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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不要脸的

左平生从部队转业出来时,不过是市委办公室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小科员,因为脾气秉性对了欧阳的胃口,得到他的赏识,这才一步一步的被提拔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

左平生接过田国良再次打回来的电话后,心里头立马敞亮起来,赶紧将这件事情向欧阳山做了汇报。

欧阳山眼睛一亮,敏感的神经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唐宋?唐宋是什么人?”

左平生闻言征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听田国良电话中的肯定语气,华柔筝虽然身为华氏财团现任庵主人华启明的掌上明珠,但她对家族的事情仿佛并不热心,要她帮忙有些难度,欧阳市长这么问明显是想来个“围魏救赵”,先从她身边的熟人入手,待关系一点点稳定后,再将触角伸进核心。

左平生虽然并不认同唐宋这个干儿子,但对他能够医治左楠的腿还是心存感激的,凭着感觉说道:“唐宋这个人很不简单,岁数不大,可对中医却有颇深的造诣,再加上为人谦虚谨慎、有上进心,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

欧阳山听了这话,笑道:“平生同志,心眼转的蛮快的嘛,我党一直在强调人才的重要性,要勇于发现人才、挖掘人才,对有才华的年轻人要大胆使用,这是大势所趋,也是现今社会发展的必然因素,所以说我们前进的步伐不仅要稳,同时眼光也要放远,例如九华市晓峰市长身边的华秘书,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左平生的脑壳飞速转动,欧阳市长在话语中已经点明了唐宋这颗棋子的重要性,为了这次招商引资工作的顺利展开,哪怕是违反组织的意愿,也要打破常规,将他提拔利用起来。

左平生神情谨慎的点了点头,说道:“欧阳市长,我明白了。”

欧阳山眼神锐利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嗯,你是从部队出来的,应该知道‘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国家的经济发展任重而道远,但有时候‘按部就班’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我们既要懂得执着,又要学会变通,有矛有盾、从方到圆,有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嘛。”

说到这里,欧阳山掐掉烟头,看了看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秘书马云很清楚欧阳山的习惯,上前说道:“欧阳市长,时间不早了,午餐安排在哪里?”

欧阳山看了看众人,玩笑道:“呵呵,看来今天他们这班金色的牛鬼蛇神是够呛见到了,吃饭好说,牛主任,你不是说今天中午有几个冤大头排着队请客吗?你看哪个肥,联系一下,我们这就一起过去宰他一顿。”

众人一起大笑。

从东坡市回来的路上,左平生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唐宋这个小伙子的运气真是不错,怎么就这么容易进了欧阳市长的眼了?难道真要将他放到自己身边来?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要好好合计合计,以点对点,以点打面,说起来,这个计策还是可行的,必须要持认真谨慎的态度,嗯,回去后先找慧琴商量一下,说不定还要劳动她这个干妈出马才行……

此时的唐宋,浑然不知他即将成为“香馍馍”的命运,而是带着左楠,乘着出租车,来到了西门县的老城区。

推着轮椅上的左楠,从大路边的小巷进去,走过七拐八弯如同蜘蛛网的巷道,唐宋驻足在一排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前,左右张望着。

左楠脸上的狐疑之色愈发浓重,只因为在她的手中还拿着两瓶白酒和两只烧鸡,这哪里像是去要账,纯粹是去串亲访友。

唐宋推着左楠向这排老房子的深处走去,很难得的摆出一副正经的神色。

老房子确实很老了,就像岁久迟暮的老人,老的很是沉重,无处不显示出它的苍白与蹉跎。

本来老城区的这些老房子,前两年已经被县政府列为了重点改造开发的对象,却因为开发商迟迟不能与现有的居民住户达成一致,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了下来,直到现在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

其实,居住在这里的当地居民并不是很多,差不多有点条件的都搬离了此地,然后将空出来的老房子以低廉的价格出租出去,时间一长,老城区反而逐渐成为了外来打工者的聚集地。

老房子的建筑格局是“前平后瓦”、“前二后二”,平房与瓦房之间还留有一个两米左右宽的小院,唐宋擦着前排低矮的平房房檐,一步一步寻找着他记忆所知的房门,一、二、三……

数到第七间时,唐宋站稳脚跟,敲响了漆色斑驳的红色铁门。

铁门没有反锁,应声而开,响起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一点历史留存的菜味油星,瞬时进入唐宋的鼻孔。

唐宋抽了抽鼻子,嘴角露出一抹很值得玩味的笑容,伸手敲了敲铁门,开口喊道:“是徐大哥家吗?黄世仁上门要账来了。”

“谁呀?”

