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事儿，我们这儿中午不营业。”阮红袖满脸不耐烦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不速之客，但她突然又想到了最近出现的事情，“怎么，你是来借钱的?”
“借钱?不不不，”那个女人眉飞色舞地说，“我是来送钱给你用的，美女。”
“滚开，我不需要。”阮红袖从来就不是以教养见长的美女，她非常本能地从这个女人身上嗅到了铜臭味，而且是那种挣不到钱的铜臭味。
“我的天呐，连钱都不需要，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追求呢？”那个女人的语气非常夸张，各种卖弄做作的情绪在她的脸上汇聚，就跟五颜六色的染缸一样。
“要你管啊？”阮红袖极为不爽，要不是大白天的人来人往需要考虑影响，她早就一巴掌糊上去了。
“我是不会管你啦，但是生活……生活是不会放过你的。”那个女人滔滔不绝地说，“作为一个女人，你应该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难道你的内心深处就没有那种最深切的渴望吗，你对现状就这么满意吗？”
“有啊，空调老滴水的声音吵死了，你能帮我解决吗？”阮红袖的眉毛都忍不住挑动起来，她决定如果这个女人还是满嘴废话的话，自己就把手里的起子扔到她的脸上去。
“我不能，”那个女人非常欠揍地说，“但那是因为你对我没有信心，你不认为我可以做到，就好像你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一样，没有自信，就是你一事无成的根源。”
“你说什么呢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阮红袖抄起地上的笤帚就要打人，她的怒火已经完全被这个可疑的女人引爆了，这场面正巧被刚刚进门的江雪看见，她心中欣喜却不方便表现出来，“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是文明人。”
“我今天就不做文明人了。”阮红袖从袖子里面拿出符咒，她最近刚刚学会了几种专门用来对付活人的符咒，比如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疯狂长痘的咒诅符。
“诉诸于暴力，只能说明你的无能和懦弱。”那个女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身手却意外地很不错，至少阮红袖在店里面抓不住她，当然这里面也有江雪有意无意间阻拦的缘故，那个女人在躲避攻击的过程中还发了一张名片给江雪。
“投资，保险，对冲基金……魔都市分公司总经理刘美丽。”江雪看着名片上的内容无奈地傻笑着，像这样的人她一个月总要遇到那么几次，毫不稀奇，但是这么惹人烦的推销人员她也是第一次见。
“你有梦想吗？”刘美丽被阮红袖抓住以后，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废话，没梦想那不成咸鱼了。”阮红袖杏目圆睁。
“不对，你连咸鱼都不如，至少咸鱼的身上还有盐巴，但你身上却连一点化妆品的痕迹都没有。”刘美丽声色俱厉地说，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种气势。
“我……”阮红袖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以她的收入水平最多只能买得起大宝一类的护肤乳，那些相对高级点的化妆品她也只能看着眼馋而已。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只会用暴怒来掩饰无能，只能用苟且来逃避梦想，你就感觉不到羞愧吗？”刘美丽说。
“我感觉得到羞愧。”江雪举起自己的手，但被阮红袖按了下去，“这里面没你的事儿，回去看店去。”
刘美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推销人员，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收入水平和受教育水平，借此快速分辨出哪些人更容易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这位小姑娘，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梦想的人，”刘美丽轻轻地把江雪拨到一边，“我说的是这个手上拿着奇怪黄纸的美女，她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凭什么告诉你啊，不对，我那个叫理想。”阮红袖说，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作为修道者的远大理想随处乱说，在这种环境下暴露自己的身份是非常危险的。
“不管是梦想还是理想，都不是通过暴力实现的。”刘美丽注视着阮红袖的眼睛，“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是有一个男人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你要什么他都会买给你，你不开心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哄你。”
这话算是完全没说到点子上，刘美丽看江雪和阮红袖的这两家店根本没什么生意还照常营业，就以为她们俩是那种被有钱人包养的二奶一类，开个店解闷，阮红袖恶劣的脾气更加印证了她的判断，正常做生意的哪有这种精神面貌。
“靠男人，这是什么思路?”这下连江雪都不服气了，“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谁还不会干活，还不会做生意一样。”
“原来是这样，”刘美丽的眼睛骨溜溜地转着，“靠自己当然稳过靠男人，可是每个人的精力和能力都很有限，靠自己也未必是什么长久之计。”
“你这话是什么道理?”阮红袖完全不相信，但被江雪拦住了，“姐，别着急，听她把话说完。”
“这个小姑娘是个明事理的，”刘美丽说，“人的一生，寿命是有限的，而一个女人，从三十岁开始，外貌，体能还有思维敏捷程度都开始走下坡路，就算通过某种方式延续了寿命，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让咱们重新回到年少的青葱岁月，不是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阮红袖叉着腰说。
“依我看来，没什么东西比钱更重要，父母没法陪伴一辈子，子女早晚要自立门户，男人又未必可靠。”刘美丽说，“将来等咱们老了，想吃点好东西，想有小狼狗陪着，谁理咱呐，这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想卖什么东西给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江雪说。
“卖东西?”刘美丽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觉得我是卖东西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这大热天的。”阮红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