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刘景龙锦楠 > 第159章 魔鼎沸劲(二)
袁进略一定神,望着吴伯和吴嫂,却忽地眼眶一红,抢上前来,号道:“爹!妈!孩儿还是没法忘了你们!孩儿是树根呀!”吴伯和吴嫂眼见儿子终于肯认自己,都是大喜过望,吴伯欲往袁进跑去,发力挣开那正被张景龙拉着的手,张景龙心神一分,想起身为儿子的即使万分不该,亲父亦必会原谅他的诸般过错,而身为儿子的自己,便一直为了自己亲父生前所作所为,感到难堪及羞惭,却到底该是不该?遂叹了口气,手上一松,任得吴伯去找他的儿子,忽听得赵匡胤厉声喝道:“水兄弟!不可!”

张景龙听着这一喝之声,全身如遭电殛,转眼间精神竟前所未有的集中,忽地一个他不能相信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已松开了的手忽地再度紧握,却抓了个空,活像某些十分重的东西,一经放开,便再也抓之不着……

张景龙看着自己紧握的手,抬起头来,又看着了吴伯的背影,那背影中,便充满了喜悦及兴奋之情,认识吴伯这么久,张景龙还是首次看见吴伯如此愉快,这个因为失去儿子而得了失心疯的老人家,在重遇儿子后疯病看似倏然而愈,紧紧的抱着了他梦魂萦绕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双手亦放在他的后颈及背上,紧紧的拥着他的亲父……

只听得“噗叻”之声忽起,那原本拥着吴伯的袁进倏地间撤手后跃,退回了虚元子的身后,但吴伯却没有任何激活的站在当地,双手仍旧做着那抱着儿子的模样动也不动,此时赵匡胤己抢上前去,一把抱扶着那脸上还是露出满足神色,但嘴角渗血,且已气息全无的吴伯,赵匡胤虽然急怒攻心,但一手抓着吴伯的脉门,强大的烈阳内劲还是不住的涌进吴伯体内,希望可刺激其心脉重活。

这时张景龙终回过神来,急忙赶上前去,按着了吴伯另一只手上的脉门,与赵匡胤一起不断输入真气,可是就算怎样努力,吴伯除了因为被他们输入的内力而弄得口中不住吐血外,便再没有任何反应。

这突如奇来的变故便如兔起鹊落般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不会武功的吴嫂及吴妃兰直到此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一股脑儿的抢上前来呼天抢地,而张景龙和赵匡胤虽然不理大耗真元的把真气输入吴伯体内,但他们心中都十分明白,后颈“大椎穴”及后心“至阳穴”乃人身大穴,即使是会武之人,被击中了亦会随时重伤倒地,更何况是吴伯被袁进的内力直接贯入两穴震碎了心脉及颈椎,即使大罗金仙亦已救不了他,但是若说要任由吴伯就此死去,二人便死也不愿。

虚元子与袁进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们在干着白忙的功夫,而观乎袁进的面上,却完全没露出一分一毫的不忍或哀愁,彷佛这一切皆与他全没关系,此时赵匡胤已把吴伯的手腕放开,站起身来,向张景龙沉声说道:“水兄弟,吴伯已经走了。”他这边箱在劝着张景龙,但体内一股真气已在暗暗流动,适才救人心切,于大敌当前下不顾一切的输出真气,现在内力赫然已骤降两成左右,而眼见吴伯已然无救,无奈之下亦只好收摄心神,以应付眼前这修为还未见底的高手,但张景龙彷如未觉般仍旧不住把真气贯进吴伯体内,而吴嫂与吴妃兰即使不懂武功,但也明白到吴伯已经返魂乏术,吴嫂呆呆的把吴伯搂在怀中,而吴妃兰则在旁不停饮泣,赵匡胤虽不知虚元子在打甚么算盘,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遂拉着张景龙的手,正色说道:“水兄弟,现下城中必有变故,请以大局……”但眼见张景龙那茫然若失的样子,就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光采及泰然自若,不由得暗暗心惊。

