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接下来，罗老太在熊倩倩的搀扶下来到了书房。
熊倩倩扶着罗老太坐下以后，夏石让她先回大厅等候。
熊倩倩离开书房后关上了房门。
现在书房里只有夏石、骆井和罗老太三人。
罗老太仍然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偶尔还会啜泣两下。
“罗老太，节哀呀。”夏石安慰道。
“嗯。”罗老太低低地应答了一声。
“我想向您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吧。”罗老太魂不守舍地答道。
夏石点了点头：“请问您今年多大啦？”
“八十三……还是八十四？反正我是一九三二年出生的。”
“那今年是八十四岁高寿啦。”
罗老太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不想活了，把我剩下的日子都给我儿子吧……呜呜……阿诚呀……他才四十七岁呀……呜呜……”
“罗老太，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揪出凶手，还您儿子一个公道的！”夏石信誓旦旦地说。
罗老太却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没用的……阿诚回不来了……我可怜的儿呀……呜呜……”
夏石等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以后，才正式展开询问。
“罗老太，麻烦您想一下，刚才从九点左右开始，直到倩姐去找你，这一个小时，你在哪里呢？在干什么呢？”
罗老太想了想：“我一直在我的卧房里，在织毛衣……那毛衣我本来是打算给阿诚织的，现在……现在……再也用不上了……呜呜……”
一想到自己已跟儿子阴阳相隔，这辈子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她的心中蓦地一痛，悲从心来，声音不禁又呜咽起来。
这时候，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夏石说道。他已猜到来者何人了。
果然，从房外走进来的人是罗风挚。
“老罗，有事？”
罗风挚向泪流满面的母亲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夏警官，我妈身体不好，还感冒了，要不先让她回房休息，等她稍微精神一些，你再来跟她了解情况吧。”
夏石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罗风挚朝大厅的方向朗声道：“倩倩，过来一下！”
熊倩倩匆匆来到书房前方：“大老爷，有事吗？”
“你陪我妈回房休息吧。”
“好的。”
罗风挚扶着罗老太站了起来。罗老太颤巍巍地抓住了罗风挚的手，啜泣道：“阿挚，阿诚是不会再回来了，对吧？”
罗风挚也红了眼睛：“妈，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但你要节哀呀，要自己保重身体呀。”
“为什么会这样呀？今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阿诚呀……”罗老太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起来。
熊倩倩见她号啕大哭，喉头一麻，不禁跟着她哭了起来。
罗风挚也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悲痛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罗老太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情绪也逐渐稳定，熊倩倩才搀扶着她走出了书房。
28
现在，书房里只剩下夏石、骆井和罗风挚三个人了。
“老罗，咱们好好地谈一谈吧。”夏石语气认真。
“你说吧。”罗风挚淡淡地道。
“今晚九点以后你一直在这里看书，对吗？”
“是的。是阿婕跟你们说的吧？”
“嗯。从九点开始，直到我们到书房来找你，这段时间你有离开过书房吗？”
“没有。”
“那么有人来过书房找你吗？”
“也没有。”罗风挚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看了看夏石，眯着眼睛问，“夏警官，你怀疑我是凶手？”
“那么，”夏石吸了口气，看着罗风挚，一字一顿地问：“是你吗？”
“不是。”罗风挚不假思索地否认了。
“嗯，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你问吧。”罗风挚并没有躲避夏石那凌厉的目光。
夏石紧紧地盯着罗风挚的双眼，神色凝重地问：“十年前杀死刘正栋的人，是你吗？”
“杀死刘正栋？当然不是呀！”罗风挚仍然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没等夏石答话，罗风挚紧接着追问：“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呢？”
夏石把骆井“读尸”的结果如实告诉了罗风挚：“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在这里附近的那家废弃医院的太平间里找到了刘正栋的白骨。当时，骆井对白骨进行了‘读尸’，她看到在刘正栋死前十秒，有一个人站在刘正栋的面前，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刀子……”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罗风挚的表情，却见罗风挚神色如常。
“是什么人？”此时罗风挚打断了夏石的话。
然而夏石还没回答，他却突然明白了，转头看了看骆井，颤声问：“骆小姐，你‘读尸’时看到站在刘正栋身前的那个拿着刀子的人，是我？”
“是。”骆井冷冷地答道。
“怎么会这样呀？”罗风挚一脸疑惑，看上去不像在演戏，“那么当时我和刘正栋身处什么地方呀？”
“就在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书房里。”夏石答道。
“怎么会？”罗风挚摊开双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喃喃地道：“我杀死了刘正栋？”
夏石接着说：“老罗，其实我们还没确认那副白骨是刘正栋。不过，在那副白骨的主人死前十秒，你拿着刀子站在他的面前，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什么意思呀？”罗风挚的表情已经有些迷茫了。
夏石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有在这个书房里杀过人吗？”
“肯定没有呀！”罗风挚大声否认，“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故意杀过人！”
“那你认为骆井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呢？”夏石把问题抛给了罗风挚。
罗风挚冷静下来，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答道：“我想，你们找到的那副白骨，确实就是刘正栋的。”
“哦？”
罗风挚接着揣测道：“或许，杀死刘正栋的凶手真的是我。我在杀人以后，因为过于恐惧而失去了杀人的记忆，甚至晕了过去，而阿诚就帮我把尸体运走了。”
夏石颔首：“这推测还挺合理的，解释了骆井的‘读尸’结果以及当时你昏迷的原因。”
然而罗风挚却摇了摇头：“可是我为什么要杀死这个刘正栋呢？我根本没有杀死他的动机呀！”
“他来找你不是要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情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骆井此时冷不防说道，“或许，你本来不具备杀死他的动机，在他说出了那件事以后，你的心中就产生了杀死他的想法。”
“是这样吗？”罗风挚喃喃自语，神色茫然。
夏石正色道：“老罗，是时候告诉我们了，刘正栋来找你，到底要告诉你什么重要的事？”
罗风挚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夏石也不催促，静静等候。
终于，罗风挚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把这件事向夏石和骆井和盘托出。
只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当时刘正栋来找我，是要告诉我一些关于我那两个孩子的事。”
他这样一说，夏石马上联想到罗老太卧房中的那张全家福照片。
照片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是罗风挚和他的第一任妻子方云所生的龙凤胎孩子。
罗老太说，这两个孩子在三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而十年前，刘正栋却来到罗家，要告诉罗风挚某些关于这两个孩子失踪的事？
“老罗，把你那两个孩子的事全部告诉我们吧，我们会帮你的。”
夏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股使人信任的力量。
罗风挚看着这个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年轻警察，不知怎的，心中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决定把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全部告诉夏石和骆井。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讲述：“我本来有一对龙凤胎孩子，然而，他们却在两岁多的时候，同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