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变故,只在眨眼间进行了改变。

凤初双目喷火,手中轻颜剑挥斥之间,水火随之摇动,半个天幕摇摇欲坠。

双鹰却不敢与轻颜剑正面对敌,只在空中盘旋往复,时时投下光波,骚扰凤初。

我心中暗自着急,虽然凤初有轻颜剑并她先天的业火,威力大涨,暂时遏制住了双鹰的进攻。但是她还未得其法,对战经验也有限,这样耗费功力的结果,早晚会力尽而亡。

双鹰的影子,盘旋交错,范围越来越小,攻击也越来越密集,渐渐压制了凤初的进攻。

凤初心中焦急,手上加力,又一道火光冲起,碧色的闪光,突然暴涨了几丈,斜斜的劈落了一束羽毛。

一声哀嚎,店小二化作的雄鹰在空中晃了几下,一头栽了下来。

凤初看一剑得手,再挥剑砍去,却被店主的雄鹰一道大力扑来,后退了几步。

店主一声长鸣,身子回旋,一抓将店小二的身子拾起,掠了出去,空中盘旋了几圈,猛的又向凤初扑来。

这一击挟着万钧之力,周围的水火被大力开出一道长长的凹道,四散飞起。

我心中暗叫不好,想叫凤初侧身避过。她却浑然伫立,横剑外格,一声闷哼,身子被大力击出好远。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身子又缓缓站起,我感觉她身上的热量又加了几分。炽烈的火,似是从身上燃烧起来,激的我的剑身热血沸腾。

店主也想不到,这千钧之力竟然只是重伤了她,没有将她击毙。

哀嚎一声:“本来我们的目的只是抢到轻颜剑,现在你重伤了我儿东篱,那就要拿命来偿!”

东篱,封疆。我脑子里快速闪现了两个名字。

原来这两只雄鹰,竟然是魔界的万年鹰妖东篱和封疆。而更为可怖的是,覃息、封疆、无幻乃是魔界三大护法。

覃息的法力我已经见识过,而据说封疆和无幻的法力比之覃息更加强大。

传说,魔界有三大护法,各有所长。覃息残忍,是狼族的首领。而封疆机智,是鹰族的长老。无幻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神舞琴可以迷人心智。

凤初面沉如水,丝毫没有畏惧:“原来是魔界的护法封疆,你不来寻我,我还正好要去寻你,也正好免了我去西极山。”

封疆桀桀而笑:“覃息那个笨蛋就知道在仓禹山悄悄隐藏,到现在也没半点轻颜剑的消息。我就知道他会无功而返,那如我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好。”他目色阴沉,“不自量力的小辈,我们魔界已经寻找轻颜剑一千年,却被你乖乖的送来,我们还能有不取的道理。”

我隐隐觉得有什么阴谋,却总离真相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们的目的为什么会是轻颜剑,是因为我的威力可以称霸四海八荒,还是轻颜剑之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成?

可是,从我有了神识以来,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密,而我也不会是任人摆布的性子,便是到了他们手里,也只是废铁一块。

此时,东篱已经幽幽醒来,咳嗽一声:“爹爹,眼下此地已经是水火大海,目标过于大了,我们要速战速决,万一有什么人来抢,我们就前功尽弃。”

封疆疼爱的抚了抚东篱:“你的伤如何?有我们在此,便是有人来抢,也不那么容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先在旁边等候,待我去取了轻颜剑来!”

东篱点头,身后的翅膀伸张翕合,腾起光幕。封疆双翅乍分,身下一片轰鸣,俯冲过来。他这次的身子比之以前低了很多,简直就如贴着地面似的,激起阵阵水花。

凤初微一侧身,豪气顿生,轻颜剑点地,一道玄力随力而生。

风雷涌动,剑气纵横,碧色的光焰在火光中一闪而灭,凤初已经骑上了封疆的后背。

封疆想不到凤初有如此的勇气,巨翅的力量却打不到自己的背部,只在空中一声悲鸣,冲上云霄。天高地远,只上千里。

大雨滚滚而落,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巨鹰在云层里穿梭而过,如一只黑色的影子,将天地掩盖。

凤初紧紧抱住巨鹰的脖子,回身长剑已经出手,一道炫光闪过,轻颜剑穿胸而过。

封疆的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斜斜的栽了下来。凤初单手无法着力,身子一下子被甩了出去,空中无法着力,她修为也未臻化境,不能空中御剑飞行,便直直的摔了下来。