只见吴嫂面上忽现微笑,把张景龙那抓着吴伯的手拉开,接着又拉着吴妃兰的手,放在张景龙的手心之中,而吴妃兰由于过份悲痛,已再没有空去想那男女授授不亲等东西,吴嫂看着二人两手双握,露出满意的神色,就此凝着不动,虚元子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性子刚烈的婆娘!”赵匡胤闻这一惊,只见吴嫂的面容僵硬,嘴角缓缓的渗出一道鲜血,伸手一探,却发觉她已没了气息,原来吴嫂眼见吴伯被自己的亲儿杀死,亦不愿独活,故咬舌自尽。

接二连三的惨剧在吴妃兰眼前出现,一生至亲的父母尽在顷刻之间逝去,吴妃兰只感脑中忽地变得一片空白,竟晕了过去,向后仰天便倒,但一只手臂却及时扶着了她的腰支,只见张景龙已站起身来,把已晕了的吴妃兰搂在自己身旁,倏然之间,赵匡胤感张景龙身上所流露出的气派竟倏地改变过来,一惊之下向他望去,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双目中红筋满布,额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就连虚元子及袁进,亦清楚地感到了,眼前这个婆妈地为了吴伯的死而神智颓丧之人,刹那间竟缓缓渗出了一股沉冷的杀意,不由得暗自戒备起来。

在这当中要数最诧异的,却还是张景龙本人,他在吴伯的死后原本内心一片茫然,接着吴嫂的死亦令他更为意外,更为愧疚,虽说吴伯乃因自己一时疏神而丧于袁进之手,但他在心神略定后,对袁进那泯灭人性的弑父之举,随即感到极为忿怒难当,就在此时,一股热气从他体内的丹田急涌而出,他大吃一惊之下以为是体内的异种真气在心神大震的情况下失控流窜,忙以安庆生所授调气之法,而求整顿内息,岂知那一度热气在经脉间急速运走,刹那间直冲脑门,却不像平常般令自己大为痛苦,相反地,整个人均被一股燥热之感弄得十分烦闷,急忙把已晕了的吴妃兰交向赵匡胤的手中,辛苦地道:“赵……大哥,请替我……把妃兰带……走!”

赵匡胤抱着吴妃兰,亦知道很难在照料着她之时与虚元子动手,但眼看张景龙的情况看似极差,又岂能先行离开?张景龙见他兀自犹疑不决,倏地从身上释放出一股极为凛冽的气劲,大喝道:“走呀!”赵匡胤心中一凛,感到这个一向有礼温和的义弟,不知为何倏然间竟变得极为狂燥暴戾,只得说道:“那兄弟你小心了,我随后便回!”接着再不打话,带着吴妃兰转身便跑。

眼见赵匡胤终于把吴妃兰带走,张景龙心中一宽,再也控制不了体内那一股直冲脑门的真气,任由其在体内不停运走,只感到四肢百胲之间,源源不绝的传来了活像用不完的精力,但那感觉越强,张景龙却越是感到体内那一股热燥之感愈加强烈,而神智亦缓缓变得迷迷糊糊,虽极力收摄心神,却还是感到难以支持,模糊间忽听得虚元子说道:“顾落阳真的如江湖传闻般,已死于万毒宗剧毒之下?”

此一说话便如当头棒喝般,把神智逐渐不清的张景龙弄醒,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虚元子,一时间竟答不上话,虚元子冷冷的道:“我先前在城门之外,看你这小子的出手家数,便已猜到你是张无争那厮的儿子,现在看你眼神涣散,身上魔气暴现,是否感到一股极之燥热的感觉,正在渐渐的蚕食着你的神智?想不到你那老父当年在无极魔宗所得的那一口“魔鼎沸劲”,竟也遗传了给你!”

