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遥的声线依旧无比平稳，只淡淡笑了笑：“没关系，你不用去公司接我，直接下来就好，我就在你公司楼下。”
话音微顿，黎霂言的动作仿佛僵住了。
“你不在公司，对吧？”顾卿遥轻声问道。
黎霂言闭了闭眼，点头应了：“你稍等，我过来找你。”
“你现在方便吗？”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的声音微微收紧：“当然。”
顾卿遥的语气越是平静，就越是让黎霂言觉得心惊。
很快，黎霂言的车就停在了顾卿遥的面前，他看向顾卿遥，良久方才开口道：“上车吧。”
看着顾卿遥手中提着的东西，黎霂言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顾卿遥笑笑，径自坐上车，侧头看向黎霂言的侧脸。
黎霂言的嘴唇轻轻抿紧，显然是在考虑着什么。
“抱歉。”还没等顾卿遥开口，黎霂言就说道。
顾卿遥一怔，垂眸笑笑：“其实我之前就想过，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从来都不曾对我说过，在我见到伯父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足够信任我了，可是现在……我忽然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平等的。”
黎霂言闭了闭眼。
“小遥，有些事情我从未说过口，我将这当做是对你的保护，可是倘若我的缄口不言让你觉得很难过，我想……”
“我没有。”顾卿遥径自打断了黎霂言的话，只是笑了笑，道：“你比我年长，有些事情你定然是有你自己的考虑，这些我都明白。”
黎霂言听着顾卿遥的话，却只觉得心惊。
他宁愿顾卿遥表露出自己的不满，或者是闹着向自己要一个缘由，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顾卿遥。
平静，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将她的情绪调动起来。
像极了遇到顾卿遥之前的自己。
黎霂言沉默良久，这才伸手，半强迫地让顾卿遥的头转了过来：“小遥，我在调查顾彦之，这很可能对会顾氏造成影响，而这一切我并不想让你也参与进来。”
顾卿遥的手微微颤了颤，低声道：“这就是你当时收购了顾氏股份的原因。”
“一部分。”
“也是你结识我的原因，是吗？”顾卿遥轻声问道。
黎霂言沉默片刻，道：“最初，我还没有对你产生任何了解的时候，的确，我是为了这件事才接近了你，可是后来我是的的确确被你吸引，那时候就没有这些所谓的情绪，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而已。”
顾卿遥沉默良久，这才低声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从最初就知道，那时候黎霂言的出现绝非是偶然。
她将黎霂言视为救世主，不知道那时候的黎霂言是用怎样的眼神怎样的心情看待自己的。
自己……是黎霂言心中仇人的女儿吧？
“你现在依然怀疑顾彦之？”顾卿遥问道。
黎霂言的嗓音微微发涩：“说不清，顾彦之看起来对这些一无所知。”
“是吗……”顾卿遥沉默一会儿，这才道：“刚刚我见到林夏雪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知情，但是我想，我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黎霂言听顾卿遥的语气不对，微微蹙眉道：“小遥，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先问我。”
“你不是已经都说给我听了吗？”顾卿遥浅笑道：“你还希望我问什么呢？霂言，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会骗我，可是刚刚林夏雪说的话我没有相信一个字，在我问你在哪里的时候，你依然将我蒙在鼓里。”
顾卿遥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善意的谎言，可是两个相爱的人，若是彼此都迷雾重重，那么顾卿遥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走下去。
黎霂言克制地闭了闭眼，听着顾卿遥在耳畔说着刚刚的话。
“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
“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会害我。”顾卿遥的声音很轻，像是春风拂了面。
黎霂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要说出什么，却又忍住了。
司机没有听到进一步的指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黎少……”
“先送顾小姐回家。”黎霂言握紧了拳，轻声道。
“霂言，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知道你为什么欺骗我，你不想让我参与进去，你不希望我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可是你从认识我的那天起就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曾站在过顾家那边，如果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希望连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连我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甚至你每次面对危险的时候，我都是比媒体还晚知道的。”顾卿遥吸了口气，轻轻笑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的语气依然无比柔和，可是每一句话都像是针一样扎在黎霂言的心头。
一路无言，顾卿遥静静地看着窗外，直到下车的时候——
黎霂言忽然一伸手，将顾卿遥的手拉住了。
顾卿遥微微垂眸，十指相扣的力度有点大，让顾卿遥甚至有轻微的吃痛，可是她没有开口，只是迟疑地看过去。
“如果……”黎霂言的嗓音很是干哑。
顾卿遥看过去。
“如果顾家真的涉嫌贩毒，那么你将会成为毒贩的女儿，顾家也会声名狼藉。无论是你还是顾氏，都不可能在这件事件中不受影响。”黎霂言看向顾卿遥，一字一顿道。
顾卿遥闭了闭眼，点头道：“我知道。”
她的声音依然温婉而好听，良久，她方才笑了笑，反握住黎霂言的手：“我知道你在做的事情会对我有怎样的影响，可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尽我所能，顾家若是做错了，那就是做错了，你不需要在这种事上考虑我。”
顾卿遥顿了顿，沉声开口：“纵使顾家因此而没落，也是罪有应得，可是你放心，这一切不可能影响得到我。”
黎霂言微微蹙眉，而不远处，顾彦之拉开门走了出来，显然将这一切尽数听在了耳畔。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顾家做的是正经生意，你自己不知道吗？顾卿遥，你是我顾彦之的女儿，你就是这样看待顾家的？”顾彦之怒不可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