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石、骆井和刑南一来到小区外，走上了夏石的车。
夏石开车，刑南一坐在副驾驶座，骆井则坐在后面。
“根据卷宗记录，莫凡和他的妻子住在清湖边街的丹青园。不过这是十多年前的记录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不是还住在那儿了。”夏石一边说一边启动了汽车。
“先过去看看吧。”刑南一建议。
“嗯。对了，邢主任，你个人觉得，莫凡会是‘红衣杀手’吗？”
刑南一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脱口说道：“我认为不是。”
“为什么？”夏石一脸好奇。
“当时警方曾邀请犯罪心理学专家对‘红衣杀手’进行了模拟画像。专家反复研究过访问笔录、现场勘查记录、尸体检验报告之后，认为犯罪嫌疑人拥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在童年时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情绪问题。他还推测犯罪嫌疑人在童年时曾目睹过性暴力，甚至遭遇过性暴力。
“但是，根据当时的调查，莫凡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所以莫凡应该没有什么童年阴影。莫凡结婚后，跟妻子也十分恩爱，家庭幸福，这跟心理专家对‘红衣杀手’的画像完全不相符。”
“这样呀……”夏石通过内后视镜向骆井看了一眼，“骆井，你有什么看法？”
骆井正在用手机看推理小说，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没有。”
刑南一对于骆井的身份有些好奇：“骆小姐也是局里的人吗？”
夏石哈哈一笑：“现在还不算是，但马上就是了……”
他还没说完，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N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陈国科打过来的。
“唉，来得真不是时候呀。”
夏石嘟哝了一句，有些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陈队。”
“夏石！”陈国科怒气冲冲，“你马上给我回来！”
“哦。”夏石稍微冷漠地回应了一句。
陈国科提高了嗓子喝道：“三十分钟内，我要看到你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没等夏石答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陈队找我，我要先回局里一趟。”
夏石向刑南一和骆井交代了一声，接着便改变行驶路线，朝公安局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三人回到公安局，只见夏石的助手罗波站在公安局大门的保安亭旁边等候。
他看到夏石的车，连忙挥了挥手：“夏队！”
夏石在他身边把车停下：“上车。”
罗波刚上车，夏石便问道：“什么情况？”
“陈队在办公室等你，他……好像很生气。”罗波回想起陈国科刚才在办公室那怒目圆睁的样子，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罗波摇了摇头：“不知道。唔，今天早上曹局好像叫他去谈了一会儿，他回来以后就是这样了。”
“是吗？”夏石苦笑了一下，“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车开进停车场，把车停好，接着对骆井和刑南一说：“你们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就出来了。”
“好的。”刑南一应答了一声。
而骆井则瞧也没瞧夏石一眼，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小说。
……
夏石和罗波走下车，匆匆回到刑警支队的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坐在夏石的办公桌前，铁青着脸，紧皱着眉，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他正是N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陈国科。
夏石走到他的身前，叫了一声：“陈队。”
陈国科向夏石瞥了一眼，接着站起身子，把手上的一沓文件使劲地摔在桌上，粗声粗气地问：“这是什么？”
夏石向办公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答道：“这是我交给曹局的申请书。”
陈国科冷哼一声，明知故问：“什么申请书呀？”
夏石如实相告：“是这样的，我想申请组建一个名叫‘异案组’的小组，小组中的成员是外聘人员，他们将负责协助咱们刑警支队，调查各种以常规手段所无法侦破的奇异案件……”
他还没说完，陈国科便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跳过我直接向曹局申请呀？是不把我这个支队长放在眼里了，对吧？”
夏石想要组建一个由外聘人员组成的团队，按照程序，需要先向支队长陈国科提出申请，陈国科在进行审批后，会再把申请书上交给公安局局长。
然而夏石知道，陈国科是绝对不会批准自己的申请的，也就是说，这份申请书根本没有机会交到局长曹晋源手上。
所以，夏石索性直接把申请书上交给曹局长。
