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夜

陈厝发现的是一个地门,就在石板后面,石板间缝隙很大,就像虚虚掩着。用力去推,有移动的迹象,但阻力很强。

陈厝惊喜道:“这一定是出去的路!”

雒骥见江隐过来,说:“检查过了,没有暗器机关。”

这两块石板上还是一模一样的门神似的图案,门缝里黑洞洞的,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他们一齐用力把石板往外推,陈厝在内侧,手指死死抠着门缝,下意识的就向里面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他大叫了一声,连连往后退去,嘴里胡乱道:“那....那是.....”

祁景道:“怎么了?”他刚要去拽陈厝,就见他不知绊到了哪里,还是自己左脚绊右脚,后仰着摔倒了地上,脑袋磕在地板上,哐的一声。

祁景赶紧去扶他,发现他竟然已经晕过去了。手往后一摸,后脑勺明显的肿起一个大包。

雒骥也过来了,扒了扒他眼皮:“没事,就是撞晕过去了。也可能是被吓的。”

祁景哭笑不得,晕过去的陈厝死猪一样沉,祁景抓起他一只手架在肩上,总算把人扛起来了。

那边,瞿清白背对着那条黑洞洞的缝隙,都不敢回头看。他生怕自己会看到什么妖魔鬼怪,小心脏又得经受一次罢工的考验。

他鼓了几次劲,才回过头去,人家江隐已经在那正对着门缝查看了。

瞿清白原本有点虚,现在又壮起了胆子:“我看看!”

江隐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吓着。”

瞿清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别小看我,我也是从小....”他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细弱的气声。

原本还不太明显,但这两块石板就像会自己动一样,随着门缝越来越大,里面的东西就越明显的显露出来。

那东西分布在石板后的墙壁上,繁密纠结,互相缠绕,最重要的是还散发着淡淡的莹红色光芒,有呼吸般一动一动的,就像......就像人类的血管和神经一样。

“这....这是什么东西....”瞿清白忽然想到之前萦绕在他们耳边的,不远不近,若有若无的婴啼声,他原本觉得那是姑获鸟的叫声,现在想来,他们就像一直在一个人的肚子里,所以那声音才会如此清晰。

他的思路已经越跑越远,江隐忽然说:“这是一种植物。”

“血藤,幼枝淡绿,光滑无毛,喜食人血,成株色泽鲜红,叶小五菱。”

瞿清白细细看去,那枝干可不是鲜红色的吗,上面青紫色的纹路交杂,像人的动脉一样搏动着,上面还有些小小芽叶,只是太小了,像肉芽一样,更让人毛骨悚然。

江隐说:“帮我推。”

瞿清白应了声,两人分别掰着两边的门用力,石板松动,发出一些黏腻而奇怪的响声,好像它背后是一团史莱姆一样。

祁景注意到这边,赶紧把陈厝一把丢给雒骥,跑过去说:“你动手干什么?我来。”

他把江隐拽到后面,和瞿清白一起用力拆门,又踢又扯,两块石板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那血藤的全貌总算显露在了众人眼前。

江隐在后面看着,祁景背对着他,宽阔的肩膀因为用力绷紧成漂亮的线条。

江隐喉结微动,他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错开一步,把目光转向血藤。

两块石板的后面,一整面墙都是这种植物,祁景总觉得他们在随着自己的心跳起伏收缩,不禁骂了句:“这玩意儿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瞿清白已经不再看了,他忽然想到:“等等,如果这后面不是门....我们岂不是还是没办法出去?”

很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连雒骥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了。

祁景忽然说:“血藤后面,会不会别有天地?我们把这东西清理开看看。”

雒骥眉心一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以为这种出现在梼杌墓里的植物会是纯天然无污染安全无公害的吗?”

祁景说:“那你说该怎么办?要照你说,我们现在就该躺进棺材里等死了。”

他平时说话从未这么夹枪带棒过,雒骥哈哈笑了起来,祁景反而觉得脸上有点热了,他这是计较什么呢。

雒骥转向江隐:“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你说。”

江隐说:“确实很危险。但我们不得不做。”

瞿清白想了想:“如果这座墓真的是一座水机关墓,那每一个墓穴都可能在特定的时间点被淹没,我们没法置身事外。”

江隐点了点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对付血藤的方法,不过只要是邪物,就会怕正气,再加上是植物,也可能会怕火。”

他把张道陵的桃木剑握在手里,又问雒骥:“你有没有裹尸布?”

雒骥说:“我穿着的这件内衣就是,你要不要?”

江隐看着他,很显然不吃这一套顽笑。雒骥自讨没趣也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平平无奇的白布,江隐拿过来撕成几块,递到每个人手里:“去收集些鬼火。”

瞿清白和雒骥都去了,祁景站在原地不动,闷声道:“什么拿尸油泡人皮做的....你果然在唬我。”

好像有一丝波澜从江隐漆黑的眼中划过,祁景甚至辨不出那是不是笑意。

他心中微动:“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蔫坏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骗我好玩是吧?”

江隐越面无表情他越来劲,祁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好像忽然变得话痨起来,就想再和江隐多说几句:“不行,你这样可真不够地道啊,瞎扯淡犯法的,你吓着我了,你得道歉。你不道歉我要生气了。”

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能把他的台词眷抄成剧本,一定是最脑残的那种。

江隐下巴微抬,示意他快过去。雒骥在那边用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喊:“祁景,脚被黏住了啊,抽不开身?”

祁景真想咬他一口,他也知道不能再废话了,只有又看了江隐一眼,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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