万仞高空,她的身子就如一只坠落的星辰,就是没被封疆杀死,也会被摔死。

我心中暗暗着急,剑身加速下坠,想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凤初。却因为情况太过紧急,又怕剑身擦伤了她。正在犹豫之际,凤初身上的热量陡然又热了几分,身子陡然幻出淡淡的光彩,一瞬之间,她的后背上竟然幻出一对华彩绚丽的彩翅。

彩翅挥舞了几下,她的身子就那样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若是我有嘴巴的话,我此时应该已经张大的合不拢了。我从来没想到,凤初竟然也是鸟族,虽然她自己也不一定能意识到。

但是鸟族的特质就这样在关键时刻,潜意识的救了她一命。

凤初身子落地,彩翅渐渐合拢,隐没在她的后背,她的人却已经意识模糊。

紧接着,不远处一声沉闷的轰鸣之声,封疆的身子也随着大雨掉落在地上。

东篱也没想到眼前的变故,吃力的撑起身子,想要赶过来杀了凤初,又不知道父亲的伤势如何。

我心中暗暗着急,此时他们三个都有伤在身,谁能动一动,谁就取得了胜利。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解决了凤初再说。他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便朝我们爬来。

我暗暗祈祷,凤初快快醒来,不然她就这样死在这里了,那还怎么能复仇呢?

眼看着东篱离我们越来越近,凤初的双眼依然紧闭,没有一丝生息。东篱缓缓移动,一丈,8尺,5尺,距离越来越近。

我想使出全身力气,去拦住东篱,却蓦地感觉身子竟然可以活动了。我低头,原来刚才凤初落地时,喷出一口鲜血落在我的身上。我就这样幻回了人形。

我沉住一口气,就在东篱的钢爪刚刚探出的一霎,猛的跃起身来,双手一个诀,将东篱击了出去。

东篱的身子倒飞的刹那,好像不敢相信的望着从地上跃起的我,嘴里喃喃着什么。

天火渐渐熄灭,大雨却下的更大。天地渐渐暗了下来,这一日的战斗,不光打的天昏地暗,而且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晚。

豆大的雨点敲打在地上,溅起朵朵雨花。雨花不美,却漫山遍野,稍纵即逝。我抱起凤初的身子,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并没有大碍,只是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却毫无反应。

我知道从空中摔落下来,并没有伤到她,她只是因为刚才灵力使用过度,昏厥过去。

我巡睃了一遍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再望了一眼更远处重伤的封疆和东篱。我想,我目前要做的是尽快把凤初救走,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我扛起凤初的身子,刚要迈步,遥远的天际隐隐有什么声音传来。

那声音似有似无,飘飘渺渺,因隔了大雨听不真切,却声声敲打在胸膛。

我的心跳竟然不自主的随着那旋律,由缓慢逐渐加速,最后不能自已。

再过一会,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节奏,似要跳出来般,撕心裂肺的疼。大雨渐渐小了,有零星的雨点打在凤初的脸上,绽开的雨花顺着脸颊滑落。

我便再也迈不开一步,就这样怔怔在站在当地,任凭这琴声逐渐控制了我的心智。

然后身子慢慢的瘫软下来,五内说不出的难受,神智也开始模糊。

覃息,封疆,无幻。无幻神舞琴。

我的意思在朦胧的一刻,突然醒悟到,这是无幻的神舞琴,却无法摆脱琴声的控制。

我如一只木儡,乖乖的等着琴声慢慢靠近,乖乖的看着一个光头青年,手执啡色的竖琴,从云中现出身来。

青年一身布袍,光秃的额头宽大明亮。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睿智。

无幻微一抬手,我的心痛感立时消除,却依然木然的等着他向我发布命令。

“我以一切行无常故,一切诸行变易法故,说诸所有受悉皆是苦。汝今已感觉苦否?”

我虔诚答道:“苦!”

无幻声如诵经:“既知前世苦,既知现世苦,何必后世苦。与我大慈大悲佛,绝去无常苦!”说着转身而去。

我便如被他牵了一根绳子般,亦步亦趋,随同而行。

琴声悠扬,漫天梵音,将雨丝斩断。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远方有天光在召唤,有希望在等待,便是这样慢慢沉沦下去就好。

我觉得就这样走向未知,走向佛祖的圣境,便能到达生命的彼岸。

也许,就这样走下去,我便永远就消逝于四海八荒,永远不会有后面的爱憎情仇,不会记起前世的痴怨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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