一声略显疲惫的男中音从后面的房屋里面传了出来,正房门口的塑料皮的门帘一撩,走出来一个中等个头的壮汉,一身洗的发白的迷彩服尽显其落魄不变的本色。

壮汉正是那天晚上唐宋一时心血来潮,拿钱资助的退伍老兵,徐剑。

徐剑看到唐宋时微微一愣,紧接着眼中爆出无法诉说的欣喜与激动。

“哎呀,唐宋兄弟,我昨天还跟你嫂子念叨你的恩情呢,说以后一定要加倍偿还给你,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真是太意外了。”

唐宋嬉皮笑脸道:“徐大哥真会说话,这年头欠债的向来不懂得还钱,最怕的就是黄世仁临门,末了还要免费赠送一个喜儿出去。”

徐剑虽然与唐宋接触不深,但是对他的慷慨解囊可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激。

徐剑一手抱住唐宋的肩膀,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哈,快,里面请,喜儿没有,不过嫂子倒是有一个,这位是……”

徐剑终于看到唐宋身后的轮椅,轮椅倒没什么,问题是轮椅上还坐着的一名千娇百媚的少女。

屋子里忽然传出婴儿骤醒后的哭闹声,紧接着又传出一个女人细腻心焦的呵护声。

徐剑听着婴儿的哭闹声,原本无限欣喜的脸色蓦地一变,眼中隐隐透出一股深切的担忧,嘴上笑得有些苦涩:“对不起了兄弟,这两天正好赶上孩子闹病,烦的不行,你瞧这事整的……”

唐宋收回笑容,摆摆手,关心道:“徐哥客气了不是,小孩子身体弱,原本就金贵的厉害,去过医院了没有?”

徐剑点了点头:“前天才去的,做了几个检查,大夫给开了些药回来,说是孩子妈的奶水不好,孩子吃后不好消化,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可是……”

说到这里,徐剑满脸愁容。

唐宋拍了拍他的胸脯,抬脚向里走去:“别着急,我多少懂些医术,走,让我给孩子看看去。”

左楠一瞧唐宋要进屋,而她还在大门外,不由着急叫道:“喂,唐宋,我是陪你一起来的,你总不能把我丢外头吧?”

唐宋满脑袋的黑线,还真是急糊涂了,差点把她这位小姑奶奶给忘了,这次带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找乐呵的,而是另有玄机,保不准待会就要用到她,此时此刻可不能轻易招惹到她。

唐宋连忙转身,满脸奴才相的低头认错,然后将她小心翼翼的推过门槛,进到院子里,简单介绍过徐剑后,一起进到了屋中。

屋中的摆设只能用简陋寒酸来形容,一张脚下垫着砖块,用碎木板拼凑成的双人床上,一名长相尚算清秀,年约三十余岁的女人正轻轻托抱着孩子,满脸心疼焦急的模样,看到唐宋等人进来,她连忙送上略显发苦的笑容,轻轻打了声招呼,然后又低下头照看起孩子。

在母亲眼里,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

唐宋也没客气,径自问徐剑道:“孩子今天的粪便有没有,让我看一下。”

“有,睡觉前拉的,还没倒掉,就在你脚下的尿盆里。”

唐宋没有那么多讲究,蹲下身子看了看尿盆中粪便的颜色与形状,心中顿时有了数。

“徐哥,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孩子。”

徐剑想都没想的便答应下来,轻轻从媳妇手中接过孩子,抱到唐宋眼前。

入夏的缘故,小孩子穿的衣衫很是单薄,裸露在外的小胳膊小腿,像极了一段段嫩白的莲藕。

唐宋伸出右手,轻轻拉住小孩子的小脚丫,左手手指在他的脚心和脚趾上轻轻摩挲起来,几分钟后,小孩子渐渐止住了哭声,打了个哈欠,熟睡了过去。

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徐剑惊愕无比的望着唐宋,既有无法诉说的喜悦,又有无法掩饰的震惊。

左楠从进屋之后就没有开过口,而是皱紧眉头打量着房间四周,房间里简单的让人心酸,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熏得发黑的房顶,四处透风的墙壁、塑料布掩盖的窗户框……

转头又看到襁褓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和憔悴焦虑的母亲,不知为何,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眼中有些模糊。

左楠扭头擦了擦眼睛,忽然见到小孩子到了唐宋手中,在他的摆弄下渐渐停止了哭声,一时之间,左楠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心下愈发酸楚。

唐宋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那么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应该比这里更加困苦吧?在他嬉皮笑脸的外表下,又藏着怎样深沉的灵魂?

