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芙嘉排解了一个小时,宓茶的情绪值升到了巅峰。
吃早饭时，几人见她红光满面，双瞳炯炯,步履带风,一副要冲出去揍十个狂战士的模样。
“宓茶你还好吗”秦臻试探性地问候道。
宓茶一手握刀一手握叉,大声地回答,“好非常好”
柳凌荫一个激灵，手中的刀叉掉了下来。
双拳紧握、挺胸抬头的宓茶，简直和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一样，热血过了头。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沈”柳凌荫看向了一旁沈芙嘉,就见她周围绽放着闪亮的星星,像是被好好滋润过的鲜花,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滋味，吃沙拉的动作都比平常更加优雅、更加矫情。
不受限制地对茶茶表白了一晚上,太令人身心舒畅了
柳凌荫挑着眉，目光在亢奋自信的宓茶和快乐幸福的沈芙嘉身上来回游移。
“宓茶，没事吧”秦臻更加担心，“是不是发烧了”
“是做了吧。”
柳凌荫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几人一震,同时看向桌尾的童泠泠。
童泠泠一语惊人，她正往嘴里送肉，那平静如水的表情让人恍惚刚才那四个字是幻听。
被几人盯着看，她缓缓抬眸，“不是么”
“不是”宓茶立刻红着脸否认，“我们昨天没有、没有不对，为什么泠泠你会知道这些”
不止宓茶有这个疑惑,另外几人皆是一脸震惊。
那个从小非主特立独行的童泠泠一直都没有交过男朋友，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上网的人，为什么对这种事那么了解。
童泠泠皱了皱眉，“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又不是十八岁的少女，就算是十八岁，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在袁氏，他们需要观察母亲的脸色才能活下去。
包括童泠泠在内的所有母体和孩子都知道，母亲在肉体上得到充分满足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会宽容一些。
那些被袁禹默养着的保镖，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就是床伴。
不仅袁禹默如此，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有很多床伴。在离开百里谷前，童泠泠一直以为宓茶的暗卫队也是这种性质。
不过在百里谷住的那几天，她渐渐打消了这种想法。宓茶看起来好像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是不奇怪。”柳凌荫瞥向她，“那你也做过了吗”
“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童泠泠割开眼前的肉，将其送入口中。
那会令她想起那间不见光的屋子，凌乱的被褥、混杂的味道、妈妈毫无波动的脸以及那个毫不犹豫踩下油门逃走的男人。
她绝不会和人做那种事，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性爱、婚姻、妊娠、育儿这些事情只让她感到恶心。
“说起来，另外几个人呢”柳凌荫问道，“怎么没看见她们。”
“啊，一颜和严煦在边境制作地图，已经在做最后的审查了，下个月就能回来。陆鸳在禹国和江南的宗族们会谈，听说谈得不太顺利，可能最近也就回来了吧。”
“和江南的宗族”柳凌荫好奇道，“你们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宓茶解释道，“尧国北境的土地气候都不好，劳动力又少，粮食缺口很大，我们想要招揽一些木系能力者。江南林氏的少主林雨衔是云棠长老的学生，她向我们推荐了林氏。”
“这时候突然空降一支宗族，你们管得过来么”柳凌荫问，“粮食也不一定非得自己种，可以问国外买啊。”
柳凌荫注意到，在说这话时，宓茶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道，“我们是想长期住在这里的，所以粮食问题上，最好还是能够自给自足，而且”她顿了顿，笑容里有柳凌荫看不懂的复杂。
