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法拉利在一片黑色白色中有些扎眼, 和悲痛的丧葬气氛更是格格不入。

章凛潇洒地下车,他还是老样子,一身骚气的紧身皮衣光鲜亮丽, 微长的卷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门口的保镖和仆人礼貌行礼,个个脸上如丧考妣, 老管家发了话, 如果谁今天敢笑,明天就不用来了。

看到眼前死气沉沉的场景, 章凛摘下骚包的墨镜,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掏出了手机, 一脸轻松地拨打起陆景泽的电话。

“喂, 景泽, 在家吗?我在你别墅门口, 你怎么了?你家老头还没死啊,你就开始举行葬礼了?预演吗?”

章凛说话大大咧咧跟连珠炮一样。

整个书房听得一清二楚。

闵绪源轻瞟了一眼陆景泽, 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现在他心里有各种想法涌出来。

陆景泽到底在干嘛,是不是在欺骗他?又或者只是为了从他身边抢走小南, 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他直勾勾地看着陆景泽, 眼睛里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情绪,瞬间变成嘲讽和轻蔑。

陆景泽本来还沉浸在悲痛中,脸色沉到了底。

手用力地几乎要捏碎手中的手机。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

“景泽, 你在听吗?我在你家门口, 等等我就上来了, 哈哈哈,你在搞万圣节节目吗?陆夫人和他儿子这次是真的完了,今天还在嗯,我拍几张发出去死气他们。”

章凛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陆家那边有消息了, 陆夫人和长子的遗党被一网打尽,陆夫人甚至拉下身段亲自到他老丈人那边拉求救,最终被狠狠拒绝。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些好消息告诉好友,直接从老丈人那边飞到湫河市,听说陆景泽在山中别墅,就直接找过来了。

章凛穿过长长的黑色走廊直奔书房,他的好友陆景泽平时喜欢站在书房里,看窗外的风景。

陆景泽喜欢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

“景泽。”

章凛猛得推开门,看到遗像一顿,瞬间怂了,没敢再出声。

陆景泽起身走到窗边,身影被光线拉长,在房间沉重的色调中充满了压迫感。

沉默了一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把烟直接含在嘴里,打火机响了几下没有点燃。

章凛吞了口唾液,小声问旁边的老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说啊……”

老管家默不作声,章凛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闵绪源,露出惊讶的表情。

死了替身,来了正主。

他想安慰安慰好友,既然有了正主,死个替身算什么。

所谓正主只有一个,替身千千万,替身这种东西永远成不了正主,何必为了一个替身伤心。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因为陆景泽正在上头,按照那脾气搞不好会原地翻脸,他有点虚并不敢踩雷。

章凛掩唇干咳一声走过去,为了缓解尴尬,亲热地拍拍闵绪源的肩膀。

“小源?你的眼睛好啦,恭喜。”

闵绪源眸色微闪,嘴角勾了一下,回答道:“托学长的福。”

又转头对陆景泽说道:“陆学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先走了。”

陆景泽抬起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掩不住眼底的戾气。

“你不看看他下葬再走吗?”

“不用了,”闵绪源冷冷说道,“我没兴趣。”

陆景泽默不作声,头上青筋暴起,只是凝视着,仿佛无声的告诉闵绪源,我不让你走你休想离开。

气氛凝重又尴尬,空气仿佛都停止了转动。

陆景泽的脸色明显不太好,闵绪源也寒气逼人。

章凛看着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了一眼有些糊的遗像,心中感叹‘小可爱走得好可惜啊’,可可爱爱地一起快活多好,顿时心里无比遗憾。

章凛劝道:“都是朋友,又是校友,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夏北南看着直播,本来心里有些沉重,生怕陆景泽为难自己的美人。结果章凛话一出口,他笑得在床上连滚了三个圈,差点没直接翻到地上。

现场尴尬极了。

老管家默默地退到了门口。

章凛避开陆景泽犀利的视线,心里狂冒冷汗。

难道他又理解错了?

为什么两人关系看上去那么僵硬。

他还以为白事完了该办红事了?

难道会错了意?

