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不坤轻叹一声，“我若说了，你可撑得住？”
“他怎么了？”
“他死了。”纪不坤满眼沉痛。
“死…死了？”纳兰成器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握着刀踉踉跄跄着后退一步，又一步，“就…就死了？”
“他死时连眼睛都闭不上，那涣散的眼瞳里染了血，他当是带着一腔怨恨的。”纪不坤讲得煞有其事。
“是谁杀了他？不！你是骗我的，他没死！你是在骗我…在骗我……”纳兰成器眼底悲伤微微散去，他看着纪不坤，又转头看向也瞳，“你也见过我哥对不对？他还活着吧？”
也瞳瞧他这副模样，心生不忍，正想说什么就听耳边传来纪不坤的声音：
“配合我，一座金山。”
他怕也瞳说漏嘴，竟提前传音过来。
“你上次答应给我的金山还没给。”也瞳传音回去。
纪不坤被她噎住，上次他说用五座金山换取也瞳救自己，可最后不是他自己出来的吗？
“你觉得是你自己出来的，就不用给我金山了？我当时可是诚心要救你的，你浪费了我的感情。”也瞳敲竹杠。
“你分明是在敲我竹杠！”纪不坤咬牙切齿。
“嗯？哪有啊？我分明十分真诚地在和你谈合作。”也瞳很无辜。
纪不坤，“……”这他妈…是十分真诚地敲他竹杠吧？
“上次你浪费我感情，理应再加两座金山，再加上这次的一座金山，你欠我八座金山。”
“你这是在抢！”纪不坤有些扎心。
“好吧那算了。”也瞳转头看着纳兰成器，“你哥……”
“成交！”纪不坤在千钧一发之际咬牙答应。
“你哥确实不在了。”
也瞳及时改口，然后传音给纪不坤：
“你竟真的答应了？”
也瞳随口一问，没想到纪不坤传音回来。
“我也没办法，这是师傅下的命令，若是纳兰家族问起二师弟的下落，就说他已经死了。”
也瞳想到在沧溟山看到的女子，想那女子举止逍遥，这确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纪不坤怨念颇深，“师傅的话，我不敢违背。”
也瞳笑笑不做评论。
纳兰成器没注意到纪不坤和也瞳的眼底官司，他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耳边有声嗡嗡自鸣，他握着刀又退一步。
“你哥出生时，你那家族不是落下谶语，说他会于家族不利么？他死了，你不该悲伤，你该欢喜。”纪不坤走进一步。
他面色稍暗，眼睫下有淡淡的青影，总是有种沧桑操劳之感。
他笑时贱兮兮的，不笑时却气势十足，像座大山压向纳兰成器。
“不是…不是这样的。”纳兰成器再退。
“如何不是？你可知…你哥是死在你们纳兰家族的手里的，他一腔孤愤，死不瞑目。”纪不坤再进。
“……”再退。
“你不反驳我，因你知道，我这话是真的……我观你魔气充沛而力量欠缺，你是魔灵体，还是半个魔灵体，你这体质就像只有半颗心脏的凡人，你不健康，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我见过你哥，他同样是魔灵体，与你不同的是……他的魔灵体是完整的。我听说只有魔灵体的女子才能生出魔灵体的男孩，所以你们的娘也是魔灵体。”再进。
“……”再退。
“你是半个魔灵体，你想活下去，只有将至亲的魔源取出，放在你体内你才能活。你哥的魔源与你相配，对吧？纳兰家族一直想把你哥的魔源取出来给你？纳兰家族想要你活而他死。”再进。
“……”再退。
“你要找你哥，是想把他的魔源取出来换给你自己，是吗？你没想到他早就死了，所以你悲伤痛苦，对吗？他死了，你便同样无法活了，我说的可对？”
纪不坤连连追问，纳兰成器退到一块巨石之前，他紧紧抵着巨石，再无法后退一步。
“我从没…从没想过要他的魔源，我活不长，所以我任性些，家族也会给我多一份的疼爱，我得到的足够多了，我活得足够精彩，死了又如何……我不要哥哥的魔源续命，我不要他死。”
纳兰成器说着说着，嫣红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随后落下两行晶莹的泪，“我不要他死，他……是我哥。”
纳兰成器只觉得身上没了气力，那袋原要赠给纪不坤的灵果锦囊早落到了地上，他双手交握，牢牢把那黑木刀捧在怀里。
黑木阴凉，抱多久都不会暖和，一如雕刻这刀的那只魔，清冷如雪，雪若暖了便不再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