宓茶没有说下去，含糊道，“总之，暂时就是这样了。”
想起那些被粮食援助的国家的下场，她深觉还是自己产粮比较好。
早饭吃了一半，厅外有人进来。
百里月抱着文件夹，对着几人倾身致意，接着走到宓茶身边，低声道，“族长，决缡长老请来的谈判老师已经到了。”
“啊，这么快。”宓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匆匆起身，对着几人歉意道，“抱歉，难得你们来一趟，昨天没能陪你们，今天恐怕也”
“没关系。”沈芙嘉侧过上身，握住了她的手，温柔一笑，“记得我们昨天的练习吗”
这句话一下子将宓茶点燃，一双眼睛锃光发亮，打了鸡血似的，回到了灵泉的状态里。
“记得”她当即变得雄赳赳气昂昂，“那我走了大家再见”
气势昂扬的宓茶在几人的目送中离场。
她拿出了猛汉的气势，可在四名攻科眼里，就像个小学生在踏正步。
沈芙嘉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从宓茶身边的百里月身上轻轻划过，最后落到了宓茶的餐盘上。
柳凌荫呢喃道，“才吃了片吐司，她不会饿么”
记得两人还不熟的时候，她用一顿饭就把宓茶骗走了。
吃到美食的宓茶会迸发出难以忽视的幸福感，那种表情柳凌荫至今难忘。
当初哪怕是累到呕吐的魔鬼训练中，宓茶都没有少吃一口。
秦臻低声道，“从战场回来后，宓茶似乎就没有睡过觉，每天都用恢复吊着。我劝过她要好好休息，她却跟我说，她睡不着，偶尔眯一会儿都是噩梦，还不如不睡。”
她不睡觉，因此泡灵泉也特地选了别人都休息的时间段。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秦臻看向若有所思的沈芙嘉，忽然问了句，“宓茶昨天带你去灵泉了么”
沈芙嘉点头，“嗯。”
昨天之前，她对百里族的灵泉还有着巨大的阴影，可昨天之后，她已解开了心结。
秦臻又问，“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
“有提升么”
沈芙嘉这才反应过来秦臻问的是什么，她道，“我没有在里面修炼。”
灵泉一直是百里族的禁地，沈芙嘉进去后惴惴不安，以为又是宓茶的一意孤行，直到宓茶告诉她，现在灵泉已经对外开放了，她才放下心来。
听到沈芙嘉的回答，秦臻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怔忪，“你没有修炼”
“怎么了吗”沈芙嘉问。
“不没事，你受的伤好了吗”
沈芙嘉以为秦臻说的是暗杀时受的伤，她笑道，“我没事了。”
秦臻了然果然如此，宓茶没有让这三人进入灵泉修炼的打算，唯一邀请的沈芙嘉，也只是为了帮她治伤。
她瞥向了宓茶离开的方向。
宓茶是乐于分享的类型，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拿出来给朋友，去帝都时也在车上对她说，如果能让沈芙嘉、柳凌荫和童泠泠也泡灵泉就好了。
原以为这次回来，宓茶会借机让柳凌荫、童泠泠进入灵泉修炼，可直到现在宓茶都没有提去灵泉的事，只私下叫了受伤的沈芙嘉一人，这让秦臻颇感意外。
并不是说宓茶做的不对，而是做得太正确了，才让秦臻惊讶。
泡灵泉的事，宓茶的确是不好提的。
目前灵泉的档期全部排满了，而且从一开始，进入灵泉的标准就是“对百里族有贡献的子弟”，换而言之，只有百里族的族人才有资格进入灵泉。
想让沈芙嘉三人泡灵泉，要么宓茶摆出族长的身份，让柳凌荫、童泠泠插个队；要么把自己的那一个小时分享出来。
这两种方法宓茶都没有选择，这大大超乎了秦臻的预料。
插队不用多说；三点到四点是族长的特权，如果谁和族长走得近，谁就能额外拥有这一个小时的灵泉，那无疑会破坏百里族的秩序。
这样的做法放在别人身上没什么，可放在宓茶身上，令秦臻嗅到了两分冷酷。
从前的宓茶向来把“感情”放在“规则”之前，而今却有了将“规则”放在“感情”前面的趋势什么时候，宓茶竟成长为了这样理智的领导者。
秦臻的猜测一大半是对的，但她不知道，宓茶为沈芙嘉破例，并不是为了沈芙嘉暗杀时受的伤。
如果只是普通的伤，即便对象是沈芙嘉，身为族长的宓茶也依旧会恪守规矩，用治愈术或是灵药给她治病。
但沈芙嘉所说的相思断肠的反噬，令宓茶找不到头绪，只能寄希望于灵泉。
沈芙嘉身上有这样的疾病，宓茶当然急着解决。
她向沈芙嘉询问细节，沈芙嘉别过头，脸上的神色十分挣扎，像是被人撕开伤疤一般。
她如此痛苦，宓茶再不敢多问，只能偷偷用能力探测了沈芙嘉的身体。
