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后花园的小径上,若萱眼尖,一眼便看见那里有个男人在探头探脑,吓了一大跳,厉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王庭见是仰慕已久的宋芊芊,早就失了一半魂魄,连忙整了整衣服自树后转出来道:“见过大小姐,多日不见,大小姐最近可还好?”

宋芊芊见是王庭,不免心中冷哼一声。王庭乃是她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方表哥,不知因着什么原因找到这里来,母亲念着是亲戚的份上便常常照顾他一些,给他一些油水大的活计做。只是这王庭实在惫懒,竟然三番五次地打起了她的主意。

王庭见宋芊芊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心中以为她是胆怯,便更心动半分,心里暗暗道:这表妹当真是美貌无匹,哪怕昨晚他花大价钱买下的小桃红和宋芊芊一比,也要黯然失色。

“托表哥的福,最近还好得很。”宋芊芊没好气地道,“我还有要事,就不打扰表哥在这里赏花的兴致了。若萱,我们走。”

“表妹留步!”王庭见美人这就要走,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上次一别之后,我心中便十分思念表妹,还为表妹做了几首诗,不知表妹可有兴趣前去品鉴?”

这王庭真如狗皮膏药一般烦人!宋芊芊柳眉倒竖,正要发脾气,突然想到正好王庭还没见过宋初,便立刻转了笑脸,笑盈盈地道:“怎么,表哥只是见了我这般平平的容颜,便会心动不已了?我四妹宋初长得那才叫人比花娇,倾国倾城。若是有机会,一定给你引见。”

竟然比眼前的宋芊芊还要美?那该是何等的美貌!王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即发觉宋芊芊正在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尴尬地笑道:“表妹说哪里的话,我岂是那等贪慕样貌之人?不免太小瞧我了。”

宋芊芊遗憾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绝色,没想到表哥竟然全然不在意这些。”

“表妹说哪里的话!”王庭急急地道,“若是真有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表妹一番好意?”

宋芊芊心中暗笑,面上不露声色:“表妹记下了,来日必当为你引见一番。表哥,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皇太后再次宣宋初入宫。

宋初到皇太后宫中的时候看见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皇太后身边,奶声奶气地和皇太后说话。

太后现在老了,很喜欢和这些小孩子说话,何况童言无忌,那女童一会儿便将太后逗得直笑。

女童穿衣言语皆是不凡,何况太后也是视若珍宝一般。这样身份的宫中并没有几个,宋初很容易便猜出了眼前小女孩的身份,当下最受宠的十一公主。

宋初先是见过太后,随即又恭恭敬敬地道:“见过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表现得很惊讶。她回过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宋初,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咦,你认得我么?”

“回公主,虽然宋初没有见过公主本人,但已无数次地听说过公主大名。因此宋初绝不会认错。”宋初笑着解释道。

太后笑道:“这十一,就是人小鬼大。十一,这便是宋丞相的四女,宋初。”

想来这便是那个因为捐了前朝遗物而颇得太后欢心的庶女了。看起来倒是十分清新脱俗,谁知净做些暴发户所为,即便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也不值得她交往。但毕竟太后还坐在这里,十一转了个眼珠,随即露出一个稚嫩的笑容:“你好。”

一番谈话下来,十一公主对宋初的印象倒是好了许多。毕竟还是个小女童,没过多久便和宋初熟络了起来,甚至临离去的时候还邀请宋初去她宫里坐坐。

宋初笑着道了谢,婉转地回绝了。这又让十一公主心中生出几分好意,暗暗道:看来也并不是那般急功近利的,或许今后还值得一交。渐渐地便嘴甜起来,倒把宋初哄得哭笑不得。

这十一公主年纪虽小,却颇有几分鬼心眼。见皇太后很是喜欢宋初,第二日见到太后的时候便出了个鬼主意道:“祖母,您给宋初一个能够每日在宫中行走的官职吧,这样咱们就能每天一起玩了。”

