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峥回到包厢的时候，一个不足一米高的小女孩站在包厢的门口。
身穿白色的公主蓬蓬裙，柔软的长发披散着，怀里抱着长耳兔，“爸爸。”
“怎么跑出来了？”
小丫头没说话，就看着他。
贺云峥弯腰将她抱起，握着门把开门的时候问她：“困了？”
念念靠着他的肩膀，摇摇头。
魏云勾着唇角调侃贺云峥：“老贺，刚少白看到你在一楼厕所缩小了诶，怎么，又变回来了？”
男人眉头微挑，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魏云的调侃，淡淡道：“我带念念回去。”
每回几人聚会，贺云峥大部分时间都会把念念带在身边，小丫头不爱说话，但很乖巧，每回都是安安静静的。
魏云几个怜惜念念，对她都很喜欢。
看小家伙安静的趴在贺云峥怀里，显然是累了，就让贺云峥先带念念回去。
李雪飞怀里坐着的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朝念念挥了挥手：“念念姐姐再见，我下次再找你玩哦。”
软软甜甜的声线落在念念的耳里，她抬起眉眼看了七七一眼，轻轻的应着：“好。”
念念被贺云峥抱在怀里，一条胳膊搂着他的脖子。
安安静静的。
呼吸都很轻。
小丫头身上时常带着安神的檀香锦囊，一直有股淡淡的香味，格外的安神。
贺云峥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脑里挥之不散的刚刚的画面。
——
贺云峥刚走，安少白跟萧天麟就回到了包厢。
“老贺呢？”
看不到人，萧天麟问道。
魏云逗弄着自己的女儿，说：“刚带念念回去了。”
李彦想到了什么，他调侃的看向安少白：“少白，你不是说老贺缩小了吗？你刚看到什么了。”
安少白神情有些古怪：“我真没骗你们，刚真有个小孩跟老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将刚才跟萧天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包厢了的几人听。
众人神情各异，“会不会是恰巧啊？”
李彦猜测：“还是当初小嫂子走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个？要照顾的好，比念念高也不奇怪，念念出生时，身体营养本来就不足，这几年也还是小小的。”
霍晨旭：“这事，要不要先告诉老贺？”
“小嫂子那边，老贺已经在查，要小嫂子真的偷偷给老贺生了个儿子，老贺应该很快也会知道了吧？”
前几天在会所里，贺云峥突然间让萧天麟去查监控。
果不其然，看到了程雨瑶的身影！
她回来了！
而那次在行云山庄，魏云跟李雪飞也确实证实了程雨瑶回来的事
只是，她一直没有联系他们。
——
车上，念念从身上挂着的小包包里拿出一枚薄荷糖，她拆开，放进贺云峥的嘴里。
知道女儿是嫌弃自己刚刚抽了烟，贺云峥乖乖的吃了。
回到家，念念问他：“爸爸，妈妈会回来吗？”
“嗯？”
“不要变小。”变小了妈妈就不认识爸爸了。
“宝贝。”贺云峥失笑，轻抚她的发：“叔叔们开玩笑的。”
“嗯。”
“念念想妈妈了？”
小丫头低着头不说话。
寻思下，贺云峥眉目温和的说：“妈妈很快回来了。”
念念转过身，把怀里的长耳兔抱得更紧：“爸爸想妈妈了？”
“想，很想。”贺云峥握住女儿迷你白嫩的小手：“但爸爸做错了事，该罚。”
小丫头安静的问他：“念念也做错了吗？”
她说话的声音一向很轻，轻如蚊吟。
但熟知女儿的性子，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低落。
她很少会问起程雨瑶的事，却不难看出，她也想她。
“没有，是爸爸的错。”
那时，她哭着求他，伤心透了，脸上都是眼泪。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念念的抚养权。
是他狠着心不肯，也不愿。
无视的她的眼泪、哀求，固执的想把她留在身边。
以为，只是冷战过后，等解决了钟不忘。
这事情就能过去。
可他，还是让她伤心透了。
不要他，也狠了心离开。
一走便是到了现在。
程雨瑶没错，念念也没错，错的是他贺云峥。
贺云峥闭了闭眼，声线沙哑：“她舍不得念念，是爸爸不肯把念念给她。”
“不要怪你妈妈嗯？她很爱你。”贺云峥声音温柔了许多。
