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吧?”

贺堇年忽然笑了。

“是不是觉得还没挨够打?”男人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燃,半眯的眸子里,划过危险的暗芒,“连二叔的话都不敢听了?”

贺少聪吞咽了一口,悄悄的往车门边挪动,后背紧贴着门壁,他扫一眼男人指尖的烟,这里可是车里,他一个病患一点都没有好待遇,二叔生起气来,完全不管他这个亲侄子的身体健康。

然而这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我是真的说了的,虽然没有说全吧,但是大概意思肯定是说了的。”

缭缭绕绕的青白色烟雾,朦胧了贺堇年英挺的眉目五官,一明一灭的光影跃进他眼睛里,眯着一双叫人捉摸不透的幽深眸子。

他眼睛弯着笑痕,听不出具体语气来,“你背一遍给我听。”

“嘶——”

贺少聪轻抽了一口气,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他眼神不停的闪闪烁烁,虚着瞥往别处,“就是,大概我好像说了是,是啥来着……反正我大概就说了,那天晚上是我犯浑,对不住她们,我是真的诚恳的道歉了的。”

贺堇年唇间稀出一口薄雾,“好像,大概?”

他单手撑着鬓角,翘着二郎腿,夹烟的那只手放在膝盖骨上,深邃的眸光,正好整以暇的侧过来。

黢黑眸底暗藏了几分威慑,即便面上在笑,却吓得人心尖发颤。

贺少聪险些跳起来,直接吓出了双下巴,“您饶了我吧二叔,就您教我那些不要脸的话,我是真的说不出口啊。”

他贺少聪是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这个二叔,部队里的兵痞子,一言不发就动手,他从小被收拾怕了,今天要不是被他要挟着,也不会拉下脸来道这个歉。

可是二叔教他说的都是些啥,什么什么鄙人失礼,唐突了二位佳人,择日特设薄宴,还望二位到场,我诚心诚恳的道歉,吃一顿和解饭,就当就此翻篇,日后二位如有需要,贺某定当二话不说孝犬马之劳。

这么文绉绉的,和背文言文课文似的,贺少聪是真的说不出口啊,说老实话,这么高级的逼格,他还真的装不来。

“你是在质疑二叔?”

“不是,绝对不是!”他哪里敢惹这个兵痞子。

贺堇年忽然就笑了。

“你刚才踢了她?”

他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凉薄的冷意。

贺少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隔了好几秒才回想起是有这么档子事,“我没用劲,就是让宋凯茵往里面坐一下,我手绑着,又不能推她,只好用脚了。”

男人一眼睨过来,冷瞥着他,“你还想推她?”

“不,不想……”怎么说什么就错什么呢。

贺堇年吸了口烟,扬手将烟蒂捻灭在车子内嵌的烟灰缸里,一口薄烟直接喷到贺少聪脸上,趁对方眼睛被迷的时候,手起刀落的拔了他手背上的针头,连带着还剩半瓶的药,一块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二叔!”贺少聪尖叫,大脑瞬间缺氧,“我可是个病人!”

贺堇年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然,“又如何?”

“……”还能怎么样,贺少聪屁都不敢放一下,想想就心酸,好歹他们可是有着亲血缘的关系,被从医院里拎出来帮他泡妞不说,还把他药给扔了。

就欺负他吧,使劲的欺负吧,早晚有一天……

算了,没那一天,他不敢去挑衅这个喜怒不定的男人。

……

意意连着一个星期没在公司里见过南景深。

网上每天的头条都在报道南景深和白笙儿的婚事,就在昨日,白笙儿的工作室公布了婚期,连着几日,八卦记者蹲守拍到的照片要么就是他们在选婚纱,要么就是定喜糖,白笙儿数次凝视南景深时的角度被拍下来,她眼睛里浓浓的深情,透过照片都快溢出来。

俨然是新婚妻子该有的娇羞模样。

意意不想看的,但每天总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刷新一下,他们的新闻要么是置顶的,要么是成堆的,看得她心绪复杂,说不出的压抑。

婚期似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那么优秀的男人,最后还是会和能足够与他匹配的女人在一起。

意意只当这段时间只是做了个梦,她的确对南景深有好感,也从他那里体会到了动心是怎样的感觉。

幸好这些情愫没有发酵得太快,被他即将到来的婚礼给击打得回归现实。

这样也好,本身就没有多大的交集。

“太太,吃完了吗?”

意意正在擦嘴,胡伯端着一块蛋糕放在她面前,“今晚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好吃。”意意咧嘴笑笑,切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胡伯伯吃过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他做了个手势,让意意先把蛋糕吃了。

她没全部吃完,晚餐吃得有点多,便没有多大的空间再来装甜食了,等她将刀叉往碗沿边一放,胡伯递了张纸过来。

“太太。”

意意随手接过,“什么呀?”

“飞美国的机票,你不是想见四爷吗?”

她心头一动,险些没听明白,“他肯见我了?”

胡伯微笑道:“你是他妻子,他当然会见你。”

意意觉得好不真实,那天晚上借着发脾气把话说开了,这段时间和家里人相处得别扭,谁也没提,她便以为大家都忘记了,却没想到胡伯真的在办这件事。

机票到手里的时候,她仍旧觉得不太敢相信,看日期,恰恰就是南景深结婚当天……

意意心头一恸,不知道怎么的,就往这方面想了,她轻嘶了一口气,仰头,“胡伯伯,能把日期提前两三天么?”

胡伯虽有意外,然而意外之后,慈祥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笑意来,眼底揶揄的神色更是分明,“这么心急想要见到四爷呢?”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唇儿嗫嚅着发声,“您就知道取笑我。”

就当是吧,她是真的想见见四爷。

何况,提前走,到了国外,就再也看不见那些扰她心情的新闻了。

南景深说过,结婚的时候会给她请柬,可到现在也没送过来,她就当做是一句气话了,本来也不想收到,更不想去参加他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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