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雅克走后，我心情大好，连续两个月来压在头顶的阴霾也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
我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情绪，想到我的律师应该还在威廉那里，于是我去厨房看了看，叮嘱Mary说，等下可能会多几个人一起吃饭，让她多准备两道菜。
Mary应下，我便动身去威廉家里，把威廉和我的律师都请来家中吃晚饭。
我把雅克先生最后给我的答复告诉他们，律师说他明天就会和雅克的律师跟进进程，争取能加快转为私下解决。
威廉似乎也轻松不少，神情并不像平常那样紧绷。
不知道他和我的律师是多要好的朋友关系，不过他们交谈过后，两个人情绪似乎都不错的样子。
这顿饭，是我最近吃过最有滋有味的一顿饭。
饭吃到八分饱，律师忽然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回来抱歉地告诉我们说，他家里临时有事需要提前走。
送走他，我和威廉回来继续吃饭，不过一刻钟我们也吃完了。
Mary收拾碗筷去洗刷，我见威廉想走，便问他：“最近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知道你好像并不习惯我老是说谢，最近我也心思恍惚的，没亲自认真感谢你。无论是保姆还是律师，都是拜托你才搞定的，要不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想想让我怎么报答你，等我回国，我一定逐一落实，好好感谢你。”
虽然话语有些搞笑，但我的神情是无比认真的。
威廉打量着我的眼睛，想说什么，忽然笑了。
“逐一落实？你想让我提出多少个要求？”他问。
“列个清单出来也没问题，我觉得自从认识你，我真的麻烦你太多了，不管这张清单有多长，都没问题。”我拍着胸脯保证。
威廉似笑非笑，似乎是点头应了。
他刚想说告辞的话，我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等一下啊。”
我回身去看，发现是小蝶打来的。
“喂，小蝶？”我接起来。
“听你的声音，今天心情不错？”小蝶在那边问。
我点头：“是啊，前些天跟你说的，这边设计上遇到一点麻烦事，今天差不多解决了，轻松了不少。”我之前无法排解时，有向小蝶提起过一点，但没说的很详细，更没敢告诉她我惹上了官司。
“那就好，害我一直担心。”小蝶在那边说着，她的声音反而有些犹犹豫豫。
两个月来，小蝶跟我联系过好几次。
工作室的人也联系过我。
一开始出差时，我们大家预计的时间是一个月左右，结果我已经在安特卫普待了将近三个月，他们都担心我有事。
不过我一直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括对小蝶，还仍隐瞒着我发现自己怀孕的事。
她知道江涵风移情别恋了，如果知道我人在异乡，还怀了江涵风的孩子，一是怕她太担心我，二是怕勾起她自艾自怜的情绪。
就算她们惦记着我的处境，不是也赶不过来帮忙吗？
还不如不让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担忧。
“怎么了？你打过来是不是有事？”我问小蝶。
“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小蝶犹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说。
我苦笑一声：“你都这样说了，就是明知道我想知道，干嘛还吞吞吐吐的？”
“可是，然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小蝶说，有些担心我：“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越想越觉得，如果我不说，以后你可能会怪我。”
“那你就快说。”我嘴上无所谓地催着，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心，手也不自觉攥紧了。
潜意识告诉我，这个消息，一定和江涵风有关。
能让小蝶如此担心我，也只有他的消息了。
“我听说，前一段时间，浩瀚集团和路易斯的海外事业部达成了什么长期战略合作，江涵风亲自去比利时，和路易斯集团的高层面谈去了。”小蝶终于说出这个可能震动我的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我几乎不做停顿地问。
他的消息，的确能直击我的心脏。
“什么？”
“他什么时候来了比利时？”我准确地追问。
“这个……我最近才听说，他去了安特卫普，就是你在的那个地方，路易斯总部所在。”小蝶在那边解释说：“不过听说他在比利时有好几个行程，我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安特卫普。”
我的心脏忽然揪起，头脑中慢慢涌起薄雾，大片大片的空白。
呼吸变得急促，头脑开始不清晰。
见我半晌不回应，小蝶兀自说道：“我就知道你想见他一面，不过他很可能带着那个狐狸精一起去的，如果你确定想见，我托人去打听一下，看他还在不在那边。不过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自己在那边崩溃，我一点忙也帮不上。”
“……你去帮我打听吧。”我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还是忍不住说出心底的声音。
自从上次和他闹翻，我来了比利时。
已经三个月没见他了。
所有有关他带着孙明迪招摇过市秀恩爱的坏消息，都是我在别人口中听说的，我还从没亲眼看到，何况，我现在有了他的孩子……或许，我亲眼看看，就会彻底死心了。
“好，我这就去帮你问问，你等我的消息。”小蝶说完挂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愣在原地，半晌没有转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威廉的声音，我才想起他还没有走。
“没什么……”我掩饰着。
“这样，还没什么？”威廉蹙眉不悦，用力打量着我。
我抿紧了嘴唇。
在他面前，我开始变得没有秘密起来。
最近我生活中所有的难题，都是拜托威廉帮我解决的，好像忽然间，我对他隐瞒什么，便是忘恩负义一般。
“刚才我朋友打电话来，说他可能在安特卫普出差……”我讷讷道，声音小的可怕，像怕吓到我自己。
“谁？”
“江……我孩子的爸爸。”我换个说法解释说，以为威廉根本不知道江涵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