浓密的长睫遮住念念的眼瞳，她说：“我也爱爸爸。”也爱妈妈……
贺云峥目光深幽的看着念念。
则是想起了，之前贺天的话。
两天前——
医院——
“云峥，离婚协议签了吧。”
贺云峥将床头柜放着的离婚协议拿了起来。
上面的字映入眼帘，最终定格在程雨瑶那三个字上。
眼里闪过一抹讽刺。
他站着，身影修长挺拔。
凝视着躺在病床上久未痊愈的父亲：“父亲，你就这么盼着你儿子离婚？”
四年前程雨瑶的失踪，贺云峥就料定其中有贺天的手脚。
只是他什么都不肯说。
只让他等。
他等了四年，就是等他的父亲，递上来一份一份离婚协议，让他放弃他的妻子吗？
贺云峥做不到！
“云峥……”
“我不会签。”贺云峥将离婚协议放下，俊美无俦的脸上是他一贯的冷峻，深沉，让人看不穿。
单手抄着兜，贺云峥睥睨着贺天：“贺天，你自己孤独终老，也要拉着我一起吗？”
“瑶瑶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放手。”
贺云峥固执的不愿松开，从来都如此。
以前是，现在也是。
哪怕程雨瑶离开这么多年，贺云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她离婚！
贺天眼眸沉沉的盯着贺云峥：“难道你还想逼她再走一次吗？”
贺云峥垂眸低笑：“两个月内，她会带着她的两个儿子，乖乖的回来喊你爸。若两个月内，她没改心意，这份离婚协议，我签！”
他不可一世的模样，令贺天怔然。
贺云峥太过笃定，一时间，让贺天看不穿，他的心思。
“不管她说什么，这两个月里，我不会签离婚协议。”
贺云峥冷漠的说完，他便走。
盯着儿子高大的背影，贺天沉沉道：“两个月内，你若没办法，你就签了。”
贺天并非不守信的人。
程雨瑶若坚定离婚，他会实行当年对她的承诺。
但若贺云峥自己不争气，他也不能强求程雨瑶留下。
她毕竟是无辜的。
出了病房，贺云峥薄唇挑起一抹弧度。
真是个狠心的小女人。
一回来，除了跟他离婚，就没有别的了吗？
拿出手机，贺云峥拨出了一个号码：“秦江，上次卓越秦正国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但要程雨瑶负责，别提前暴露。”
——
双胞胎跟着秦子川先回到的家，程雨瑶还没回来。
秦子川在阳台里抽烟，只有两个小家伙在客厅里。
皓皓憋不住话，就跟自己同卵双生的哥哥说：“铭铭，我刚看到了个怪叔叔。”
铭铭没理他，皓皓也不在意，继续说。
“他神经兮兮的，上完厕所不洗手就抱我，举高高，还掐我脸，叫我老贺，说缩小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他还准备叫人来，准备把我偷走，好在我聪明，趁他不注意就跑了，他傻呼呼的。”
说到自己机智逃跑，小家伙脸上满是得意。
铭铭皱了下眉，问他：“他叫你什么？”
“老贺啊，一点都不帅。”
老贺？
铭铭抿着唇儿，说：“不要告诉妈咪。”
“为什么？”皓皓睁圆了大眼睛。
“他可能是坏爹地的朋友。”
“！！！”
坏爹地就叫贺云峥。
他知道的。
“那要怎么办？”皓皓皱着小眉毛问铭铭。
铭铭说：“下次看到他们也不要理。”
皓皓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铭铭，你不想看坏爹地吗？”
“我们要听妈咪的，他欺负不是好人。妈咪不想我们见他，我们就不要见。”
“……”
程雨瑶哄完两个小孩睡觉出来，才发现秦子川还在。
眉心微蹙，她走过去：“秦总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秦子川枕着臂弯，两条腿大咧咧的横在茶几上，大爷般道：“程副总，对于刚刚的事，你不准备解释下吗？”
吃饭吃到一半，就让他把小孩儿带回来。
“有必要吗？”程雨瑶冷漠的说。
秦子川一下子就炸了：“怎么没必要了？我可是还没吃饱的。”
“你可以继续去吃。”
“你陪我去。”
“秦子川！”
“不管，就要你陪我去。”秦子川无赖的说：“我一个人吃很无聊的。”
程雨瑶冷着声：“那需要你帮你联系你的前女友们陪你吗？”
“！”
秦子川是个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
每次留的都是程雨瑶的号码。
以至于程雨瑶隔三差五就接到了什么lala，dodo，lily的电话，嗲着声找秦子川。
脾气暴躁点的，还以为程雨瑶是情敌，单方面的威胁程雨瑶。
来海城不过一个月，就有三个女人打过电话来了。