沈芙嘉的身体非常健康，除了能力库似乎有所堵塞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宓茶不禁疑惑，自己怎么会连四级能力者的反噬都找不到头绪
但她并不怀疑沈芙嘉，那天晚上，自己的怀疑才让沈芙嘉如此痛心，她不能再辜负这份厚重的感情了。
在灵池被治愈的不是沈芙嘉，而是宓茶。
在沈芙嘉的帮助下，宓茶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那些自信充盈了她全身，令她精神饱满然后在一上午沉重的课程之中，自信又逐渐流失，她枯成了蘑菇干。
她果然还是不行qaq
幸运的是，宓茶今天中午没有预约，被打击到的她可以趴在沈芙嘉的大腿上散发萎靡菌丝。
正是春日午后，两人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晒着温暖的太阳。
沈芙嘉拿着木梳，一边为宓茶梳头一边帮她按摩穴位。
她抚过宓茶雪白的发丝，柔声问道，“上午的课很累吗”
“新来的老师有点严格，我觉得我的脑子越来越笨了。”她趴在沈芙嘉的腿上叹气。
沈芙嘉的腿并不硌人，她看着纤细，但攻科生该有的肌肉一点儿都不少，大腿上的肌肉在放松时格外柔韧，很适合宓茶躺。
“对了，我走之后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宓茶问。
“去拜访了决缡长老和老师。”沈芙嘉按揉着宓茶的头部，她大学时被郁思燕培训过按摩课程，做起来得心应手，让宓茶舒服地融化成了一滩蘑菇汤。
昨天来百里谷时她们就该前去拜访的，但那天决缡、郁思燕和宓茶谈事到晚上，所以推迟到了现在。
“你见过郁姨了她对你说了什么”宓茶还在惦记改善沈芙嘉和郁思燕之间的关系。
“随便聊了几句，老师有工作要做，我们没待太久。”
宓茶在沈芙嘉腿上翻了身，面朝向了她，“今天晚上我问问郁姨有没有空，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吧”
难得郁姨和嘉嘉都在，这是化解矛盾的好机会。
沈芙嘉看出了宓茶的意图，微笑道，“我们三个不叫上柳凌荫她们么”
如果再叫上柳凌荫她们，那不叫决缡又说不过去了。人一多，沈芙嘉和郁思燕就根本说不上话。
“就我们三个。”宓茶坚持道，“我想知道你和郁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沈芙嘉弯眸，颔首应道，“好。”
对面的河水波光粼粼，被太阳铺了一层碎金，那迷人的光景倒映在沈芙嘉眼中，流光溢彩，仿若神女。
她低头微笑的样子惹得宓茶不自觉伸手，抚上了沈芙嘉的脸，她喃喃道，“嘉嘉，你长得真好看。”
沈芙嘉的双眼顿时迷离了，她双颊染上了微红，更添了两分妩媚。
“茶茶”她低下头，和宓茶额头相蹭，一只手也不禁搭上了宓茶的腰肢，呼吸间净是温存眷恋。
宓茶被沈芙嘉身上特别的香气环绕，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迷迷糊糊地同她接吻。
吻着吻着，她忽然想起了芙蓉园和尧庆丰。
宓茶顿时清醒了。
她反手拉起沈芙嘉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将它放到了自己心口上，红着脸对沈芙嘉邀请，“你要摸摸吗”
沈芙嘉一愣，“现、现在”
宓茶本就害羞，被沈芙嘉错愕得看着，更是无地自容。她说不出话来，直接环住沈芙嘉的脖颈，将她按入胸前。
从灵泉回来后，宓茶翻出了自己名下的资产让沈芙嘉挑，但沈芙嘉没什么兴趣，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娇羞热切
嘉嘉果然更喜欢这个。
还没有确定关系前，嘉嘉就很喜欢了；分开十年，她更加痴迷于此。
宓茶咬着唇，压抑着羞人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想，嘉嘉这么多年还是处子之身，难道是因为身边没有这类人么
这么一想，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
她蹙着眉，迷蒙地望着天上的太阳，心中酸酸涩涩的，像是熟过头的草莓和生草莓混合在了一起，一口甜软，一口涩硬，令她无所适从，只能更用力地抱紧沈芙嘉，将自己情绪传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