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泽自然是察觉到了众人自以为隐蔽的目光，或者说并不在意他是否察觉，才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这些人打量他，并不是以为他没有分得财产，而是因为他没有了继承权，季源的这番话，就是表明将他剔除出了继承人的位置，而季氏集团将由他的哥哥掌控。
他会告诉沈潇尚这个只要有心，就能查到的信息，也是知道沈潇尚以前是刑警，肯定是不会关注这些的，毕竟整个宴会中也还是有一部分不知道这件事。
季源发言完毕就是季成彦了，作为今天的主角，季成彦身上无一处不整齐，背头，西装，领带，手表，皮鞋，以及胸口的手帕，全都恰到好处，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搭配的，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精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
季成泽看着他哥开始发言，又悄悄靠近沈潇尚耳边，小声说道：“我一直怀疑我哥是处女座。”
沈潇尚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季成泽也笑了笑，说道：“强迫症特别厉害，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沈潇尚对星座并不熟悉，只是出于一个了解的状态，对于以强迫症和追求完美闻名的处女座略有了解。
他低声问道：“那你呢？你的星座。”
“我？我是巨蟹。”季成泽说，“你是什么？”
沈潇尚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季成泽显然对于星座如数家珍，他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十月二十八日。”
“是天蝎。”季成泽笑着，正要给沈潇尚科普天蝎座的属性，就收到了来自季成彦一记凌厉的目光。
他顿时不说话了，沈潇尚疑惑地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对着台上讲话的季成泽笑得讨好，他不由得笑了笑，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两人停下交谈，季成泽发言也结束了，宴会开始。
第一支舞自然不是他们跳的，也不是温少白跳的。
早早地，季成泽就拉着沈潇尚找了个角落待着。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作为弟弟又不得不参加，只好在开场以后避开这些虚与委蛇了。
而温少白却是避不开的，宴会一开始，便有人开始和他搭话，有相熟的生意伙伴，有寻求合作的生意人，也有上来搭讪的姑娘。
宴会进行到一半，入场处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涌进来一队警察。
这些人迅速冲了进来，控制住了季成彦。
整个宴会燕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季成彦，他们在惊讶什么，谁也不知道。
温少白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沈潇尚陪着季成泽上前的时候，伸手拦住了他。
在沈潇尚看过来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他杀了郑琼。”
沈潇尚沉默，没有再上前去。
季成泽的靠近被制止，向警察询问，得到的答案，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看着即使被手铐铐住，也依旧从容不迫的季成彦，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走私贩卖毒品这样的事情。
没错，警察说，季成彦涉嫌走私贩卖毒品。
警察走后，宴会也中止了。
沈潇尚走到了季成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成泽缓缓低声说着：“他们说，我哥走私毒品。”
沈潇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保持沉默。
半晌，季成泽忽然说道：“我不相信，我去问爷爷。”
说完，季成泽告别沈潇尚和温少白二人，离开了举办宴会的酒店。
温少白带着沈潇尚和秘书也离开了酒店。
在车上，温少白和沈潇尚坐在后座。
司机和秘书坐在前面。
沈潇尚问温少白事情的始末。
温少白平静道：“去年十一月十四日下午，郑琼在会租房途中和伍一齐碰上了，两人弄混了各自的U盘，郑琼的U盘里是她的毕业论文资料，而伍一齐的U盘中是季成彦和陈毅二人走私毒品的交易名单，郑琼会去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拷贝了一份放在租房里藏了起来，警方也在后来找到了这个U盘。”
听着温少白缓缓说出背后的事情，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捏地更紧了，和副驾驶的女秘书仪器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几乎屏住呼吸。
沈潇尚对于这一切的起因居然会是走私毒品，也感到惊讶，但他早已习惯了这些人性中的恶，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晚上，伍一齐约她见面，打算用钱封口，但是郑琼开出的价钱超出了陈毅的预期，伍一齐只能先稳住她，在回去请示陈毅，U盘依旧在郑琼手里。”
“这件事被季成彦知道了，季成彦并不打算留下郑琼，于是联系了李杰，理解有个八岁的先天性心脏病的异母妹妹，关系亲密，但李杰家里根本负担不起妹妹长久的治疗费用，为了钱，李杰杀了郑琼。”
“但是陈毅当时并不知道郑琼已死，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知道，所以才有了现场的那通电话。你在刑警队待过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你记忆力非常好，有人告诉了陈毅这一点，陈毅担心那通电话留下把柄，被你发现蛛丝马迹，所以两次派人杀你。”
沈潇尚有些惊讶，对于刑警队中的内鬼，他稍稍思索了下，然后问道：“是小吴？”
温少白点了点头：“是他，手机也是他毁去的，现在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
“最后，也确实是因为你绝佳的记忆力，才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沈潇尚沉默了一瞬，说道：“他如果不来杀我，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那通电话。”
温少白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如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半晌，沈潇尚才叹息般说道：“都是因为利益。”
就像马克思说过的那句话：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潇尚想。
第二天，沈潇尚从林岳那里得知，李杰在监狱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