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旧居
12
五人吃过晚饭，夏石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零三分了，他提议道：“要不咱们早点儿过去吧，万一堵车那就糟了。”
段知墨表示赞同：“嗯，早点儿过去做好准备吧。”
毕竟罗风挚的回放异能十年才能使用一次，绝对不容有失。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结账以后，五人便一起来到了巴勒莫牛排城的地下停车场。
夏石、段知墨和罗风挚三人都有开车过来。罗风挚问：“我们各自开车过去吗？”
“要不都坐我的车吧？”夏石建议道。
众人没有意见，上了夏石的车。
途中众人闲聊，骆井却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坐在她旁侧的蓝紫荆见她在发呆，叫了一声：“骆姐！”
“啥？”骆井稍微回过神来。
蓝紫荆笑了笑：“别担心，一切肯定十分顺利。今晚，我们就可以去抓住那个‘控脑者’！”
“哪有这么简单呀？”夏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哪怕老罗拼出了‘控脑者’的样貌，但要查到他的身份，也需要时间呀！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相信最终我们是一定可以把这个‘控脑者’绳之于法的，毕竟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然后呢？”骆井冷冷地问。
“什么然后？”夏石不解。
“法律可以把‘控脑者’定罪吗？”
骆井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确实如此，“控脑者”并没有出手杀人，只是通过对骆威控脑，让骆威产生杀死欧阳冰彤的想法。从法律的角度来看，骆威才是杀人凶手。
段知墨想了想，说道：“你们有听说过海德堡事件吗？那是一九三四年发生在德国海德堡的犯罪案件，在那起案件中，罪犯精通催眠术，他让一个女人陷入了深度催眠状态，接着向她发出暗示，让她以为自己的丈夫另结新欢，最后指使她谋害丈夫。在这起案件中，罪犯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最后也被判有罪。”
夏石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人们明确知道催眠术是真实存在的，因此通过催眠杀人，也构成刑事案件。但控脑这种异能呢？目前的法律根本不承认它。骆井说得对，通过控脑杀人的犯罪行为，目前确实难以入罪。”
蓝紫荆有些泄气：“那我们即使把‘控脑者’揪出来了，但也无法抓他呀，唉！”
“到时候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让他认罪吧。”夏石最后总结道，“但在此之前，我们首先要知道‘控脑者’的身份。对吧，骆井？”
骆井“哦”的一声，没有答话。
与此同时，她在心中思忖道：“是的，只要知道‘控脑者’的身份就足够了，如果法律真的无法制裁他，我就自己动手，把他杀死！哪怕因此与夏石等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在知道“控脑者”的存在以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怎样为父母报仇。
现在，随着真相的逼近，仇恨之火已在燃烧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复仇之箭，已在弦上！
13
半小时后，五人来到莲花新村。这是一个老式住宅区，没有封闭式的小区物业管理。而且现在有不少居民已经搬走了，整个住宅区的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五十。
夏石把车停在路边，接着五人走到第二幢楼下。
这是一座六层高的楼房，外墙已破旧不堪，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痕。此时整幢楼房只有两三户住宅的窗户亮着灯，看来这里的大部分住宅单位都已经空置了。
骆井重返旧居楼下，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附近玩耍的情景，霎时间百感交集，万千往事涌上心头。
她想起了爸爸在这里教她骑自行车，想起了和妈妈在这里打羽毛球，想起了跟住在附近的孩子们在这里捉迷藏……她吸了口气，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302房的窗户，不禁又想起和父母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那段属于她和她的父母的快乐时光，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日子。如梦幻般美好，也如梦境般虚幻。
“上去吧。”夏石的话打断了骆井的思索。
骆井回到现实中来，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夏石等人，忽然心中一动。
或许，现实跟梦幻相比，并没有相差多少，毕竟在现实生活中，还有这些朋友一直对她不离不弃。
夏石、段知墨、蓝紫荆，正是他们，让骆井那持续了二十年的灰色生活，逐渐回归彩色。
“谢谢。”骆井在心中向三人道谢。