依照程序，曹局长哪怕赞同夏石的方案，但也需要先把申请书交给陈国科，让陈国科审批，在陈国科审批通过后，再由曹局长进行审批。虽然夏石知道，陈国科是肯定不会批准的，但是，至少这样一来，曹局长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组建异案组的计划。
此时面对陈国科的质问，夏石直言不讳：“因为陈队你会反对呀。”
“我当然会反对！”陈国科纵声叫道，“你自己看看，你所挑的这些所谓的外聘人员都是些什么人？一个是在殡仪馆工作的，一个是什么言情小说作家，还有一个是在婚庆公司打杂的！你跟我说，这些人跟刑侦有哪门子关系呀？夏石，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这里是刑警支队，不是你玩儿过家家的地方！不要以为自己破了几个案子就了不起了，就可以这样胡作非为了！”
他越说越恼火，盛怒之下，不由拿起了办公桌上那沓申请书，撕成两半，怒喝：“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这种荒谬的东西！”
夏石不甘示弱，冷冷地说：“陈队你是害怕，对吧？”
陈国科瞪了他一眼：“我害怕什么？”
“害怕这些非刑侦人员的破案率比你还要高，到时候你这张脸就没地方搁了，对吧？”
“夏石！”陈国科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了夏石的衣领，怒声吼叫，“你不要越来越过分了！”
支队长和副支队长吵得不可开交，办公室里的警员都不敢劝说。
就在此时，一个五十来岁、圆头圆脑的男子走进了办公室。警员们一看到他，都两眼一亮，齐声叫道：“曹局！”
此人正是孙翔的学生、夏石父亲夏一栋的师弟、N市公安局现任局长——曹晋源。
只见曹局长快步走到陈国科和夏石跟前，一边把两人拉开，一边劝道：“国科，先消消气。咱们刑警支队内讧，传出去了岂不被别人笑话？”
陈国科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脸愠色。
曹局长连忙给了他一个下来的台阶，转头对夏石说：“小夏，陈队是你的前辈，经验丰富，你应该多多向他学习，对吧？”
夏石点了点头：“是的，曹局。”
曹局长接着转身拍了拍陈国科的肩膀：“国科，小夏他们这些年轻人嘛，想法多，有些想法虽然有待商酌，但我们作为前辈，就该尽量支持一下他们的想法嘛，你说对不？”
陈国科还没有消气：“哼！如果是好的想法，我当然支持。可是你看，他这是什么狗屁方案？找几个稀奇古怪的人回来，就说要去破案，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嗯，这几个人小夏跟我说过，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星光酒楼的爆炸案，还有鹦鹉岛的案子，都是他们几个合作侦破的，对吧，小夏？”曹局长望向夏石，与此同时偷瞄了一下陈国科的表情。
夏石“嗯”的一声：“是的。”
陈国科不服：“这两个案子如果由我来主管，同样可以快速破案，根本就不用依靠这些莫名其妙的外人！”
“这样吧，大家都退一步。”曹局长一边说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那份被陈国科撕成了两半的创建异案组的申请书，“小夏，这个申请书，你重新打印一份，暂时放在我这儿。然后呢，我给你一个悬案，让你和你选出来的那几个成员试试，如果你们能破案，那我就批准异案组成立。”
他顿了顿，接着望向陈国科：“至于要选哪个悬案呢，就由国科这边来决定。你们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夏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也没意见。”陈国科也十分爽快地说，“随便哪个悬案都可以，他们自己选吧！”
他认为，那些年代久远的案子，由于物证缺失，也难以找到当年的目击证人，要翻案根本无从下手；至于那些最近几年发生的、至今尚未侦破的案子，既然在刑侦技术相对先进的情况下也无法侦破，足以说明案子的侦破难度颇高，现在要靠几个非刑侦人员侦破，简直是天方夜谭！
夏石笑了笑：“陈队，你还记得‘红衣杀手’的案子吧？”
陈国科脸色一沉：“干吗？”
“我就选那个案子吧。”夏石提高了声音，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们破不了‘红衣杀手’的案子，以后我就不再提异案组的事！”
陈国科正是当年“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的侦办人员之一。夏石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可是你当年也无法侦破的案件，现在又过了这么久，侦破难度就更加大了，如果我们异案组的人侦破了这宗案子，那你就无话可说了吧？
虽然他没有把陈国科当年是这宗案子的侦办人员之一这件事说出来，以免他在一些不知情的同僚面前丢脸，但陈国科却明白他的意思，咬了咬牙，铁青着脸道：“好！如果你们能侦破这宗案子，我不仅不再阻止你组建什么外聘小组，我还亲自向你组里那几个人赔礼道歉！”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赌局已成，曹局长十分满意：“好，那就说定了呀，到时候谁也不能反悔。”
与此同时他心想，这场赌局，夏石要赢的机会真是十分渺茫。“红衣杀手”连环杀人案，当年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过大规模的侦查，但仍然没有侦破，现在仅靠夏石和几个非刑侦人员，要侦破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