着摇头，
老黄家说是两千年传承，到了现代，已经衰弱了不少。
“一些有价值的核心资产，老黄估计是要交到我手里了，反正别人玩不转，也握不住，给不成器的子孙，迟早被人夺走。容易变现的浮财，估计要留下供那些志大才疏的家伙折腾，算是断尾求生，保住诸多人的生计就好。”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是认同的。
“九十多了，确实！”
至于以后有没有惊才绝艳的子弟横空出世，再次扛起江夏黄的大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国内有名有姓的大家族，起起落落很正常，两千多年里，就是这么过来的。
夹了两块水果，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压了压酒劲，金尚继续说道：
“好啥啊？老黄大方，但大方得不彻底，做事有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早些年要是果决一点，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干啥啥不成，败家第一名的废材，哪都不去，都挤在京城混吃混喝，就等着家里的顶梁柱蹬腿，好瓜分财产。老黄嘴上不说，心里估计气得要死。”
“我呢……大概被老黄视作降落伞，氢气球或者着陆软垫什么的，让那些稍微有点血缘关系的蠢亲戚有点依靠，也不需要做些什么，放任其败光家业也无妨，只要我和老金立得住，哪怕不闻不问，外面那些虎豹豺狼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留一线，不会赶尽杀绝。”
“那挺好啊！”
家大业大，积累的财富，对诸多无能的后代来说，是祸非福。
“怎么说也是你的曾祖父，留点口德吧！”
黄正廓独木难支，年纪也大了，什么时候闭眼都很正常。
就好比梅文辉的祖上，两百多年前也是阔过的，败落已久，梅应年三兄弟发迹后，也回老家祭祖，重修祠堂，算是有了个交代。
拉高己方虚拟估值，压低对方实物资产的价格，然后将其交换过来。
事到如今，再培养什么继承人，肯定来不及了，人心散乱，压根无法维持家声。
短期来看，老黄亏了，十几二十年后再看，还是有赚头的，总的来说，算是多赢。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大概老黄觉得再不拉扯一把，留一点香火情，小金怕不是连表面的照拂都不会有，任那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自生自灭。
今夕文化已经不弱了，今夕商城更是国内资本市场的香饽饽，未来前途无量，就连被判了“死缓”的北船机电，似乎也有起死回生的征兆。
现在不投资，再过两年，就不需要他去锦上添花了。
即便如此，也不是白给，而是用一系列商业手段来运营，多多少少留了点后手。小金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反正资产控制权拿到手，如何使用，就是自己的事了，别人管不着。
“也就是说，有用的甩给你，没用的变现，钱留下供挥霍，对吧？”
“差不多，哪怕是败家，也能撑好久，应该能顺利让那些家伙认清现实吧。看看他们这些年干了些什么，出入各大会所，豪车游艇，醉生梦死，自以为很了不起，还内斗不休，要不是老黄还在，早就被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实际上，老黄愿意给金尚的，基本都是些一时半会变现不容易，急卖的话折价很多，需要好好运营才能发挥出其价值的资产，比如京郊土地，不投入巨资将其发展起来，极难找到人接盘。
没有一定的实力和能力，压根盘活不了那些资产。
这也是老黄愿意将其交给金尚的主要原因之一，给其他人，也只有贱卖的份，金家父子说不定能将其开发出来。
有点睡意的张云鹰强打精神，对小金问道：
“你和舅舅的那些亲戚也是奇葩，看到你们家起势了，就没一个来抱大腿的？”
“同甘共苦你不陪，荣华富贵你是谁？咱们家，也谈不上苦，就是关系不好。从祖母开始就断绝关系了，那些习惯了老黄家强势的家伙，估计也看不上暴发户。”
“也是，在别家看来，你那是家学渊源，他们眼里就是小人得志。”
“人心啊……”
哂笑几声，金尚摇头不再多说。
一个多小时后，尽兴的诸人纷纷回房休息，金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忍不住再次起身，外出随便走走。
甬东的秋夜，风有点大，有点冷，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白霜。
<div class="contentadv"> 不远处有一条溪水潺潺的小河，岸边是修整得很考究的步行道，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金尚紧了紧领口，
身上有凉意，心中更是难掩烦闷。
千里迢迢，车船辗转，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是挺令人遗憾的。
创业快两年了，不是没有受过挫折，也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还是金尚头一次深刻了解到，事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所谓的聪明才智，在现实面前，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无力，茫然，只能寄希望于别人的境地，实在是太难熬了。
哪怕有前世的经验，有“金手指”傍身，照样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太糟了。
『回去吧！』
