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自永送走四眼田鸡，看着手里合约，脑壳有点疼。
有钱人的世界，他探究不明白。
就这么随随便便签了合同，不明不白收了钱。
隐藏在心底的那点沾沾自喜，瞬间灰飞烟灭。
他突然发现一个事实，距离走向真正的成功，还有一段很遥远的路要走，遥远到他都看不到终点。
很残忍，很打击人。
但，生活还得继续，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通过这样的自我催眠，他才稍稍感到好受一些。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谢雨萌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脸上布满了歉意。
黄自永看了看时间，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
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想着这个时间里，周光头到底能挣多少钱？
五百万一首歌都买，真TM有钱！
“不用对我说不好意思，你应该对你自己说。”
被打击得心态全无的某人，懒洋洋地道。
反正他也没打算跟谢雨萌合作了，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对不起。”
谢雨萌恬静的脸庞，多了一分红晕，递上手中的食品袋，弱弱地道，“‘天下第一臭’有点难找，真的很抱歉。”
黄自永看着熟悉的食品袋，呆住了。
他只跟谢雨萌提过一次，他喜欢吃臭豆腐，城南老巷有一家“天下第一臭”，是他常光顾的店，要一大早六七点钟才能买到。
嗯，也就在街口摆摊的一个大伯，位置很难找，不识路的话，找一天都未必能找到。
谢雨萌居然专门跑一趟，还给他买来了。
不得不说，很有心，非常非常有心。
“谢谢！”
黄自永很不争气地选择原谅她。
伸手接过食品袋，有些纳闷地问，“那个……你弟呢？”
谢雨萌对身后招呼一声，“进来吧。”
然后，一个穿着皮裤皮衣的大男孩提着皮箱进来，身材高大，英姿焕发，整体看起来很有做音乐的味道，特别的man。
可惜，长发下的那张脸，又尖又长，把所有的美感都破坏得一干二净。
“这是你亲弟弟？”
两姐弟，就颜值而言，可以用天使和魔鬼来形容。
姐姐美不胜收，弟弟长得跟闹着玩似的。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怎么长得跟闹着玩似的？”
就这个长相，怎么吸粉？有什么培养价值？
“亲弟弟。”谢雨萌通红着脸，用肯定的语气回道。
弟弟的长相，就如同卡在她喉咙深处的一根刺，怎么拔都拔不掉。
几乎所有人看到她俩的长相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虽然她已经习以为常，可这依旧深深刺痛着她。
“我叫谢庭峰，永哥好。”
大男孩低着头问好，似乎想要把愤怒和悲痛的表情掩盖。
黄自永看在眼里，听着脑海里传来的叮叮声，稍稍有些愧疚。
那些话，他根本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这已经成为了他职业惯病。
实在是情不自禁呀！
“你这外型条件有点糟糕啊！”
这句话也同样不加思索，万幸，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不过没关系，声音可以的话，一样有机会出头。”
谢庭峰终于挤出点笑容，“谢谢永哥。”
“先别急着谢。”黄自永抬手制止。
大哥！你太实诚了。
他只是说说而已，给谢雨萌三分薄面，怎么能当真呢？
就好比一位顶级厨师向客人介绍一道优质的菜肴，哪怕菜品香飘十里，玉盘珍馐，让人垂蜒三尺。
但如果这位厨师一脸的疙瘩，流着脓疮，别说品尝，客人不恶心到吐已经算很礼貌的行为了。
就谢庭峰这副尊容，长得跟个茄子似的，说实话，开演唱会估计得清场。
这是本质上的东西，上天赋予的，很难改变。
“我想听听你的音线。”
黄自永已经在心底打好了算盘。
只要这家伙一开口，他立马举红牌罚下。
然后高深莫测地摇头，一脸的阴沉，不言不语。
谢雨萌识相的话，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好的，永哥，那我先唱一段《往后余生》？”
黄自永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无语了。
大哥！
赶紧啊！反正也是走个过场，那么认真干什么？
谢庭峰哼哼两声，有模有样地调整自己的声腔。
然后开唱。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声音浑厚，非常具有穿透力，节奏感强，声带发声技巧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歌声中，流露出情感。
黄自永并不懂音乐，但他第一时间脑海里就想到了这些优点。
“可以了！可以了！”
黄自永发觉不妙，立马喊停。
“永哥！怎么样？”谢庭峰小心翼翼地问。
“你这个……高音概念有些缺失，那个……声带闭合也不好，有一种……糊的感觉，修饰的……技巧也一般。”
这些天，黄自永跟着任汐混，懂那么一丁半点音乐原理。
这些话都是他绞尽脑汁，磕磕巴巴说出来的。
“自永，小峰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他的导师刘畅院长都说他的音质很特别，高低音转变最自然的一个学生，技巧天赋也是最好的。”
谢雨萌在一旁为弟弟打call，“他唱歌真的很优秀，你看，这些年他参加活动的奖杯，我都带来了。”
说着，抢过谢庭峰的皮箱，把一大堆奖杯证书什么的翻出来。
黄自永傻眼了。
刘畅，华国音乐学院院长，曾经担任过汉斯勒交响乐团的指挥，被评为钢琴协奏曲最优雅的绅士，非常牛气的一位音乐人。
做音乐的，几乎无人不识。
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任汐有幸听过刘畅一节课，惊为天人，一直以此作为炫耀的资本。
还有那些奖杯证书，足以证明谢庭峰的唱歌天赋了得。
这就很尴尬了，结合他刚才说的话，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而且既准又狠，打得梆梆响。
“我没说他这个……音乐天赋不好。”
黄自永脑子一转，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拒绝借口，“工作室当然是欢迎像庭峰这样的人才的，不过，签约我的工作室，每出一首歌，你必须上交五十万。
然后因为是新人，培养，宣传，营销，都很费钱，三年的新人合同期内，只能分你们百分之五的收益。
签约工作室以后，一切听从公司安排，如果出现违约情况，按情节轻重，最低索赔一千万起。”
这种苛刻的条件，是个人都应该不会接受了吧。
下一刻。
他傻了！
“谢谢永哥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