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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夜

两人在枯瘦枝杈的掩映下对视了一会,祁景的心跳的有点快:“江隐。”

他叫了一声,江隐没有回答,估计也知道他只是叫叫,没什么别的意思。可这话语中的意味,就是他再怎么忽视,也忍不住牙根一酸。

他没有关上窗户,停顿了一会,问道:“你觉得江逾黛此人怎么样?”

祁景一愣,这才从那种飘飘然的状态里落了地,略微思考了一下:“看起来是个性格柔弱,没有主见的病秧子。但真实如何,我也不确定。”

他又问:“你觉得他有问题?”

江隐道:“我只是觉得这里处处都透着怪异。”

“江逾黛说这里与世隔绝是因为河的缘故,可这里的环境却好像还停留在十年前一样,人更是如同未开化一般。如果只是单纯的疏于俗物,真的可能到这个地步吗?”

祁景道:“你是说,这里的落后是人为造成的?”

“若非有意,就是还有其他原因。”

他这么一说,祁景也察觉出些不对:“虽然江逾黛是那个样子,这镇上的人却一看到我们就要去江家主,可见这人在他们心中还有些威望,似乎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草包。”

江隐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折腾了一通,天色已经暗了,祁景一夜没睡,已经有点犯困了。晚饭是门人敲开门送的,说是江家主身子不适先睡下了,明天再招待他们。

晚饭清汤寡水的,祁景也不挑食的都吃下了,饭后他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想给陈厝发个消息,却发现果然这里如江逾黛说的一般什么信号的都没有,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自己出了门找人。

走廊空荡荡的,木头横梁间黑黢黢的怕人,天色已晚,夕阳从侧面的窗格透出些气数已尽的黯淡白光。

这里的门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祁景不好一间间敲,只能轻声喊着陈厝的名字,有点后悔当初分房的时候没问清楚。

走廊很长,他走了一会,光线越来越暗,等太阳完全落下了山,前面出现了一扇敞开的房门。

他第一反应就是陈厝,刚要快步上前,却看到了对面灰扑扑的白墙上映出房里的一个影子。

那影子极为怪异扭曲,像一个人,却不是一个人能做出的姿态。黑影蜷缩着越来越小,上边有什么东西支棱的长了出来,好像一株种子的幼苗顶破了泥土。

祁景甚至听到了阵阵嘶哑的呜咽,像被堵住了似的在寂静中涌动,直到一声刺耳的惨叫划破耳膜,他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疾奔过去,刚要冲进门去,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吴优走了出来:“怎么了?”

祁景看着他,惊魂未定,眼睛从他脸上移到他肩膀上的猫头鹰。那张雪白的脸正歪着头看他,他说:“刚才那个叫声,是,是....”

吴优恍然笑道:“哦,是它发出来的。”

他抱歉的说:“吓到你了吧,圣鹰有点任性,我又不好管教,我记得上次也抓伤你了,真是对不起。”

祁景道:“没事。”他的眼睛还是黏在猫头鹰脸上下不来,这小东西长的也太别致了,怎么看怎么像人,对视久一点就让人浑身发毛。

吴优道:“还有什么事吗?”

祁景摇摇头。

“那我先休息了。”他刚要关门,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明早江家主请我们到议事堂去,别忘了。”

祁景还想问议事堂在哪,门已经关上了。吴优的脸消失在了门缝后,顺便带走了最后一抹光。

祁景摸了摸胳膊,上面已经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越来越觉得这里哪哪都透着怪异,连吴家人也一样。

他刚要走,旁边的门又开了,周伊的脸探出来,和祁景对上,两人都是一愣。

周伊道:“我刚才吃的有点撑了,所以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祁景瞬间改变了主意:“我也是,一起?”

周伊欣然应允了。

他们下了楼,周伊指了指一楼几扇门:“五爷,我姐姐,余大哥和李魇应该都住在一楼,丘哥和孔寅前辈不知道在哪里。”

祁景看了看,一楼也够大的,弯弯绕绕,四五个人,又不知分散去了那个犄角旮旯,给人感觉有点不安。

他和周伊刚走到门口,就见两扇圆形的门将将关上,祁景手一抵,从门后看到了一个穿着家服的人。

祁景道:“这是做什么?”

