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翩刚走进火锅店，经理便认出了他。
“帅哥今天点什么锅底？我还记得您和您的同事昨晚在我们的12号桌点了不少！”经理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笑脸相迎。
余翩倒想再来顿免费的火锅！
可现实有时候就这么巧，他们昨晚光顾的火锅店里有一位服务员死于非命。
余翩也不再和经理多废话，掏出警官证，直奔主题。
当经理得知跛脚男被人杀死后，大惊失色。
他脑子有点乱，谁能想到昨晚还被自己训斥得像孙子一样的人，转眼之间就已经不在世上了？
经理平复心情后，回答余翩的问题：“他叫赵戈，是附近的流浪汉，来我这里应聘好几次了。说实话，我嫌他邋遢，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哪个不比他强？”
经理叹了一口气，“可现在的行情不比以前了，清洁员的招聘广告打出去好多天了，没有人来。但凡有能力的，是不会心甘情愿在这刷盘子。所以我只能收留了赵戈。”
“我也没有再问其他的，让他在我留个名字就开始工作了。干了也就不到一个月吧……不过这个赵戈看着学问挺高，我儿子今年高三，有时候数学题做不上来，他倒能算出个结果呢！看在他还能教我儿子数学的面上，我便让他留下了。现在家教多贵啊！”
这听着挺新奇！
余翩默默记下。
本以为确认了死者身份，会拨开一层迷雾，但流浪汉这个身份让案件毫无推进。
众所周知，流浪汉四处漂泊，没有定所。
余翩刚要离开时，正巧看见了温雅娴和小航母亲在一起涮火锅，有说有笑。
他突然想起来温雅娴同他微信聊天时，是在和赵司志吃饭。
这女人隔三差五地怎么老和那个黄毛有联系？
上回和他吃饭，这次和他表嫂吃饭。家里人挨个攻略吗？
余翩心里有点吃味儿。
他径直走上前。
小航母亲眼尖，一抬头便看到了余翩，她热情地朝他招手：“余警官，过来坐！”
突如其来的热情倒让余翩有点尴尬，他向两人打着招呼。
温雅娴见余翩也在这儿，随口问道：“你也来吃饭？”
“来这办案。”
“最近很忙？”
“嗯……”
温雅娴默默腹诽：忙就是不联系她的理由喽？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陷入了沉寂。
小航母亲忽而灵光一闪，她对余翩说道：“余警官，你也是我表弟的朋友，请你和温老师帮帮他吧！”
朋友有困难帮忙是应该的，不过他什么时候成了赵司志的朋友了？
小航母亲声泪俱下地描述着事情真相：“余警官你也知道，表弟家里出了这种事……他虽然已经意识到但心理还是不能接受那不是他亲生母亲的事实，再加上温老师拒绝了他的追求，所以他现在车改店也不开了，天天躺在家里……”
温雅娴没想到那天的巧合会是真的，也没想过自己的拒绝对赵司志造成了双重打击。她有点过意不去，刚想开口道歉时听到小航母亲接下来的话：“其实不怪温老师，是我表弟他从小被呵护长大，心理有点脆弱，我想请两位帮帮忙劝劝他，别让他这么颓丧。家里人都非常担心他，但他又听不进去。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们了……”
小航母亲诚恳的态度令两人答应了。
不过余翩一听温雅娴拒绝了黄毛，心里非常得意和愉悦！
他夹着自己的笔记本，迈着雀跃的步伐回到队里。
鸭子也刚从杨旭那里回来。
两人一进门便听到咣咣当当的声音。
林玲玲被迫戴上了耳机，倒不是吵，就是对话有点不堪入耳……
傅焱：“这次可以吗？”
万昀：“你再用点力，再深入一点。”
鸭子摘掉林玲玲的耳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顺便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草莓慕斯，放在了桌子上。
“傅队和万法医俩人在小屋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林玲玲用小勺舀了一大口，“你看那样像鬼鬼祟祟吗？动静大得整个刑警大队都听见了！”
“玲玲姐，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余翩也好奇道。
“傅队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堆刀，扛着猪肉，说要做实验。然后俩人进去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做出什么惊艳科学界的实验结果了！”
三人交谈过程中，办公室已然停止了可怕的剁肉声。只见傅焱举着两把刀便出来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又在背后嘀咕什么呢！”
他将刀摆在桌面上，自信地说：“经过我和你们万法医坚持不懈地努力，终于找到了凶器。小的是剔骨刀，尖锐锋利，一刀划破死者的颈动脉；大的是屠宰刀，凶手用来分尸的。”
“凶手能够熟练使用屠宰刀具，可以将他现在或者曾经的职业缩小到生禽市场的屠宰工以及从事相关工作者。”
林玲玲在信息库只是输入关键词屠宰，便涌现出153条信息。