五人走到三楼，来到302房的大门前方。看到自己曾经的家的大门，骆井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身躯微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夏石觉察到她的异常，走到她身旁，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骆井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地道：“我们进去吧。”
夏石点了点头，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骆井当年所使用的大门钥匙，本来是放在书包里的。父母出事后，她搬到阿姨家居住，一直没有回来这里。后来欧阳冰芝帮她把她的衣服、书包等物品带走，放在书包里的旧居钥匙自然也就回到骆井手上了。
这二十年来，骆井从来没有回过旧居，她把旧居的大门钥匙一直放在抽屉里。数天前她把钥匙交给了夏石，夏石当天便独自过来查看，发现这把钥匙仍然可以开启这里的大门。
此时夏石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打开了大门。
他感觉到骆井的手颤抖了一下，于是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两人走进屋内。段知墨、蓝紫荆和罗风挚三人紧随其后。
由于欠费，这里早已停止供电。五人各自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作为照明工具。
骆井放开了夏石的手，拿着手机，一步一步地走到当年父母的卧房前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霎时间，她脑中一震，觉得二十年前爸爸杀死妈妈的情景就在眼前重现！
刀子，血，刀子，喷溅的血，刀子，倒在血泊中的父母的尸体……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对于骆井来说，却仍然历历在目，便似昨天发生的一般！
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压制着心中的恐惧。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无法改变的八岁小女孩了。
现在的她，是N市刑警支队的外聘人员，是刑警们所敬仰的异案组的其中一名成员；现在的她，是一名女神探，凭着“读尸”的异能和缜密的思维，屡破奇案。
今晚，她就要解开父母的死亡之谜，揪出幕后黑手“控脑者”！
夏石看了看手表，对众人道：“现在是七点三十三分，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回放，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吧。”
“我们找些事情干，打发一下时间吧。”蓝紫荆左右张望，忽然嘿嘿一笑，“要不，我们来讲鬼故事？哎呀，在这种发生过真实杀人案的屋子里讲鬼故事，真是太刺激啦！”
夏石、骆井和段知墨都知道蓝紫荆直肠直肚，说话不经大脑，此时听她这样说，也见怪不怪。但段知墨怕她再说下去，会勾起骆井的伤心事，连忙走过来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蓝紫荆却不明白段知墨的意思，有些疑惑地问道：“拉我干吗？你先讲？”
“现在还有心情听鬼故事，小荆你真是太可爱啦！”罗风挚哈哈一笑，化解了众人的尴尬。
此时，骆井忽然说话：“要不我们先重演一下当时的情况？”
蓝紫荆搔了搔脑袋：“重演？骆姐，什么意思呀？”
段知墨解释道：“案件重演，就是采用模拟和重演的方法，以证实案件是怎样发生的。”
夏石赞同骆井的建议：“嗯，我们先重演一下当时的情景，这样老罗在回放的时候就更加心里有数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呀。”蓝紫荆跃跃欲试，“那咱们快开始吧！”
“我来分配任务吧。”夏石略一斟酌，说道，“知墨，你来扮演骆井的父亲骆威；小荆，你来扮演骆井的母亲欧阳冰彤；骆井扮演自己；我扮演‘控脑者’；老罗则进行回放彩排。”
众人没有异议，各就各位：段知墨、蓝紫荆和骆井三人坐在骆井父母卧房的大床上，其中骆井坐在段知墨和蓝紫荆两人中间——就像当年她坐在父母中间一样；夏石和罗风挚则走到屋外，夏石顺手关上了大门。
“老罗，回放的时候你只要站在楼梯口，就可以看到‘控脑者’走上来了。”
“好的。”
“那我现在先到二楼，然后案件重演就正式开始了。”夏石交代道。
“好！”
夏石走到二楼。与此同时，罗风挚开始“回放”，紧紧地盯着楼梯口。
只见扮演“控脑者”的夏石从二楼来到三楼，走到了302房的大门前。罗风挚的视线立即跟着夏石的身影移动。
虽然只是彩排，但罗风挚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因为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就要真正使用回放异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记住“控脑者”的样子。
只见夏石按下门铃，然而此时门铃没有发出声响，于是罗风挚“客串”门铃，叫道：“叮当——”
二十年前，真正的“控脑者”按下门铃时，也响起了门铃声。
不，那不是门铃声，对骆威和欧阳冰彤来说，那是诱导他们通往地狱的魔鬼的嘶吼。
而对骆井来说，那是切断她的幸福童年、从此关闭她的整个世界的毁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