那人指了指天空:“您看,天快黑了,要关大门了。等会完全黑下来,连楼的门都要上锁,你们还是快回去吧。”

两人只能往回走,祁景道:“真是奇怪,我上学的时候门禁都没这么严。”

周伊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你房间里有窗户吗?”

祁景道:“有。你没有?”

周伊道:“有,但是也被封上了,打不开。”

祁景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大门:“这么一来,倒是像在防着什么似的。”

就是不知道是防里面的人出去,还是防外面的人进来了。

祁景道:“你不是吃撑了吗,我们就在这里走走吧。”刚才关上的是江家外宅的门,但江家大宅里的建筑很多,层叠倚挨之间自成巷陌,倒也有些意趣。

脚下的石板上好像总是有些湿滑的水汽,斑驳的白墙下长着些绿的浓重的青苔。

祁景慢慢走着,感觉阴冷的水汽无孔不入的钻入骨头缝中,问:“你好像说过小时候来过江家。”

周伊嗯了一声:“哪里都变了,只有江家没有变,虽然破旧了许多。”

她忽然笑了一下:“你和我一道,是想问江哥哥吧?”

祁景一愣,心虚让他的脸有点发烫,他掩饰性的扭过头:“只是有点好奇。”

周伊道:“他能交到你这样好的朋友,真的很好。”她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确实是在这里遇到江哥哥没错,那时下了很大的雨,他很狼狈,在路上晕倒了,五爷就把他带了回去。”

“他花了很久才恢复过来,但是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祁景问:“你遇到他的时候多大?”

周伊道:“我十岁,他没说过,但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祁景通过这些零散的信息拼凑出来了江隐的过去,他在五岁进入了鬼门关,假设鬼界的时间也不会流逝,那他出来后必然还过了五到六年才遇到周伊——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

周伊低着头,慢慢的走:“江哥哥很好,但他总是很沉默,我一直想知道他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总是问不出口。想来他也不会告诉我。”

她听起来有些落寞,祁景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说:“我之前就发现,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但江隐对你的....称呼,却很生疏。”

周伊哦了一声:“那个啊,那个也没有办法。”

她其实也很想让江隐叫她的名字,总是小姐小姐的,就好像在当她的下人一般。

甚至学里的那些人还会因此口出恶言,她亲耳听到过他们是怎么说他的——

“你们听到他叫周伊什么了吗?江隐就是白家的一条狗!”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任人驱使的下人而已,这样多少能让他们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周伊很生气,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冲了出去,将那带头的人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小脸气的通红,用一种最瞧不起人的目光看着地上惊愕的人:“你们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说他?他那么厉害,出去了那么多次,收了那么多妖邪,就为了你们在背后这样说他?”

那人摔的屁股疼,也有点火大,嘟囔道:“为了巴结五爷呗。”

“你!”

其他人没有出声,但看脸上的神气总是不服的。一个女孩忽然阴阳怪气的说:“周伊,你总是这么偏着江隐,不会是喜欢他吧?”

周伊咬着嘴唇:“我是喜欢他,喜欢他不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喜欢他表里如一,不像你们一样!”

不知谁带头的,几个人齐齐吁了一声。

女孩哼笑道:“我说呢,怪不得这么护着,原来你俩早就好上了啊。不是我说,你的眼光还真差劲....”

她话未说完,就被周伊用力一把推倒在地,周伊气的眼睛都红了:“龌龊!”

女孩子面皮薄,这姑娘被这么一推,一下子就疯了,也不管周伊什么身份了,爬起来就用力揪了一把她的头发:“你有病啊!我说他关你什么事!”

周伊道:“我不是因为别的为他出头,只是因为我是个能明辨是非,知道黑白的人!”