不知不觉中,左楠对唐宋生出了几分怜悯与好奇,出现了一种女人逐渐走向沦丧的先兆。

唐宋面目深沉的说道:“小孩子没什么大毛病,多注意些饮食就好,徐大哥,如果你再伺候不好嫂子,我就把嫂子拉走,跟我一起吃白饭去了。”

“我、我……”徐剑满脸愧疚的低下头去。

“我不怪徐剑的,徐剑的战友有难,我们不能不帮。”

唐宋微微一愣,望了女人一眼,点了点头,心下感叹,徐剑倒是娶了一房懂事的好媳妇。

“嫂子,我徐哥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吧?政府就没有什么说法?”

女人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有是有,就是……”

徐剑叹息一声,打断女人道:“文秀,你别说了,政府也有政府的难处,赶紧把孩子放好,下地整两个菜去,今天中午我和兄弟好好喝两杯。”

女人倔强脾气上来了,摇头道:“不,我要说,为什么不要说,大兄弟又不是外人,本来你转业到了县里地方的公安局工作,却因为身后没人,结果被别人顶替了你的名字,拿走了你的编制,因为这个,你白受了多少苦,白遭了多少罪,你知道我有多心疼……”

女人悲从心起,掉下了眼泪。

唐宋皱了皱眉头,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身为一名共和国的军人,落魄到如此境地,却还在为共和国着想,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国家的悲哀。

唐宋对做善事没兴趣,也从来没想过做滥好人,可他对军人,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原因就是,他小时候的“爱国主义教育”差不多都是从村子里一名年过花甲的老红军的口中听来的。

虽然那时候他并不懂得什么是爱国,只是为老红军口中的战斗场景所吸引,但是潜移默化中,“军人”这个名词,却在他的心中种下了深深的种子。

老红军没儿没女,身患绝症,死的时候很是凄凉,但是他却没有一句怨言,马革裹尸,尽将荣耀埋进黄土,可是,唐宋却没有忘,直到多年以后,意外遇到徐剑之后,他心中的脉络才更加清晰。

这也是唐宋慷慨解囊的最大原因,他只是希望这些共和国的荣耀,流过血后,不会为了生活,再流下伤痛的眼泪。

唐宋是个随性的人,他做事不会思考太多,他认为应该做的就会去做,他遇事冲动,不够冷静,但是总的来说,他至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左楠的眼神一直在徐剑和他的女人身上徘徊,眼中若有所思,生在官宦之家,又在公安局工作,耳濡目染,狗屁倒灶的事情怎能没有见过,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然多出几分胆怯,就好像这些事情是她做下的一般,令她暗中羞愧不已。

左楠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的开口问道:“徐大哥,你的转业证明和分配信都有吗?能不能拿给我看一下?正好我家同政府部门有些关系,没准还能帮到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唐宋眼睛为之一亮,左楠上套了。

小孩子睡得很香,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闪烁着平静而祥和的味道。

外屋,一张简陋的饭桌子支在中央,桌面上摆着一盘老醋黄瓜,一盘白糖西红柿,一碟花生米,两只烧鸡和两瓶白酒。

徐剑与文秀谁都没有动筷子,而是心情紧张的盯着桌面另一侧的左楠。

左楠有多大能量他们两口子不知道,但是在二人诚恳的心中,至少还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而这丝希望却牵动着他们全家的心。

左楠微微蹙着眉头,额角挂着几滴香汗。

气氛有些沉闷,不合时宜的声音就此响起。

“喂,左楠同志,就算生孩子也该憋出来了吧,行不行赶紧给个话,大不了一了百了,脑袋掉了碗口大的一个疤,实在不行,我带着徐大哥上街坑蒙拐骗去。”

左楠抬起头来,又有了一种想要掐死人的冲动,恨恨瞪了唐宋一眼,放下手中的证明信,转身换上一副笑脸道:“手续证明都是全的,按理来说没有问题.”

