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刘景龙锦楠 > 第69章 碎骨(二)
可是顾落阳的情况亦好不了那里,冷汗涔涔而下,适才一战,由于还不知赵匡济那边的情况,时间实在紧迫,他急欲速战速决,先前才会一时失策,被裘一郎以碧月三重楼硬化身体的铁甲功所乘而伤了一臂,接着无奈之下只好把体内压着毒质的真气抽出使用,打出那五彩合一的最高境界,刹那间深藏体内的剧毒已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即使顾落阳再强行运功压毒,经脉已然再度受损,口角慢慢的渗出一度黑血,实在不能估计这次强行运功所带来的伤害。

当下也不能再理会往后的事情,只见顾落阳盘膝一坐,已全力运功压毒,但要将已潜藏体内多年的剧毒再行压下又岂是易事?北方万毒宗的剧毒之所以一直无法根除,除了它已是深入脏腑之外,还因为它并不是一般药石之毒,上官炳的万墨针当中还包含了一种类似有生命的毒素在内,在顾落阳的体内各处扎根结舍,此次被它乘虚破穴而出,倘若是常人的话早已一命呜呼,可是顾落阳的落阳孤雁实为佛门中最上乘的内功心法,练到高深之处可把人体内深藏的力量全部引出,对推宫换穴之术犹为精湛,故此顾落阳当年能凭着此神功得保性命,只见他现在只是练了半盏茶时份,一道白烟从其身上渗透出来,倏然间“波”的一声,不伦蓬黑血从口内狂喷而出,面色却舒缓不少,总算把溢出的剧毒从体内经鲜血挤了出来,顾落阳已是年过半百,数年内又被绝毒侵体,面容已是衰老不少,现在却只有比先前更糟,三千烦恼之丝已全变成银白之色,可是其急人于难的个性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退减,缓缓的站起身来,望了望倘在地上不住抖震抽搐的裘一郎,冷冷的道:“这便当是为小白报仇。”说罢却没有往张景龙的方向追去,相反地往村民离开的道路奔去,即使极为担心张景龙及赵匡济也好,顾落阳还是选择了先护送手无串铁,毫无自保能力的老弱村民。

纵使张景龙天资过人,从小又得明师指点,但始终年纪尚浅,经过了一整天不眠不休地赶路,亦累得头晕眼花,一夥心仿佛要从胸口弹出来一样,眼见前面的地方升起了煮食的炊烟,唯有放慢脚步,先到那儿稍作休息。

忽然间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张景龙的身后说道:“小子,有吃的东西没有?”张景龙大吃一惊,怎么竟给人来到了身后还毫无感觉,心念电转,足下发劲,身形向前疾冲,可是一只手便以更快的速度搭在他的肩上,张景龙顿感半身酸麻,动弹不得,情急下身体本能地运劲反震,那人亦没有预料到张景龙竟有内劲相抗,“咦”的一声下五指略松,张景龙急忙踏出数步,与对方拉开距离,跟着转身望向来人,只见一个满身泥污,脸上长满胡子,全身衣衫褴褛的男人,满脸怒容地喝道:“我只是觉得肚饿问你有没有东西吃,臭小子竟敢运劲伤我,真的不知好歹!今天我便要把你好好教训!”

说罢身形闪动,已到了张景龙的身前,饶是张景龙轻功亦是不弱,连赵匡济对其步法亦不敢忽视,竟也没法看清那人用什么样的身法冲过来,那人五指箕张,便向他的胸口抓去,这一爪内功精湛,劲力所盖范围奇大,张景龙大骇,却已来不及避开,只见他右碗微转,握拳成角,骨节突出,方位的拿捏便恰到好处的对准了那人手肘上的“曲池穴”!

那人若再强行抓落,手肘上的“曲池穴”便会先行撞上了张景龙的拳节之处,令其手上一片酸软无力,可是那人便恍如未觉,手肘之处强行撞在张景龙的拳上,“啪”的一声闷向张景龙被那人的劲力强行撞开,即使拳法的运用高明,张景龙始终人微力小,经此一撞全身血气翻涌,幸得顾落阳贯体的内力护着全身各处,只痛不伤,在地上滚了两个筋斗后即时站起。

可是那人再也没有继续狙击,相反看着张景龙,满脸诧异之色,忽然间又像想起了某些东西,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转眼间又变得咬牙切齿,像想起了极为心痛的事情,张景龙暗暗叫苦,想不到如此紧迫的时刻,在路上竟踫上了如此一个疯汉,只见那人忽然泪流满面,向张景龙一把冲了上来,张景龙大惊,但那人的速度竟比刚才还快,在张景龙未及反应之前双手环抱,把他紧紧的抱着,大叫:“儿啊!!!你想死爹了!”说着把他紧紧的抱着,唯恐其忽然间从自己的指掌间溜走,一边用脸庞轻擦他的面颊,又不停地抚着他的头。

张景龙怒道:“我又怎会是你这疯汉的儿子?快放开我!”那人一怔,放开了手,怒道:“你若不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爱儿,又怎能碰到我的身体没事了?”张景龙一愕,面对如此没有理性的责问,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见那人怒气冲冲的,在地上随手抓起了一把草子,放在掌心之中,不消一刻,鲜嫩翠绿的草子竟急速变黄,最后变成如枯萎的植物残屑一样,那人洋洋得意地道:“我没有说错了吧!”

张景龙不禁冷汗直流,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拳的还击,其实已是到鬼门关走了一倘,那人的毒功竟厉害至此,自己没事全因义父从小而教导自己抗毒之法,顾落阳自身中毒甚深,于这数年内对运功抗毒由其有心得,再加上张景龙身上有顾落阳贯体的内力,遇上那人的剧毒竟自行发挥功效,但始终世上便存有各种各样不同种类的剧毒,毒力的大小亦有异,那人的毒力亦显得十分霸道,今倘能没事真的只是全属侥幸。那人的轻功比张景龙好,发足逃走已是下下之策,但那人的神智明显地有点问题,张景龙唯有硬着头皮,试探着地问道:“你真的是我爹?”

那人喜道:“对对!怎会不是了?”张景龙道:“那么请问爹你为孩儿改了什么名字?”那人一怔,呆呆地想了半晌,迟疑地道:“你不记得了吗?”张景龙眼眶一红,又道:“孩儿自出生以来都没有见过爹娘,又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一句说话却是发自内心,他自小无父无母,连名字都是由义父代为告知,那人听了亦心中一酸,捶胸叫道:“孩儿啊!爹以后也不会离开你的了!”张景龙再问道:“那么爹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又是一怔,又是很努力地去想,可是脑海里越想便越是一片空白,忽然间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头颅里传了出来,禁不住大叫:“我是谁!你又是谁!哇!”

张景龙亦被其狂态所摄,再试着说道:“爹……”那人忽然间竟把张景龙推开,跟着抱着头发足狂奔而去,转眼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景龙叹了口气,心想:“即使那人疯疯癫癫,却还是那么记挂着他的孩儿,若我的爹还在生,相信也会一样地疼我。”一边想一边起程赶路,一回儿已到了刚才那放出炊烟的地方,却原来是一条乡间小村,当下便在那儿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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