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明湖边上点了一排宫灯,将这里照得灯火通明,恍若白日。

漆黑幽暗的湖面上,被晚风撩起阵阵涟漪。

白云汐凤眸锁定在泛着涟漪的湖面,心中紧绷着,此事想大事化小,恐怕不易。况且阿水是夏嫣然的丫鬟,夏嫣然又处处针对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看向身后的月开,低声问道:“月开,你怎么看?”

月开一直都面无表情,他走上前,眨动了一下眸子,在宫灯的映照下泛起别样的光辉。“属下认为,此事证据确凿”

白云汐心头一惊,“你也相信李翔就是凶手。”

“我不信,可证据就摆在眼前,无论是谁,都不得不信。”

齐豫反驳道:“我相信李翔,不是他,不是他杀的。”他们来自天涯,却聚集在**,虽然不过短短一年,但朝夕相处早就建立了不同一般的友谊,他相信李翔的为人,绝不会轻易杀人。

月开道:“你相信?相信有什么用?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李翔不是凶手?”他不仅面无表情,声音也着实冷落,字字句句,犹如尖刀利刃,每一句都能狠狠插进人的心窝里,听的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白云汐不甘心,再次走到湖边,看向瑟瑟发抖的小月,“你看到了什么?本宫要你从实招来,一字一句,半点都不能少。倘若你敢有半句谎话,后果可不是你一人就能承担得起的。”

小月有些害怕,当她的目光不小心触及到萧墨初的视线时,连忙垂下头。哽咽道:“奴婢,奴婢亲眼所见,是,是李翔掐着阿水的脖子,将阿水推入了湖中。”她一边说一边抽泣着,泪湿了脸庞,早已哭化了妆。

“这么说来你和阿水在一起?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求救?这么多侍卫,只要你求救,就会有人赶来,当时你在干什么?”

白云汐语气犀利,更是让小月说不出话来。

“端妃娘娘的手绢掉了,所以奴婢和阿水,一起,一起一路寻找。没想到李翔突然冲了出来,从身后抱住了阿水,还要,要非礼”

这种事情从小月这种单纯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终究是太过羞涩。

倘若小月说的是真的,李翔为什么要非礼阿水?他刚刚向萧墨初开口,想要萧墨初为他赐婚,他喜欢的人明明是白紫云,为什么突然间

白云汐有些糊涂了,萧墨初更是如此,剑眉紧锁,墨玉般的眸子如深邃的幽潭,深不见底。

白云汐又问,“当时除了你和阿水,还有李翔之外,还有谁在场?”

小月摇了摇头,吞吞吐吐的回道:“没,没了。”

“真的没有了?”

小月一听,魂都快吓没了,立马伏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话,还请皇上,贵妃娘娘明鉴!”

萧墨初一挥手,“来人,将小月关进天牢,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接近。”

小月是此事的重要证人,倘若此事是有人故意策划的,小月这个人证,必定会很危险,只有将小月好好保护起来,才能查出对李翔有益的证据。

白云汐很是赞同萧墨初此举,小月听到后,却是吓破了胆,连连求饶:“求皇上开恩啊,此事与奴婢无关,求皇上恕罪,饶了奴婢吧!”

任由小月怎么磕头求饶,萧墨初都无动于衷,因为她并不知道,萧墨初此举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萧墨初也不屑于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小月被押走,白云汐又对齐豫和妙笔生花说道:“本宫也有一事需要你们去做。”

两人垂首听命。

“你们二人潜入天牢,时时刻刻保护李翔和小月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们,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是!”

萧墨初点点头,齐豫和妙笔生花随即消失在明湖边上。

一时之间,这一切恍若一场闹剧,待所有人离开之后,白云汐长吁了一声,萧墨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朕都会在你身边。”

白云汐面色复杂,“倘若此事与嫣然有关,你当如何?”