皇太后嘴上笑道:“哎呦,你这个没轻重的鬼丫头!”心中却暗暗思考起这事的可行性来。

要说官宦家的女儿在后宫做官职的,也不是没有,相反倒有许多,都是在宫中做一定品级的女官。只是这宋初现已十三岁,年纪不算小了,再过几年就该出嫁的,做女官显然不合适。

十一公主见祖母口中不答应,眼中却带着几分思索之意,心中便晓得祖母是为着何事作难,眼珠又转了几圈,笑道:“您不是说宋初的字体写得颇有几分名家风范么?那倒不如让她来做宫中正三品的女贤,负责教我们写字。这样一来既不委屈了宋初,也能让咱们时常见到她,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十一公主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样也能报答了宋初捐的那副头面的情谊,太后今后也不必时时刻刻想着了。太后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十一公主的额头:“往日我只当你鬼主意多,没成想今日竟然有个能用的。”

十一公主嘻嘻笑着,晓得老祖宗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并不以为意。

皇上也看过募捐名单,自然对宋初也有几分印象,更何况他一向敬重太后,更是没有理由回绝,当下便命人拟了旨。

而此时,宋初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黄媒婆已经在宋府呆了两个时辰了。她是为着季家来说媒的,说的对象竟然是相府四小姐,宋初。

季家世代经商,在京城也算是有一点名气的人家了。大夫人不动声色地拿起骨瓷杯子喝了口茶,食指微微动了动。

大夫人在盘算这桩亲事能给她带来多大好处。事实上,和季家结亲的好处实在是多得让她意想不到。光是那份丰厚的见面礼不说,日后总少不得宋府的好处。宋进贤虽然官至宰相,但是府中与一些官宦世家来说,实在是清贫得可怜。

而与季家结亲,自然少不了宋家得好处。而宋家要做的,无非是让季家借宋进贤的名头而已。季家想来有分寸,想来也不会用宋进贤的名头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想到这里,大夫人的笑容便更加深了一些。黄媒婆是京城有名的媒婆,想来晓得察言观色,当下便晓得事情已经成了一半。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她不由更加激动:“夫人,并非是老身夸口,那季家我是去过的,二公子更是生得仪表堂堂,绝不辱没了四小姐的名头……”

“这我晓得。”大夫人打断了黄媒婆漫无边际的夸口之词,“只是宋初虽然并非我亲生,却也是老爷和我心尖尖上的人物,万万容不得别的对她不好。何况宋初年方十三,还尚未及笄……”

大夫人语气上扬,略有些迟疑地顿了一下。

“季家已经和老身说过了,也并非是现下就要结亲,也可以先订下来,等个两三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媒婆连忙恭恭敬敬地回道,言语之间仍不忘记对季家的赞美。

大夫人心中甚是满意,但仍矜持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却也不懂什么,还是等老爷回来问问老爷,方才能够做主。”

黄媒婆知晓此事已经成了一大半,不由得喜笑颜开,恨不得大夫人现在就能够答应,她好回去交差领赏钱。只是这事她虽然心中着急,却也知道急不得,便满脸带笑地道:“正是如此。”

宋进贤得知此事,迟疑道:“我听说那季家虽然门风严谨,二公子却并不是什么君子之风。家中养了好几个歌妓不说,每隔几日还总是要赌上一赌,上回险些将他老父气得没了命去。”

大夫人眼睛一眯,不悦道:“本就是一个庶女,整日在府中惹是生非不说,还丝毫不服管教,还不如将她嫁了出去。再说那公子也只是年轻罢了,初儿嫁过去自然就会收敛一些的。”

季家只是想借他的名字赚钱,宋进贤如何不知。只是他现在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便是现下宋初很是得皇太后的青眼,日后能有什么好造化也未知,或许还能助他一些力。

只是这些他却不方便对大夫人说,只好皱着眉道:“宋初性子虽然顽劣一些,却也不是不可教导的。再者那季家无非是想借着我的名头做事,万一不知轻重起来,后果岂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大夫人心中冷哼,面上却温和地道:“老爷说的是。只是季家许了咱们一成的利润,诚意极高,我料想初儿嫁过去应是也吃不了亏的,何况府中现下银钱极缺,老爷又各处需要打点……”

“莫说了,让我想想。”宋进贤长叹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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