秦大少这架势，还害怕孤独？
“那不一样。”秦子川翻了个白眼。
翕动着唇，话在舌尖转了几圈，他还是没说出来。
冷哼着，强势对程雨瑶说：“不行，你得补偿我，陪我去吃个饭，刚刚伺候你家两位少爷，我肚子还是扁的。”
“出去不行，太晚了。”程雨瑶闭了闭眼睛：“只有面条，你吃不吃？”
程雨瑶其实也饿，但刚才碰到贺云峥，时间也不早了，她不准备再出去。
省的两个小家伙晚上找不到人害怕。
秦大少撇了撇嘴，有些不大乐意，但难得程雨瑶妥协，他也没再提要求。
省的真把人惹恼了。
程雨瑶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番茄，两根葱就进厨房煮了两碗面。
特意给秦大少装了碗大的。
秦大少闻着这香味，也忘了刚刚的不乐意，哧溜哧溜的就吃了起来。
他面容缓了缓，唇角勾着笑：“yoyo，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好诶。”
程雨瑶低垂着睫毛没说话。
她厨艺一直不差，从前她鲜少有动手的机会。
自从到了广城后，没人照顾了，她就重拾厨艺。
安静的把面吃完，程雨瑶准备去洗碗。
秦子川手撑着脸庞，问程雨瑶：“yoyo，我发现你，越来越来漂亮了。”
“双胞胎真的是你生的吗？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比我大。”还是大了几岁。
话音落下，他就收到了程雨瑶冷冷的眼刀。
示意他闭嘴。
“你今晚干嘛了？板着张脸，谁惹你了啊？”秦子川挑着眉，很是无辜：“我今晚可没招惹你。”
程雨瑶握着碗的手一顿，脑中浮现的是贺云峥凝视着她的那双深眸。
环绕不散的是他的那句：再慢一步，又要跑？
他总那么淡定，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脱离他的掌控一般。
她其实，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贺云峥了。
有意或者无意。
若不是这次回来，念念还在他身边。
时间再长点，她或许，就会再也想不起他的了。
他刚刚那么冷淡，其实也放下了的对吧？
眼里掠过一丝自嘲，程雨瑶安静的继续吃着面。
秦子川不知道程雨瑶的想法，寻思了下，他说：“yoyo，双胞胎的爸爸呢？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的？”
程雨瑶拳头握紧，冷眼凝视着秦子川：“秦总，你很闲吗？如果你觉得你很闲很空虚的话，前天市场部那边提上来的资料还没看，正好我带了回来，你过目下？”
“……”秦子川脸一下子就黑了，炸毛道：“你要不要这么变态！”
大半夜的，竟然跟他说工作。
能更没情调浪漫一点吗？
程雨瑶面无表情：“不用在心里骂我，我确实可以更变态。”
说完，重重的端过他跟前，连汤都喝完的碗，转身进厨房。
秦大少打了个嗝，靠在沙发上，两眼望天，幽幽的说：“程女士，你前夫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变态的？”
冷酷无情，假的要死。
一心沉迷工作跟养孩子。
这么变态的女人，她前夫承受力是有多强，才受得了她啊？
哦不，这不已经离婚了吗？
果然，还是没有人受得了。
他闷闷的想着，单手支着脑袋，侧着身看向厨房的那道身影。
当然，是变态了点没错，但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长得漂亮，身材好，女学霸，女强人。
尤其是那曼妙的身材，休闲西裤，衬衫都掩盖不住，愣是穿出了模特的感觉。
光是看着，秦子川就想将她摁在洗手台上，进行一些儿童不宜的事。
不过他要敢这么干，丝毫不怀疑程雨瑶一个碗就让他脑袋开花。
静了半响，都没有听到程雨瑶的回答。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洗碗水声。
秦子川起身过去，倚靠着墙壁，撩起眼皮注视着她问：“yoyo，你是不是太久没有性生活，内分泌失调，才整天冷着张脸啊。”
程雨瑶情绪绷不住了，咬牙切齿：“秦子川！”
“我就关心关心你，那么凶干嘛？你这样，很不好的诶。”秦子川一脸无辜：“身为你的上司，我关心你也很有必要的不是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