他拉住闵绪源又说道:“给个面子,那个,你和小夏不也见过几次吗。”

他想起当年闵绪源是个温暖如天使的男孩,印象中极其好说话才是。

小声说道:“景泽他就这种臭脾气,葬礼结束再走吧。”

天空飘起的细雨,逐渐变成了中雨。

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人工湖边。

陆景泽用黑色绸缎小心翼翼地裹着白瓷坛,旁边老管家打着黑伞。

闵绪源和章凛走在后面。

雨淅淅沥沥。

章凛那身骚包的皮衣在死寂昏暗的光线里格外显眼。

章凛倒也不在意这些,路上泥水有些多,他小心翼翼地踩着地砖,生怕把自己新定制的手工皮鞋弄脏。

他现在心里不住的后悔,择日不如撞日,为什么就这么精准地撞到今天的这个‘好日子’。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横竖陆景泽就一张死人脸。

旁边的闵绪源撑着伞,一脸平淡。手中握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在路上他用小南的小黄鸭做了屏保,雨点打在屏幕上,模糊了鸭子的眼睛。

长椅旁的路灯上,摄像头无惧风雨,高清防水。

夏北南长舒了一口气,仰面倒在床上。

葬礼完了,闵绪源就该回来了。以后的麻烦事也拜拜了,跟陆景泽和‘大礼包’好好道别吧。

长椅旁已经挖好了一个不大的坑。

竖着一块一米高的石碑,坑里面用汉白玉成格子,里面还积了不少水。

两个工人正撑着伞,发愁尽量不让雨水灌进格子里。

露天的总会有点漏水。

闵绪源皱眉扫了一眼墓碑,上面用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夏小夏之墓。

夏小夏?

闵绪源愣住了。

夏小夏是谁?

陆景泽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两个工人把汉白玉格子里的水清理干净。

陆景泽蹲下身子,手开始轻微颤抖,眼底全是悲伤和悔意。

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那个夜晚,他会和小夏的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让小夏被幸福包围住,体会被呵护和珍惜的感觉,或许就不会经常露出那种畏畏缩缩可怜兮兮的表情了吧。

他在白瓷坛上深情一吻,放进格子中。看得旁边的章凛心里直打哆嗦,他从以前就挺怕鬼怪的。

陆景泽闭上眼睛,不舍的情绪在心中越积越深。

老管家过来帮忙把墓碑的水渍擦干。

“给小夏道个别吧。”老管家提醒道。

陆景泽深深地看了白瓷坛一眼,表情严肃,最终盖上顶盖。

工人递过来一把铁锹,陆景泽就这样一锹一锹把土填上。

闵绪源和章凛最后在墓前鞠了一躬。

一个满脸疑惑,一个满脸害怕。

闵绪源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陆景泽还站在墓前,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批在墓碑上。目光死死盯着墓碑,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他心里有几分同情陆景泽,或许当初珍惜了,现在就不至于如此后悔吧。

这同情马上就被鄙视所取代。

在的时候不去珍惜,没了再去怀念,呵,人心就是这样。

他想起来恋人温热的嘴唇,想起那香甜的味道,肌肤细腻的触感。

眷恋那每一丝笑容,每一寸真心。

永远都会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因为那是他的世界里最珍贵的东西。

没走多远,章凛便追上来。

“小源我送你出去吧。”

章凛尴尬地笑笑。他现在和闵绪源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地方,生怕陆景泽回头找他。

见闵绪源不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我没想到,小夏真的没了,你别在意,景泽他只是伤心。”

“其实景泽他很好的,小夏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景泽他一直很喜欢你。”

闵绪源停住脚步,转头凝视着这个浪荡公子,想起这人以前的种种,在酒里加料,还有各种窥觑调戏小南。

弯弯嘴角说道:“我记得章学长的妻子快生了吧?”

章凛嘴角的笑容倏然消失,只剩下满脸错愕。

他为了躲避妻子和岳父借着搞事业的名义又跑到了湫河市。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有感情的妻子,却又享受着岳父一家给他带来的财富。

“快了快了。”他低头眼睛在地面上乱转。

“学长满月的时候记得一定要请我。”闵绪源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会包个大红包给孩子。”

章凛嘴角抽了几下,说道:“大概不会在这边办,我岳父那人你懂的。”

说完敛回目光,垂头丧气,一路上都不敢说话。

大红色的法拉利,一路飞驰到市中心。闵绪源并不想让章凛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便找了个人多的地方直接下了车。

临走时,章凛打开前盖后备箱,拿出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那个,小源,以前是我的不对,”章凛诚恳的说道。

“这酒是我从m国带回来的,本来准备送给景泽,看他那个样子也不适合喝酒,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红酒做赔罪礼。”

那酒上印着标签,闵绪源以前在家里的酒窖中见过,确实是顶级好酒,年份也不错。

可是想章凛以前的劣迹,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添加物。

闵绪源蹙起眉:“我不要。”

章凛忙摆摆手:“你放心,这瓶酒我绝对没加东西,我以人格担保。”

闵绪源看他着急的样子,僵了一下,人情世故而已,他收下红酒,展现了自己良好的教养和完美的风度。

他精致美丽的面容上露出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

“那谢谢学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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