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凉双颊上刚刚退下来的红晕再次浮了上来,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嫌弃之色。

这个月清绝,真是不嫌丢人!夫人在这里呢,瞎说什么呀,她都替他感到羞愧!

月清绝将欢凉的神情捕捉到了眼中,尴尬的勾了勾嘴角。好吧,他平时跟北宫喆口无遮拦惯了,今天没收住。

“那个……我肚子好像饿了,也不知道箐姑姑何时摆膳,我去看看,你们先说这话,呵呵……”

月清绝一走,欢凉陡然松了口气,继续说起了乐乐的事情。

——

鹿台脚下,轻轩茶肆。

月无痕坐在二楼,捧着氤氲着热气的热茶,半垂眸光看着窗外飞扬的大雪,仿佛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也是下着大雪,那个雪地的女子兴奋的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起舞,随着她的舞步,想起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清脆极了。

而女子的声音比铃铛还要清脆动听,宛如幽谷黄鹂。

“哇,下雪了!”

“师兄,原来这就是雪啊,弋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我们那里从来没有雪!”

“可是师兄,这雪花怎么会融化掉呀,好可惜啊。”

“……”

不自觉地月无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仿佛是发自心底的欢喜。

隐隐的可以发现,月无痕捧着茶盏的手有些轻颤,他在紧张。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月无痕手中捧着的茶水差点洒了出来,双眸紧紧盯着门口。

入目的是一双貂皮小靴,而上是一袭素白的狐裘,厚厚的几乎将整个人全部包裹了起来。

女子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而她额间的紫玉却十分夺目。即便过去了二十多年,他依然不会忘记。

月无痕的眼眶蓦地有些湿润了,他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立即起了身子,因为紧张,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毛躁。

“你来了。”月无痕紧张的声音有些哑色。

“师兄,是我。”弋阳从厚厚的袖中伸出玉手覆到而后,想要将脸上的面纱摘下。

月无痕看着弋阳,不禁屏气凝神,从他微握的双拳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然而,比他更紧张的是隐在帐帘后面的女子,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看着月无痕对面的女子,眼眶微红。

弋阳摘掉了脸上的面纱,月无痕轻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妹依然这么年轻。”

“师兄也是一样,模样几乎没有变化。”弋阳轻轻笑了。

风飘雪看着弋阳,不禁轻叹一声,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弋阳坐到了月无痕对面,月无痕立即给她添了杯茶水,“还记得么,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明前茶碧螺春。”

弋阳淡淡啜了一口,顿时觉得身上多了丝暖意,“的确比南昭的雪芽好喝,过了这么多年,难为师兄还记得。”

好啊,月无痕竟然背着她出来约见别的女人,风飘雪此时恨得咬碎一嘴银牙。怪不得他这几日来行为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密谋着要过来见初恋情人。幸亏她从枫月谷来了承安,不然只怕她这辈子都要被月无痕蒙在鼓里了!

以前他在睡梦中呓语叫师妹,亏得她以为这是在叫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和月无痕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有如此慌乱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在意,怎么能够让他像一个毛头小子那般紧张无措?

还有那碧螺春,她一直以为是他喜欢的,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喜欢,他才喜欢。

风飘雪突然发觉脸上一凉,她伸手去摸才发现此时她已经满脸泪痕了,她捂着嘴巴,将细碎的哭声全部湮没在嗓子里。

好一个师兄师妹,天生一对!

风飘雪的身子慢慢滑过下来,不敢去看前面的那两个人。

“怎么穿这么厚,不热么?”月无痕问道,他记得以前她也没有这么怕冷。

“不热,我这些年在南昭待着,一时有些不习惯这里的冬天了。”弋阳淡淡笑了,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你,这些年还好么?”

“挺好的。”弋阳微微一笑,她的眉眼之间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懵懂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忧色。

“这些年师兄过得也很好吧,无双来了南诏,陪了我几个月,我很喜欢她。”

“无双这丫头性子顽劣,给你添麻烦了。”月无痕提起无双时双眸内有抹宠溺。

“怎么会麻烦呢,这么多年不见,师兄倒是跟我客气了。当年我初来中原,到处给师兄添乱,师兄也没有嫌弃我。”弋阳提到当年之事,眉梢处多了抹笑意。

两个人说了些当年的趣事,气氛顿时活跃一些,时不时传来月无痕清朗的大笑和弋阳的浅笑。

可是,月无痕却清楚的发现他和弋阳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有一种无形的隔阂一般。

而这道隔阂,是时间。

“我想嫂子的性格一定十分开朗乐观,不然无双也不会这么活泼了。”

“是啊,她性子活泼,可以说是神经大条。”这个词还是她告诉他的。

一提到风飘雪,月无痕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眉眼里尽是幸福。

“弋阳,你这次来承安……”

弋阳闻言眸光微敛,看着窗外的大雪久久没有开口。

“弋阳,你还在执着当年之事么?”当年弋阳将大夏折腾的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风飘雪隐居在枫月谷了。但对于当年的事情,他多少有些耳闻。

“师兄,你别来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弋阳抿了抿唇。

随即她又道:“不论师兄站在那一边,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弋阳的亲人。”

“我没有打算劝你,只是不忍心让你活得这么累。”

“累?”

“难道你不累么?这一切都是你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只要你放下了,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也许吧。”弋阳的眸子变得悠远。

“可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决绝道。

“弋阳,你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师兄还是像以前这样啰嗦。”弋阳蓦地笑了。

“师兄只是不想看着你犯错。”

“呵呵,师兄,弋阳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

“在师兄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月无痕看着弋阳精致的眉眼道,“这种老成的样子,可不适合你。”

“师兄,如果弋阳这么做,你会阻拦吗?”

“作为你的师兄,实在不想看着你做错事,如果是当年的话,我一定会阻拦你,而现在,我不会阻拦,有些事情只有你经历了,你才会懂得,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这个倒是。”弋阳勾唇一笑。

月无痕看着双眸沁着沧桑的弋阳握了握拳道:“弋阳,师兄一直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会突然……”

“师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弋阳脸上的笑容渐淡,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弋阳,我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月无痕的声音中有抹痛惜。

“师兄!”

“我知道你不想说,可是师兄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逼死北宫懿,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师兄。”

看着月无痕的执着,弋阳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恨意,厉声道:“我恨他,恨他绝情,恨他残忍!也恨他不爱我?”

“绝情?残忍?”

“是,从当年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他,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不然他就不会……碰我……”说到这里弋阳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绯红,一闪即逝。

“他碰了你?”月无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弋阳点点头,“当时我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中了情药,是他帮了我,他叫着我的名字,还说很爱我,这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弋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这一切。

若说以前只是单纯的喜欢,经过这件事情后,弋阳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可能是爱上他了。

“他当时明明是爱我的,可是事后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却不承认,还让我离他远一点,他不可能爱我。我回到南昭,被祭祀发觉怀孕,这件事很快闹得举国皆知,南昭百姓纷纷要求烧死我,我没有办法,只好逃到了大夏去找北宫懿。再次到达夏宫,我已经身怀五个月的身孕了,我告诉他我肚子里是他的孩子,而他则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模样,冷冷告诉我这不可能,还让人将我送回了南昭,这不是将我往死路上逼么?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绝情的人!”弋阳眼底陡然升起一抹恨色。

她是南昭的圣女,这辈子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一旦失去处女之身,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再也无法成为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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