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来了？”
李森看着门口的光头胖子，有些戏谑地说了一句。
“嘿嘿……”
金鑫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进来。
“啧，这事儿还躲得过去？”
李森站起身，连拉带拽把金鑫扯进了房间，按在另一张电竞椅上。
“怎么样，现在多少粉丝了？”
不等胖子回复，李森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点开上面名为“BLOG”的社交软件，翻看起来。
“哦，快七十五万了？”
“是、是还挺快的……”
李森抬头瞥了眼边上有些坐立不安的金鑫，摇摇头，挥臂把手机扔回到对方身上：“你要是自己弄不来，那就招个助理吧。”
“……”
见金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李森叹了口气。
说白了，今天把金鑫喊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一件事：NPC的粉丝团得尽快运营起来。
从M&M的粉丝跑来堵艾羚的那天起，自己就再三要金鑫赶快把这件事操作起来，不过到现在，这件事依旧没有得到落实。
在此之前，NPC俱乐部因为仅仅只在PDL赛场上征战，一直没有进入过PCL，国内绝地求生的观众们偶尔提起，多半也是以训练营的身份，所以谈不上有什么粉丝。
而现在打进PCL之后，绝地求生各个网络讨论板块，都开始有人对自己俱乐部感兴趣，讨论热度远超以往。
尤其在艾羚首次放出真面目以后，NPC俱乐部在BLOG上帐号的粉丝数急剧增加。
但金鑫一直没有运营粉丝团。
这个官方账号，除了发布过俱乐部的参赛阵容，再就只是频繁转发其他战队以及PCL官方的动态，基本没有原创内容。
更不要说提升粉丝凝聚力的“超话”模块，里面有个靠粉丝签到就能提升的“战力榜”，PCL诸多参赛队伍里，NPC排在倒数第一。
甚至没有XYS高。
XYS在升上PCL之后，获得了来自卿云大学官方的投资，并且也鼓励他们自己的学生在网上为XYS助威。
就只剩NPC俱乐部，现在的战力榜签到，基本都是艾羚的铁粉在自发组织。
“不搞粉丝团，艾羚的经纪约还要不要了？咱们其他人的个人直播合约签不签了？”见金鑫一直没说话，李森眯起眼，开口问道。
“……哎！”
看着金鑫哀叹一声，依旧满脸嫌弃的样子，李森不禁回想起自己和金鑫相识的过程，心中泛起几丝理解。
金胖子这人，是个实打实的“竞技粉”。
绝地求生这款游戏，承载了他大学毕业前最后一段欢乐时光，所以毕业进了他自己家的大酒店之后，金鑫虽然腾不出时间来玩，但比赛是经常会看的。
和诸多“电竞路人”一样，平时他看完比赛，会到贴吧或者小灰盒里，和其他观众一起“云复盘”。
抠一抠选手失误啦，嘴臭一下战队成绩拉胯啊之类的，再就是和其他人互喷。
其中有些是对比赛理解有分歧，比如某局比赛里，XX队的进圈时机让他觉得拖沓了，而另外的人觉得XX队是在等弱侧，两人就可以为此辩上十几页。
还有一些就是单纯的互喷。
这种情况大多数出现在遇见战队粉和选手粉的时候。
这些粉丝也不会和前者一样，讲一些比赛局势或者游戏理解上的东西，开口就是“XX这么努力，你们为什么还要黑他？”、“你行你怎么不上？”这样的话，直让人血压升高。
李森头一次在网上见到他，就是看到他在贴吧里和战队粉互喷。
还记得那是ZT战队的帖子，因为吴畏的出走，ZT战队成绩惨淡，跌入到了降级区。
而金鑫在贴吧里嘴臭ZT的打法时，免不了和ZT的粉丝互相喷了起来。
当时李森正好因为队友们私自出让名额而心情不爽，上去夹枪带棍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他喷人的功力可比金鑫高了几个档次，说话不带脏字，阴阳怪气的还处处能戳到对方痛点，直接让ZT的粉丝破防退吧。
而这之后，金鑫便加了他的企鹅好友，两人算是因“同仇敌忾”而相识。
后面两人深入了解、并合作发展出NPC的事暂且按下不表，至少李森很清楚，这胖子最烦的就是“饭圈”。
所以现在轮到他做俱乐部，搞“粉丝团”这种事，想必是让他感到有些膈应吧……
但不能不搞。
“我知道你看不得饭圈，可我们现在是做这一行，不搞不行啊！”李森见金鑫掏出烟，转身把桌上的打火机扔了过去，“你说说，像你之前那样看比赛的人，能养活俱乐部吗？”
金鑫点燃烟，深深嘬了一口。
自己这样的人能不能养活俱乐部？
每天在贴吧抠失误云复盘，从来没花钱买票去过现场，连看比赛都是蹭酒店Wifi看，至于什么战队网店，压根就没点进去过。
而战队或选手的粉丝们、尤其是铁粉们呢？
可能游戏里的战术他们看不懂，什么“制高点”、“观察位”对他们来说如同天书。
但这影响他们在网上积极“反黑粉”吗？影响他们买票去现场举灯牌吗？影响他们给后援团打钱、去战队网店扫货吗？
不过，如果说李森的“赚钱洁癖”是“不收家境贫寒却想着靠打职业翻身的学员”，那么自己的“赚钱洁癖”，恐怕就是不想收饭圈的钱吧……
见金鑫依旧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李森轻啧一声站起身。
他走到房门口，探头看了看外面空旷的大厅，随后掩上房门，回身看着金鑫：“胖子，你老实说，俱乐部这个赛季是不是亏了很多？”
亏了很多？
金鑫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我虽然只管训练，但大致的账我心里还是有谱的。”李森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看着金鑫道，“赔了姓张的一百万不说，就说日常开销吧。
“所有选手和员工的工资，五栋别墅的租金、水电、网费，再加上所有人的伙食，杂七杂八算在一起，每个月少说得二十万吧？”
“嗯……”
“这个赛季咱们卖掉了之前的阵容，大概也就回了八十万，还是分期。
“后面我要参赛，给学员上课这种事肯定没空，你觉得其他人能养出足够的A级学员吗？
“没有学员卖，艾羚的经济约不到手，咱们其他人的直播合同也没法签，俱乐部打算怎么盈利？用爱发电？”
听到李森咄咄逼人的提问，金鑫把烟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抬头看着对方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