唐宋叹口气:“大小姐,别说废话好不好,直接深入。”

左楠咬了咬牙:“明天我就去办。”

唐宋拍了下膝盖,嚷嚷道:“成了,就等你这句话呢,是骡子是马,明天咱就拉出去溜溜。”

话音刚落,空气中便多出一股杀气。

左楠眼神冷冷盯着唐宋,咬牙切齿的问道:“混蛋,你说谁是骡子谁是马?”

唐宋讪讪一笑,小声嘀咕道:“哎哟,我说姑奶奶,你瞧我这破嘴,我哪能说你是骡子是马呢,怎么着你也得是只天上飞的天鹅不是,而且还得是长得最漂亮的那只,癞蛤蟆见了都能流口水,馋的要死,就是吃不着。”

左楠无奈的翻着白眼,这个贱人。

唐宋扭头掰了只鸡腿放入嫂子的碗里,嘴皮子勤快道:“来,嫂子,多吃点,这丫头平时都给我惯坏了,你多包涵,不过她做事还是满认真的,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文秀瞅了徐剑一眼,眼中满是糟糠岁月不曾洗尽的温情:“呵呵,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了我们当年一样,只是你徐哥可没有你这嘴皮子,他憨憨的,向来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唐宋吧唧了一下嘴角,感觉有点不对味,这是损人还是骂人呢?

唐宋嘿嘿笑道:“瞧你说的嫂子,小楠要是有你说的一半贤惠,以后那个抱她上床的男人就知足了。”

左楠一听,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个混蛋,嘴里就吐不出好话。

徐剑笑呵呵的打开一瓶白酒,拿过唐宋面前的杯子,倒满道:“来,大兄弟,喝酒,今天咱不醉不归。”

唐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夹了只鸡腿放左楠碗里,心存不轨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来,多吃点。”

一种未知的感觉激得左楠心中立刻涌上一丝暖流,心底的怒气瞬息之间化为云烟,听话的拿起筷子,夹起鸡腿,一点点吃进嘴中。

唐宋点点头:“嗯,这才乖,吃饱点明天才有力气干活,最好是去局里找那些与你有些暖昧关系的老相好,卿卿我我就把事情办了,别找那些没实权的,浪费时间。”

左楠那个气啊,满脑门的三尸暴跳七窃生烟,放下筷子,转身一把揪住唐宋的衣领,恶声说道:“姓唐的你给我听着,你这张贱嘴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明天我去局里真找人将你铐起来,关你小黑屋。”

唐宋……

徐剑适时举起酒杯,对着唐宋悄悄眨了眨眼睛:“来,兄弟,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啥客气话,我只能说,大兄弟,以后有啥难事,只要能用上我的,我一定二话不说,哪怕让你插上几刀都没问题,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徐剑一仰头,一杯小三两的白酒灌进了喉咙。

唐宋拿起酒杯,撇嘴道:“徐大哥真会说话,你说你又没钱,我拿刀插你做什么啊,至于难事,你还别说,还真有一件,我小楠妹子腿脚不好,可心肠好的不行,临来时她想给孩子买点东西,我嫌麻烦没让,这不,现在还跟我生闷气呢,小楠妹子,赶紧的,把钱掏出来给徐大哥,让徐大哥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

左楠愣了一下,强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腹中闹腾得大骂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姑奶奶今天一分钱没带好不好。

唐宋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你瞅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了,小楠刚才把钱放我这里了,钱不多,可这却是我家小楠的一片爱心,那啥,可不许拒绝哈,拒绝就是瞧不起我妹妹,瞧不起我妹妹就是不想让她高兴,她不高兴了,身体就不能尽快恢复了,为了她能尽快恢复身体,徐大哥你这个忙一定要帮,这点钱你必须要收。”

还别说,唐宋的嘴皮子真不是一般的溜,几句话间便堵死了徐剑两口子所有的退路,这钱看来是不收也要收了。

唐宋偷偷把一沓子钱递给左楠,趁机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左楠的脸上顿时飘上一缕红霞,狠狠白了唐宋一眼,娇俏亮丽的模样令人心底为之一颤,她将钱轻轻放到文秀嫂子的手中,满心欢快的笑道:“这儿事我感觉还是让嫂子帮忙放心些,男人多是粗枝大叶,哪里懂得给小孩子买些什么,为了我的健康,嫂子一定要给他多买些东西才是。”

文秀嫂子使劲点了点头,眼中含着一抹子热泪,拍着左楠的手背,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