夏嫣然在凉夏国和沧水国两军交战中功不可没,不管萧墨初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白云汐都无权怪罪,怪就怪他们身份不同,立场不同,考虑的东西自然也有所不同。

萧墨初沉默了,白云汐挣开萧墨初的怀抱,勾唇一笑,“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萧墨初宠溺的刮了一下白云汐的鼻梁,嗔道:“此事不管和谁有关,杀人偿命,况且李翔如果不是凶手,足以证明凶手策划此事意图不轨,更要严肃处理,否则只会让凶手更加嚣张罢了。”

他顿了顿,神色复杂,“李翔是你的人,这事看似冲着李翔来的,没准真正的目标是你,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对于萧墨初的这番话,除了感动之外,白云汐无话可说,只能紧紧拥抱着萧墨初的腰身。

回到凤栖宫后,白云汐躺在床上,一夜无眠。每当她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李翔被推出午门斩首的画面,每一次都让她猛地睁开眼,吓出一身冷汗,从半醒半睡中惊醒。

恍恍惚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时分,白云汐早早起床,一个人漫步到明湖边上。

她在发现阿水尸体的地方来回踱步,更是在水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月开站在不远处,为了不打扰白云汐的思路,所以一直都不曾靠近。直到高冷突然走来,白云汐恍然回过头,这才发现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月开。

高冷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白云汐说道:“娘娘,皇上召见。”

昨夜分开之后,白云汐回到了凤栖宫,而萧墨初则回到了承德殿。

白云汐疑问道:“皇上可说所为何事?”

高冷连连摇头,“皇上并不曾提起,属下也不敢多问。”

在白云汐嫁给萧墨初以前,高冷是萧墨初的心腹,萧墨初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高冷,换句话说,他和高冷之间没有秘密。

可后来,萧墨初渐渐孤僻,更是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话,他不曾和高冷多说过一字半句。高冷也曾因此沮丧过,可他一直都记得他的身份,萧墨初不愿说,他便不会相问。

萧墨初愿意告诉他,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白云汐心领神会,随即赶去了承德殿。

承德殿外,无人看守。

当白云汐推门而入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她心中疑惑,踟蹰着推门而入。

只见在矮桌上,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趴在桌上,他右手的小手指勾着酒壶,酒壶倾斜着,壶中的酒洒落了不少。

在矮桌上,还有一盏灯早已燃尽。

白云汐更是疑惑了,高冷说萧墨初召见,可萧墨初这模样,分明就是醉酒中。

她忐忑不安的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萧墨初的肩膀,谁知萧墨初突然倒在了地上。

白云汐大骇,惊呼,“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守在屋外的高冷和月开听到白云汐的惊呼声后,连忙冲了进去,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萧墨初,更是吓得魂都丢了一半。

“皇上,皇上”

白云汐惊呼,“传御医,快去传御医!”

高冷飞身而起,犹如一支离弦的箭,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月开连忙将萧墨初抱上了床,白云汐吓得花容失色,至今还没缓过神来。

月开道:“娘娘,娘娘!冷静,冷静一点!”

白云汐伸出手探了探萧墨初的鼻息,她猛地缩回手,震惊的瞪大了眼眸。

月开大骇,“皇上怎么了?”

他本想伸出手探探鼻息,白云汐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白云汐不愿月开去探萧墨初的鼻息,她怕,她怕刚刚那一切是真的,她宁愿那只是她的幻觉,宁愿萧墨初只是喝醉了,仅此而已。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眸,微张着嘴唇,迟迟说不出话来。

眼见情形不对,月开也吓蒙了。

“娘娘,你一定要冷静,皇上,皇上不会有事的。”

月开试探着伸出手,这一次白云汐没有再阻拦,可她的心却紧张的快要蹦出来了一样。

当月开的手触及到萧墨初的鼻息时,猛地收回手,脸色巨变。

月开的反应让白云汐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一般,脚下顿时虚浮,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她慌乱的抓起了萧墨初的手,紧紧握着,最后贴在她的脸上,嘴唇蠕动了一下,语无伦次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墨,你快睁开眼,你不要吓我,你快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你的汐儿,我是你的汐儿啊”

刹那间,泪如雨下,顺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颊迅速滑落。

她红了眼眶,湿了脸庞,两只手不住的颤抖着,嘴唇更是不停蠕动,许久许久,都说不出来。

白云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萧墨初会离她而去,她没想过,他会先她一步,她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

前世萧墨初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她不信,绝不相信,她曾深爱着,又深深恨过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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