走了好久，估计已经过了十二点，返回酒店房间，金尚打开电脑，连上网线，登录京城学联论坛，在个人主页上写了一首词，并配上了两张照片。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一首《卜算子》，也是突然想到的，不管是现状还是心境，都略微有点差异，但金尚意外地觉得应该将其写下来。
词句中处处有“冷”意，但金尚越发从中体会到了“傲”的倔强。
『到底，我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啊，感觉被轻视和怠慢，还是有些生气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在不到一百万人的三线小城吃瘪，怎么说也是有点失望，有点憋屈的。
和同行之人谈天说地，外出闲逛，舒缓了一下精神后，倒是豁达了许多。
从“金手指”的反应来看，不算特别成功，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到底还是我期待太高了，总想着多头出击，克竟全功。在洪仁全推进有些慢的时候，想着自己这个“老大”亲自出马，总该是手到擒来吧，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当然了，小灵通试点以及物流基地正式落地的希望极大，总归是安慰。
至于具体细节的谈判，就看麾下员工的执行了。
——
第二天上午，睡得最晚的金尚，是起得最早的，外出跑步回来，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餐，才看见其他人出门。
早茶过后，振作精神，大家按照分工去分头行动，金尚则去旁听了当地一个与经济发展相关的会议，送出去了几张名片，和几个负责人认识一下，就没有继续深入了。
虽说难以攫取到巨大的商业利益，但也不能说收获寥寥。
甬东地区不仅有海洋渔业，港口运输和重工机械大企业，居然还有软件应用公司，而且发展得还可以。
和今夕文化不同，当地软件公司以服务工业为主，做远程办公，工业制图，数据服务，财务控制，ERP管理等，最早的一家，居然已经有六年历史。
要知道，总部设在京城的北船机电技术中心，也是从去年开始引入CAD制图软件辅助设计的。
不得不说，东南沿海地带接触到时代潮流更早，眼光犀利，下手也果决，在这一行，已经有一定的基础了，相比之下，名声在外的今夕文化，反而没多少积累。
工业应用软件，市场规模不大，利润低，重要性却不言而喻，金尚没打算深入发展，但也不能完全不闻不问，防御性的布局，还是要的。
和几个软件公司的人聊了下，留了联系方式后，觉得不虚此行的金尚，和小伙伴们吃午饭，交流了一下收获，下午则要深入谈判了。
总体而言，情况和昨天商讨的差不多，过程也是乏善可陈。至于被暗示，希望北船机电能将家用电器，消费电子制造厂迁移过来，或者照顾本地供应商的事，暂时只能糊弄过去了。
具体忙碌，是属下的活，金尚则在向导的带领下，去附近参观了当地的部分感兴趣的民企，虽说规模还不是特别大，基本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预示着极为广阔的发展前景。
活力！
这是关键词，是金尚最深的感受，相比之下，北方不乏大而强的巨头，可在朝气上，似乎差了一截。
从它们身上，金尚学到了很多，反省自身，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借鉴。
星期五上午，结束本站考察，大伙乘坐快艇抵达甬州，然后顺着高速，踏上前往苏州的路。
环太湖区域，水网密布，湖塘众多，经济发达，其中以苏州为最。
正在紧锣密鼓地拍摄中的《三国演义》剧组，如今正在建立于太湖边的三国城里录制，以三国城为中心，配套的大型影视城以及历史文化旅游区还没完全建好，相应地，二舅梅应年也在当地拍下了几块不错的住宅用地，开始建造商业楼盘，为房地产事业的南下做准备。
来到当地后，二十年后的繁华隐约可见，如今也很不错，甚至还保留了许多古色古香的传统建造，尤其是江南水乡特有的园林艺术，初来乍到的北方人确实觉得很新鲜，很不错，有一种跨越了时代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的感觉。
太湖泛舟什么的，这个季节并非最好的时节，金尚一行人抵达的时候，稍微有点阴雨，连电视剧的拍摄计划也停了下来。
身上还挂着艺术顾问头衔的小金，和放假的剧组主创见面聊了下，戴义琴已经拍完本场景的片段，离开去筹备今年剩下的两场巡回演唱会了，恰好错过，没见着。
赵荣珍派了一个年轻人跟组，监督拍摄进度，倒不是要卡脖子，而是实际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好及时回报。
投入巨资的三国城旅游文化基地，目前还只是将拍摄电视剧要用到的背景提前建好了，其他地方还在施工中，离大规模正式开放还有很长时间。
湖边码头区，停着不少仿古战船，铁锁横江也打造好了，一些工作人员在其中搬运物资，为天晴后的拍摄做准备，如今的进度稍微有点滞后，接下来，必须抢时间，否则，年前无法将第三部杀青。
赶紧上映，精装版一套三十多块钱的书，卖一本赚一本，再搭售电视剧高清光盘，游戏卡带，周边海报，玩具，卡牌等，公司营收增加，小金个人也能赚一大笔。
细水长流的生意，不说吃一辈子，吃三十年还是有希望的。
赚钱多了，让前两天不顺带来的郁结情绪舒缓了许多。
临近周末，也没什么大事，初来乍到，主要是还是以游览观光为主，目前苏州全市接近七百万常住人口，两个区试点移动市话，电商入驻，主要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
至于开设“妈妈牧场”游乐园什么的，先谈着，不着急，在一九九六年底的当下，这一行基本没什么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