“傅队，虽然目标范围缩小了，可是与此职业相关的人员太多了，我们不可能去逐一排查。”
他紧锁眉头，问余翩死者身份的调查情况。
余翩将获取的信息详尽说来，也不过零散看似目前并不能展开工作的线索。
“会做高三数学题的流浪汉，看来这年头街头讨生活也要有门技能了。”鸭子随口说道。
傅焱问起鸭子杨旭的情况，他如实回答道：“杨旭与刘永昌所述一致。”
“再把刘永昌的笔录拿来。”
余翩赶紧呈上，傅焱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来回仔细翻看着。
就那两张纸，也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做笔录的余翩都快要背下来了，他也不明白傅队有啥可看的。不过余翩听着杨旭这个人名，感觉很熟悉，好像今天他还在哪儿见过……
但思绪很快就被接二连三的哈欠打断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今天从早到晚一直在陵阴市来回跑着，十分辛苦，余翩困意连连。
傅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似是有了新发现。
他把站着马上就能睡着的鱼片儿提溜到门外，“办完最后一件事就放你回家睡觉。”
一听到能回家了，余翩立刻精神起来，拍拍脸颊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
余翩仰天长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精神十足地说：“说吧傅队，我什么都行，除了上刀山下火海！”
“不用上刀山，上树就行。”
爬……爬树？
与此同时傅焱还将鸭子也喊到外面，这是让大家围观他爬树吗？
余翩有点哭笑不得，这位阎王爷又想做什么试验？
傅焱叮嘱鱼片儿：“用你最快的速度爬，然后再下来。”
上树这点小事儿自然难不倒他，也就十几秒，余翩已然蹲在树枝上了。
万昀和林玲玲也出来观摩。
万昀知道他不会随随便便让余翩去爬树，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傅焱看着手机上的秒表计时，沉思片刻后回答：“时间不对。”
“赵戈的死亡时间是昨晚九点到十一点间，而刘永昌清清楚楚地说自己看到死者，听到雷声就晕了过去。”
余翩顺树而下。
“那你们谁还记得昨晚响第一声雷的时候，是几点钟？”
一想到昨晚，万昀的脸顿时如同烈火般烧了起来，许是回忆过于激烈，他不由自主地轻咳了起来。这一声咳嗽可牵动着傅焱的心，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对面的林玲玲也好不到哪儿去，面颊红得像黄昏的火烧云。
只有余翩这条单身狗不懂，他关心同事，说道；“我就觉得最近流感了，从早到晚，万法医和玲玲姐都在咳……”
还没等他说完，傅焱和鸭子一齐瞪着他，凶神恶煞地说：“闭嘴！”
余翩可真是委屈极了！
他没好气地说着：“反正昨晚打雷的时候我睡了，不知道几点！”
傅焱继续：“昨晚雷响时我看过时间，凌晨一点十三。”
“再加上并不是作案现场，即便按照最早死亡时间九点来计算，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凶手一人是如何完成杀人、分尸、转移和悬于树上这些繁琐的步骤？”
“况且爬树容易，带着尸块爬上去，又是雷雨前黑漆漆的夜晚，无形之中更是浪费了时间。”
万昀抿唇沉思着，“你认为有帮凶？”
傅焱点点头。
“凶手已经在心里想象过无数次杀人和抛尸的流程，有帮凶借用工具例如梯子等，在梯子上递尸块，凶手打结，都会节省时间。”
入秋的夜晚多少有点凉意，一阵微风拂过。傅焱惦念着万昀的身体，赶紧拉着他进了大厅，其余人也跟上。
“我们纠结于死者身份，却忽略了一件事。”
林玲玲看傅队这思如泉涌的架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放他们回去，索性给大家各倒杯水，专心致志地去破案。
傅焱指着小黑板上贴着的案发现场的照片，“案件的性质。”
“通常情况下，凶手分尸是为了什么？”
鸭子回：“为了不被人发现，藏起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万昀轻推镜框，“本案的凶手分尸的行为似乎不是为了掩饰罪行，仿佛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到，泄私愤，或者说来提醒某些人。”
“没错。”傅焱接过话，“既然赵戈身份一时半会不易推进，那我们就从后向前寻找真相，和现场有关的疑点都要逐一排查。明天我和万法医再去一次信芳居；林玲玲继续核实赵戈，陵阴市没有就扩大搜索范围，先从邻市开始；鱼片儿和鸭子去流浪汉经常聚集的地方走访看看，有没有认识赵戈的。”
安排好明天的事宜，余翩也准备回去，正巧温雅娴给他发了条信息。
等他解锁开，屏幕恰好停在上午他拍的信芳居住户名单上。
傅焱正要驾驶他的大吉普，和万昀一起回家，余翩突然蹿了出来拦在车前，兴奋地喊道：“傅队，我知道我在哪儿看过杨旭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