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惊呼道：“孟翰林，你确定？”
“落子无悔，话说出口便如落子，你只管移动棋子，不必多言！”
孙先生从未见过如此布局，满脸惊愕，将一路红车不情愿向前推了一步。
孟青云掷地有声，谷赢毫无惊诧表情，她满脸不屑道：“勇气可嘉，然终究是匹夫之勇！这就是你说的不要马的大宇军队？可笑至极！”
说完谷赢朗声道：“炮八进七！”
孙先生叹了一口气，拿起八路黑炮，将红马吃掉。
“开局就弃马······孟翰林会不会下棋？”
“市井传说孟翰林初学象棋，他临时抱佛脚，昨晚才找高手对弈。”
“完犊子了！下棋和打仗一样，都不能意气用事啊！”
“孟翰林中计了，他吃不了激，硬生生让辉棋手一马。”
“辉棋手看过《梦入神机》，本来就比孟翰林棋高一着，开局弃马······孟翰林不智啊！”
“······”
观棋的大宇人垂头丧气，辉人却兴高采烈。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年轻人就爱冲动，为无意义的承诺，开局白白送了一个大子······胜利已经朝我们招手。
“观棋不语，不得喧哗！”
盛腾让随身太监呵斥，他也看不懂孟青云为何开局让马，但观众嘈杂，势必影响他发挥。
其实孟青云在审视谷赢，倘若她懂得这个布局，他会立刻改变棋路。
然谷赢毫无防备，直接把马吃了。
她是不知道这个布局陷阱，还是将计就计？
以她的个性，她若知道，必定会喊出来叫破，现在这样······那就再送一马。
“车九进二！”
又弃马？
现场炸锅了。
观众纷纷站起来，虽不敢大声喧哗，但脸上惊愕的表情，足以表明他们内心的跌宕。
谷赢认为孟青云是在兑现不用马，照样把你打得狼狈不堪的承诺，她毫不迟疑道：“炮二进七！”
刘元不善此道，但也听过多子猛对的话，开局连得两匹马，接下来只要对子，就能取得最后胜利。
他露出笑容。
这么容易就中飞刀，谷赢算不上高手。
她说阅览古谱无数，还研究了《梦入神机》，也是只懂皮毛，未得精髓。
至于她为什么在辉朝百战百胜······对了，她身份特殊，别的棋手应该在让她。
孟青云看着洋洋得意的谷赢摇摇头。
这女人，从出生到现在，就是个笑话。
孟青云平静地如同结冰的湖面，他微微一笑道：“炮二进二！”
······
大相国寺外，游客围着棋盘翘首期盼。
“关扑对赌，限注五百，第一盘开始下注，谁赢了我们福源商行全额兑奖······”
关扑就是赌博。
大宇禁赌，但过年七天允许赌。
对赌很简单，没有盘口，就是相互押同样的钱，赢了都拿走。
“我押五十文孟翰林赢！”
“我押二十文孟翰林赢！”
“······”
开盘的是富商卞祥，他这样做纯粹就是为自己商行做广告，谁知是清一色押孟青云赢的。
别人押孟青云赢，他默认押谷赢赢。
他觉得也是孟青云赢，再说限注也赔不了多少钱，但量着实有些大。
做生意讲究口碑，既然做广告，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吱呀！”
大相国寺门开了，一个军士跑出来大声喊道：“比赛开始，孟翰林持红先行，车一进一！辉人炮八进二！”
整个嘈杂热闹的场面顿时静悄悄一片。
大家静静盯着棋盘发呆。
这是什么破开局？
“诸位，孟翰林开局让马，大概是为了礼仪谦让。”
一守棋盘者为打开尴尬局面开始解说，“大伙想一想，辉人是客，本应该他们持红，现在孟翰林持红······大概是辉人执意谦让，孟翰林便让他一匹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孟翰林艺高人胆大，他才是大宇博弈高手！”
气氛算是烘托起来了，但百姓眼里是实惠。
开局让一马，最多也是和棋。
关扑规则，和棋算红输，这也是卞祥敢开盘的一个原因。
“我押五百文辉人赢！”
“比赛开始不再押！”
卞祥自然拒绝，开局弃马，他的赢面非常大，眼望着这么多钱要进自己腰包，怎会犯傻。
“不让押以后就不进你们福源商行！”
有人无理取闹，便有人跟风，卞祥无奈，只好签字画押。
只要把账拉平，他也不亏。
寺门又开，另一军士匆忙跑出来，高声喊道：“孟翰林车九进二，辉人炮二进八！”
又送一马？
现场静的出奇，大家看着棋盘发呆，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传说是真的，孟青云就不会下棋，他就是个臭棋篓子。
“关扑就此结束，我不再开盘！”
卞祥的声音惊醒众人，他们纷纷喊叫，但卞祥不为所动，把关扑的摊子都撤了。
孟青云这棋太臭，首盘已输定，次盘大伙都押辉人赢，他不输个屁股朝天才怪。
“完了，孟翰林输定了！”
“让马也不能让两匹马，开局失两个大子，神仙下凡也赢不了！”
“下了一辈子象棋，就没有见过这样下的，孟翰林这样走，我那十岁的小儿也能赢！”
“······”
游客议论纷纷，就连守棋盘者都不知道如何解说。
“大家别慌，我觉得孟翰林这样布局，必有深意！”
一人突然从人丛中走到棋盘前道，“我乃兵房管事施大伟，某次我正在研究残局四郎探母，孟翰林直接道破，解了这个棋局。孟翰林分明棋艺高明，他不会乱走废棋，此局定有深意，只是我等肉眼凡胎，看得不远而已！”
以施大伟的官职是无法进入寺内观棋，但他痴迷象棋，不来又心里痒痒，只好躲在人群中看。
他本不想出面，谁知出现这种局面，忍不住出来解释。
说实话，施大伟棋艺不高，他也看不出孟青云送两个马的目的，只是他觉得绝不是让马这么简单。
“当官的爱说假话，我们不信！”
“就是啊！李侍郎骑马撞倒我，说是给钱，到现在还没有见个钱毛，当官的就爱骗人！”
有人开头，百姓就杂七杂八举例，这让施大伟哭笑不得。
咋还变成官员的人身攻击了？
“施管事没有骗人，我们可以作证！”
游客转头，就看到五个面色疲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