张景龙听着虚元子侃侃而谈,说着些自己毫不明白的东西,只知道身体上的燥热之感已快要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满身的精力若再不能得到宣泄,恐怕便会爆体而亡,倏然间脑中嗡的一声向起,刹时间只感到满脑子都充斥着邪恶杀戮之念,望着虚元子及袁进二人,不由得嘴角一弯,露出了极为狰狞的样子,随即发出极为刺耳的邪笑之声,笑道:“燥热?我只感到混身舒泰!现在便先杀你这两个讨厌的狗贼!”接着便不顾一切向着袁进疾冲过去……

袁进便被张景龙的狂态唬得向后急退,张景龙的身法本已快如疾电,现在却更平添了一份鬼魅之感,也不见其足腿屈移,整个人已站了在袁进的身前,这一快速无伦的移动便连虚元子亦估计不到,连忙向袁进疾冲过去,但已慢上了一步……

而眼见张景龙的目标竟是自己,袁进大骇之下却已闪避不及,只好举臂护住身前各处要害,张景龙狞笑一声,左拳疾挥,已轰在袁进的桥手之上,“啪”的一声清向过后,袁进的臂骨己断,他便想不到自己连张景龙的一招亦接不了,忽感到脑中一晕,眼前一黑,胸口如被大铁槌直接轰中一般,却原来是张景龙拳上的余劲直震体内,只感到金星乱舞,鲜血已从口中直喷出来……

随手一招已把袁进重创,张景龙却丝毫没有停下手来,他感到满腔的杀念不住的冲击着全身每一寸经脉,只有把眼前的敌人完全粉碎净尽,再可稍稍平息那一股燥热之感,随即右臂一扬,聚起比刚才更强的内力,誓要一拳把袁进的生命完全粉碎!

就在那一拳将要轰出的刹那,张景龙脑内忽然闪过了吴伯的样子,他心中一震,记起了吴伯到死还抱着亲儿那满足的样子,难道自己就这么一拳打死他的儿子?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右拳却已不受控制的鼓足了内劲向袁进直轰过去!

可是袁进适才全力挡格的一招并没有白费,张景龙的一招既杀不了他,虚元子已及时赶到,左臂疾伸,抓着其衣服向后一拉,只感到手上的袁进便如烂泥般全无反应,心想这徒儿调教的时日虽浅,但根基已扎得不错,想不到在张景龙手上竟连半招也走不了,那一拳上的劲力之大,可想而知,心中一怒,脸上黄气一闪,右掌疾推,便与张景龙的拳拼上!

张景龙现在的情况,便连他自身也不明所以,身体的经脉明明便不可以催运如此强大的内力,但那原来如脱强野马般的落阳真气与烈阳内劲,现在竟被另一股陌生的气息,按照着安庆生所授之运气法门,在体内生生不息地运行着,无数的精力感觉向着四肢百胲不停传送,充盈至若不宣泄,便会混身燥热的地步,只感一股绝非自身意志的杀念不住地从脑海中扩散出来,虚元子既自行上前硬拼,更合心意,猛地一提真气,轰出的一拳更是有进无退,霸绝狂猛!

只见一拳一掌甫一相接,虚元子面上黄气大盛,但见张景龙那豁尽混身之力的一拳,竟无声无息的被虚元子一掌接下,张景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脑中倏地略为清醒,竟见到虚元子的面色忽然由黄变红,接着暴喝一声,张景龙只感其掌中竟传来了一股生平从未遇过之巨力,“波”的一声整个人已如脱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开去,直退至十丈以外,方始站定,接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五内直涌上来,心中的震骇便难以形容,他自修成安庆生的移宫运劲之法,得以借助体内两股强大真气,出道以来便从未试过被人如此震退,更不要说自己在全力出招之下,还是被一招震伤,而最令他震惊的是,虚元子在运劲之际的行功方式,竟赫然便是义父顾落阳饮誉江湖的“落阳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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