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刘景龙锦楠 > 第82章 觅医(二)
铁幻白的好梦,却被清晨时份的一声鸡啼弄醒,他站起身来,眼见张景龙还在睡着,也不去弄醒他,径自走进店内看看有没有东西可吃,一进店内只见放着不下数百个不同大小的酒瓶,此时阿福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到铁幻白,欣然道:“小人见铁爷与张少爷睡得香甜,不敢打扰,铁爷醒来得得刚好,小人正在准备早点,已差不多能吃了。”

铁幻白望着大大小小的酒瓶,微笑道:“你家主人真的是个酒痴呀。”阿福答道:“铁爷说的是,小姐常说,她的天份不好,即使再努力也学不到师父十份之一的功夫,但于酿酒之道,却有信心可青出于蓝胜于蓝,小人跟小姐久了,也发觉她所酿的酒日渐进步,以往只能让人觉得是“佳酿”的美酒,近年来却变得可影响饮者的情绪起落,比若先前铁爷所喝的“玉淋玲”,便是小姐专诚为一位饱尝丧子之痛,白头人送黑头人的老翁所酿,那老翁喝下后,竟能放下久未释怀的悲伤,展现像已失消了的笑容。此事全个市集的人皆知,顺道也带旺了这间店子呀。”

铁幻白只见这小小店子,便连一个店小二亦谈吐不凡,而秦梦楚本人亦显得见识广博,不落俗套,徒弟已然如此,师父便更令人神往,不由得对治疗张景龙内伤此事信心大增。

忽听得张景龙说道:“哇!很多好酒呀!”原来他被两人谈话的声音弄醒后走了进来,却发现了秦梦楚藏于店内的佳酿,正欲大快朵头之时,忽然后颈一紧,已被人捉住,双脚离地的提了起来。

只听得铁幻白冷冷的说道:“你这可恶的小鬼,整天没东西下肚,一早起来便要喝酒,若喝下像三日醉酒一般的药酒,我可没有空来找定心丹给你这小鬼。”也不理张景龙的反抗,就这么把他从店内提着走回店面。

两人吃下了阿福准备的早点,接下来便沿着秦梦楚所留下的图示前往集合地点,那儿也不是离开市集很远,若徒步而走的话便只需两天的路程,但碍于张景龙走得不快,铁幻白亦故意放慢脚步以免刺激到张景龙体内的真气,他们来到与秦梦楚相约之地,已是四天之后的事情。

只见那儿刚好是从大路分岔入小路的岔点,闹哄哄的有一堆人正围着某些东西。铁幻白望了望周遭的环境,向张景龙说道:“方向,环境也与秦姑娘所绘的图相吻合,相信便是在这儿没错了。”但张景龙只是随口的“嗯”了一声,眼光却落在那一堆人当中,铁幻白横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多事了。”但说话之间,张景龙已走了过去,铁幻白也没他般好气,唯有站在路边的当眼之处,等待秦梦楚的到来。

张景龙年小人矮,在人堆中三扒两拨之间已走进了人圈之内,只见一个意气风发,洋洋得意的白面少年,与一个年纪已到中年,但样子却楞头楞脑,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汗衫及裤子,怀中抱着一个包袱的男子对坐在地上,两人之间的地上放了三个杯子,张景龙好奇之下,向身旁的人问道:“大叔,他们俩怎么了?”那人正面露不忍之色,正关注着地上两人,随口答道:“那傻子走路时碰到了那少年人却不自知,那少年人叫停了他,拿了三个杯子出来,当中一只放了一夥石子,要那傻子猜到石子在那一只杯子中才放他走路,不然就每猜错一次便得在身上除下一样东西……”张景龙大奇,那想到世界会有如此傻子,放眼望去,只见那傻子又猜错了一次,连身上的汗衫也除了下来,交给了那少年,那少年随手一抛,便把汗衫恰到好处的摔在离他们三丈之外的地上。张景龙一看那少年手法,不禁勃然大怒,那少年明显地的身有武功,又怎会被那傻子撞到而不避开?想来那少年便只是在找那傻子的乐子。

旁观的人有些不忍,帮忙出言相劝,但那少年只是微笑着没有回应,照旧地在等那傻子再猜,即使再蠢的人也好,都会明白那少年正在使诈,不然又怎会一次也猜不中?但那傻子好像没有明白到这一点,照样的便欲再猜,可是他便实在不知道石子在那个杯子中间,正在迟疑之间,那少年笑道:“猜不到吗?也不要紧,不若把你抱着的东西给了我,我便放你走路吧。”那傻子神色慌张,把怀中的东西抱得更加紧了,连声道:“不行啊!那是给我师父的礼物,不能给你的!你要我猜我便猜吧!是中间的那个!”

那少年哈哈一笑,正欲打开中间那个杯子,忽听得一人喝道:“且慢!”

只见张景龙缓缓的从人堆中向着那傻子走了过去,面上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大叔想说的是,中间那个没有石子。”说话间已自行坐下把中间那杯子拿走,内里果然没有石子。张景龙笑着向那傻子道:“大叔你运气真好,下一个待我替你猜猜如何?我猜左边这个也没有石子!”也不待他回答,径自拿走左边那一个杯子,内里也没有石子。

张景龙哈哈大笑,说道:“不是中间,也不是左边那个!也不用再猜了,石子在右边那个杯子之中!”那少年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向他,但张景龙毫不示弱,虽面露微笑,但双目回望,丝毫不露怯懦之色,那少年冷哼一声,信手便去拿掉那剩下的杯子,众目睽睽,那石子果真就在那右边的杯子之中。

那傻子欢呼一声,站起身来,也不理会全身已差不多脱个精光,一把便抱起了张景龙连声称谢,张景龙笑道:“大叔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可不想有人误会。”那傻子连声称是,连忙放下了他,跟着从地上拿起先前脱下的衣物穿回。张景龙只感好笑,那傻子在慌忙之中,连衬衣都前后对调的穿错了,傻头傻脑的说道:“我还要跟那兄弟说句对不起,撞到了他真不应该。”张景龙淡淡的道:“不必啦,他已经走了。”却原来那少年人已随着围观的群众散去,即使刚才那少年能骗得到那傻子,及所有正在围观的人,却还走不过张景龙的眼,他在拿起那最后一只杯子之时,以尾指把扣藏在手腕内的石子放在地上的手法,张景龙便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只想替那傻子解围,因此亦没有点破,任由他不动声色的离去。

那傻子谢过张景龙后,欢天喜地从岔路所分开的小路离开了,张景龙向铁幻白走了过去,笑问:“秦大姐还没到吗?她把她的师父形容得那么凶,可能正把她关着,要铁大哥去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铁幻白眼望远处,说道:“秦姑娘快要来了,你这小鬼再这么贫嘴,被人家听到了后我也不会给你解释。”转过来头,再道:“刚才那小子也真无聊,一身武功,竟拿一个傻子来消遣。若换着以前的我,他刚才便不死也得重伤残废。”张景龙却道:“若换上以前的铁幻白,才不会有着抱打不平的正义感,也只有现在的铁大哥,方会持有此锄强扶弱之心。”

铁幻白给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回话,在一场喧闹与等待之间,夕阳已俏俏的接近,两人在路上的影子渐渐变长,终至消失得无影无纵,张景龙亦在这夕阳消逝的时刻,想起了顾落阳,倏然间感到了一股未能解释的怅惘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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