她们倆一下子就扭在了一起,旁边劝架的拉扯的一片混乱,周伊在混乱中摔倒了,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

她爬起来,腿摔破了,砂砾混合着血肉一片模糊。

这几人害怕了,赶紧拉着那女孩跑了,远远还传来她讪讪的声音:“....要不是看她是周家小姐,我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周伊坐了一会,又委屈又生气,腿还火辣辣的疼,一点也不想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脚,她抬头一看,江隐正低头看着她。

他问:“怎么了?”

周伊闷闷的说:“....摔了一跤。”

江隐把她拉了起来,他的手和人完全不同的温暖有力,周伊一瘸一拐走了几步,江隐蹲了下来:“我背你吧。”

周伊不好意思,都十几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让人背的?

江隐却说:“五爷说过我不能让你磕着碰着的。”

周伊迟疑了一会,还是趴上了他的背,江隐便从学里往白家走。

周伊环着他的脖子,忽然说:“你能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江隐顿了顿,没有说话。

周伊道:“为什么总是叫我小姐呢?”

江隐说:“因为你是白家的小小姐。”

周伊说:“可是这样叫,叫的人都疏远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五爷派给我的下人,你知道吗?”

她越说越难过,江隐总是这样不远不近的样子,对他好也一样,坏也一样,好像谁都没什么分别,这样一想,真是让人太灰心了。

江隐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周伊。”

周伊愣住了。她鼻子突然一酸,刚才打架时还没有哭,现在眼泪却延迟一样流了下来,她抽噎了一下,把脸埋在江隐的肩膀上。

可惜这个称呼来的太短暂,周伊被江隐背回了家,正好撞上白净和白月明。

白月明是个气质卓然出尘的少年,有一双和白净一模一样的凤眼,看到她便笑了:“伊伊怎么脏的跟个泥猴儿一样?”

周伊许久未见他,一看到也挺高兴,听到他问就又蔫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月明笑道:“真的吗?我看不像,倒像和人打了一架。几天不见,我们伊伊就变成野孩子了。”

周伊一噎,她不会说谎,不平的嘟囔:“....还不是因为他们先乱说话。”

白月明的目光由她脸上移到江隐脸上,他虽然足不出户,病气缠身,却好像能洞悉世间百态一般,了然的笑道:“你们俩的感情真好。”

“转眼间,阿泽也长这么大了。瞧着竟快和我一边高了。”

他好像想伸手去摸摸江隐的头,白净却开口道:“下来吧。”

江隐直起身,把周伊放了下去。

白净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柔声道:“以后,不要再和人打架了。你是我们家的小小姐,这样像什么话?”

周伊讷讷的应了。

白净又看了江隐一眼,笑了一下:“你们往后也大了,要注意避嫌,背着抱着的叫人看见,闲话会说的更多,对他们对你们,总是不好。”

江隐低下头,略微颔首,白净就转身离开了。

白月明迟他一步,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们一眼:“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白净叫了声:“明哥儿。”

白月明匆匆一揖,转身跟上了他。

......

周伊叹了口气:“打那以后,他又叫回了我周小姐。这样一看,我竟只得了一声亲热些的称呼,太亏了。”

祁景明白了李魇话里的意思,白净虽然看起来如此看中江隐,但到底不会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交给他,那一句就是在提点他,这俩人从一开始就毫无可能。

他看了眼周伊,其实她就算当时不懂,后来也该明白了,江隐之所以那么叫,就是一直在提醒他们之间的差异,不要逾矩。

只那么一次动摇,竟然也只有短短几秒钟而已。

祁景在那一瞬间,竟生出了些和周伊同病相怜的感觉。江隐这块冰这么难捂化,如果他能够选择,又何尝想一头扎进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情不由人,好在他没有身份阻隔,又是个大老爷们,江隐既不会像对待周伊那样小心翼翼,又不会因为要保护而远着他。要是他再不要脸点,他就不信江隐还能再继续装聋作哑,就算打他几拳踢他几脚,也比现在这样强。

祁景深吸了一口,忽然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中,眼前一棵干瘦的桂花树,斜倚着青砖黛瓦。

这场景看着有点熟悉。

他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就见一扇窗棂后站着一个人,江隐垂眼看着他和周伊并肩走在路上,甫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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