徐剑挥手摩挲了一把脸,抽了下鼻子,再次举起手中的杯子:“兄弟妹子,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杯酒我敬小楠妹妹,祝她的身体早日康复,以后谁敢欺负她,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跟她没完。”

说完,一口气干掉了杯中的白酒,紧接着手指暗中加力,只听到一声玻璃炸裂的声响,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的四分五裂,化成残渣,落在地上。

左楠吓得吐了吐舌头,接着想起什么般的扬起脖子,叉起小蛮腰,眼中满是得意的瞥了唐宋一眼。

唐宋眼中那个幽怨啊,这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悲催。

……

两瓶白酒差不多都进了徐剑的肚子,不知是酒上心头,还是他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挫折与冷遇太多,一时之间感慨颇多,紧紧拉住唐宋的手,说出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渐渐的,徐剑话题一转,谈到了他在部队里的生活,讲起了他的战友和战友之间的情谊,话到浓时,他不禁红了眼眶,话中话外,无不体现出他对那些退役回家的战友的浓浓牵挂和不舍之情。

徐剑现年三十五岁,小时候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十六岁便偷改了户口本征召入伍,入伍期间,连续两年获得西北军区全军大比武冠军,成绩表现优异,后被藏区新成立的特种番号部队秘密特招加入,曾任营区某特种大队大队长,执行过特殊任务,获得过个人二等功三次,集体一等功两次。

徐剑的入伍经历很具有传奇色彩,他流过血,出过汗,爆过死人头,本来他在部队上还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却因为一次联合军事实弹演习,误射出一颗子弹,这颗子弹不偏不倚的打中某名参演战士的身体,当时情况险之又险,差点没让他上了军事法庭。

风波过后,徐剑便向上级主动提出了转业回家的要求,当时,同他一起提出转业要求的,还有他所在小队中的七八名特种战士,在营区中引起了不小轰动。

徐剑之所以如此穷困潦倒,正是因为他的心还牵系在这些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士身上,四年来,无论在谁的身上出现困难,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他们,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过的更好,但是,现实与理想之间总是会出现那么多的偏差。

从徐剑的家里告别出来,左楠的眼眶还有些湿润,不过使她感动的并不是徐剑的峥嵘岁月和兄弟之间的忘我情怀,却是因为文秀与徐剑之间长达十年的坚贞不渝的坎坷爱情。

唐宋嘴角叼着根白沙烟,面色也有些沉重。

路走的有些沉默,轮椅不时会被坑洼的路面颠起,又轻轻的坠落,左楠忽然扬起头来,有些突兀的问道:“唐宋,你小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小时候?”唐宋迷茫了一下,摇摇头,苦笑一声,继续沉默着。

左楠不知为何,现在很想同唐宋说话,而且心底还有一种想要更进一步了解他的强烈欲望。

“喂,说话啊,算是你今天利用我的交换条件。”

唐宋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谁,谁利用你了。”

左楠微微一笑,笑得有点小奸诈:“是谁谁心里清楚,说还是不说?”

唐宋推着左楠,恰好走过一片小树林,听她发问,继续装糊涂道:“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咦?”

唐宋忽然放开左楠,绕过轮椅,走到她的前面,先伸出腿踢了踢脚下,然后蹲下身子,就像看到什么稀罕宝贝般的嚷嚷道:“哎,你瞧瞧,这年头的男女真不注重环保,子孙后代用完后也不知道丢到垃圾箱里,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人间的渣宰。”

左楠望着唐宋所说的地下“宝贝”,俏脸由青转红,鼓涨的胸脯急促起伏:“混蛋,如果你敢继续打岔,徐大哥的那件事情就算吹了,反正是你利用我,我有权撒手不管。”

唐宋回转身来,苦着脸道:“大小姐,不要这样认真好不好,顶多晚上我将身体借给你,以弥补你心灵受到的创伤。”

左楠浑身充满了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唐宋,你……唉,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明天中午我会约局里政工监督室的主任李大姐出来,你陪我一起去。”

唐宋愣了一下,一脸悲怆的问道:“女的?拉我陪她?她是不是长得很丑?”

“……”

唐宋仰天长叹:“徐大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恩情啊,为了你的幸福,看来我的处男之身是保不住了。”

话没说完,左楠已经开始暴走,抓起手边的矿泉水瓶狠狠朝他砸过去:“你个流氓,我,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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