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儒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果，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他只当她是在生气，“我让邱明送你回家。”
“顾亦儒，唐娇娇入狱，你知道受罪的是谁吗？你做事情从来都只为考虑，结婚以来你有为我考虑过吗？是，我们是契约婚姻，甚至我曾经还傻乎乎地以为你会爱上我，可是现在看来逆爱的人只是你自己，对不起，这种游戏我不会再陪你玩下去了。”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此时此刻的顾亦儒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心里有了短暂的失重，他站起来，走到唐果面前，紧抓着她的下巴，却又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好像眼前的都是幻象一般。
空气中瞬间沉默，唐果打掉顾亦儒的手，眼神晃动着，“顾亦儒，我们离婚吧。”
瞬间，那些粉饰的不在乎顷刻间倒塌在了她面前，顾亦儒再也无法淡定，他狠狠抓着唐果的手，“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们离婚吧！离婚！”唐果捶打着顾亦儒，眼泪横飞，所有的委屈都随之落地。
她终于还是把这两个字眼说出扣了，心里的绮丽顺便变得灰暗。
她的青春，她的初恋，她所有的第一次都被面前这个男人承包了，她曾经幻想和他共度一生，只是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她只是一枚棋子，早晚都会被抛弃，不如痛快些，自己做个了断。
“唐果，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离婚的。”顾亦儒紧绷着脸说道。
两人开始一阵推搡，结果一不小心唐果撞上了桌角，下腹立马传来一阵急痛，她额角伸出汗来，嘴角踌躇着，身子渐渐下沉。
顾亦儒见势，立马上前，“果果……”
“疼……好疼……”
不知道是心上的，还是小腹上的，刀刀刺痛着她的神经，视线模糊下，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张曾蛊惑她的容颜。
依旧清俊，依旧夺目，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属于她了。
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暗了下去，一下子，顾亦儒的眸子也暗了下去。
“对不起，季先生，孩子没能保住。”
全身上下好像都在叫嚣着，可是顾亦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他，是他！
是他亲手杀死的自己的孩子！
唐果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血色，双目红肿且空洞，她强撑着一口气。
窗外的树，在风中摇摇晃晃，上面停歇着一只鸟儿，眼睛黢黑，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好像在嘲笑她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要和那只鸟儿一起飞向天空一样。
“果果……对不起……”顾亦儒的声音闯入，唐果立刻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四分五裂了一样，拉扯得巨疼。
唐果回过头，凝视着顾亦儒，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怜惜与愧疚。
或许，曾经他是爱过自己的吧，只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唐果疲倦至极，现在没有心情和他谈别的，只想久久睡去。
顾亦儒在床下等待了好几个小时，才等来唐果再次醒来。
“果果……你醒了……要不要喝点什么？”
难得的殷勤，竟然是在她要离开之时。
“顾亦儒，我们离婚吧。”
说完这句话，压抑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舒出，唐果有了片刻的放松，终于，她放过自己了。
“这些等你身体好了再说。”顾亦儒语气温和，可是眼眸中却含着丝丝怒气。
唐果忽略掉他眼中的彻骨冰冷，迎上他的视线，再次出声，“我们离婚吧。”
“唐果！”顾亦儒已经彻底发怒，声音大到好像整个屋子都在颤抖，唐果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只不过她还是要说，“顾亦儒，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了孩子，我不想最后一无所有。”
反正都是梦一场，不如梦醒了无痕。
顾亦儒黑漆漆的眼睛里一片火红，好似有一场大火在燃烧一般，一汪炽热烧光了他所有的热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没有想到唐果如此无情，竟然真的提出离婚，所有人都震慑于他的一切，唯独这个女人，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从前他以为自己可以禁锢住她，只要得到了她的人，早晚有一天她的心也是自己的。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唐果脸色煞白，眼眶中干涩难忍，泪水在心头低落，她吸吸鼻子，“我有点累了，离婚协议我会找律师拟好，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唐果，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沉默了半晌，嗓子里干涩得不像话，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她压抑着难受，背对着顾亦儒躺下，轻声“嗯”了一下，就再也没说话。
顾亦儒握紧拳头，上面青筋跳动，“好，既然你想走，那就走吧。”
说完，门被重重摔上，那种响动在空气中久久动荡。
唐果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全部涌了出来，她捂着嘴巴，无声哭泣着，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过心上的痛。
几日后，天气竟然出奇地放晴了，难得暖和起来。
唐果的精神也好了太多，她给顾亦儒发了条短信，得到回复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把地点安排在了咖啡厅，这里安静得好像不会起任何波澜似的，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在这里签离婚协议。
她低头去看，上面白纸黑字，嵌着她的名字，顾亦儒该填的那里空空荡荡，或许她现在反悔一切都还来得及，未来的日子那么长，可是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两个人。
三个小时之后，顾亦儒终于来了，手上带着一份文件，他眼窝深陷，没有了精神气，看起来像被夺走了魂魄一样，竟然显得有些落魄。
唐果扯起嘴角，说道：“你来了。”
顾亦儒坐下身来，将文件推到唐果面前，“这是婚前协议，你看看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婚前协议？”
对了，他们之前是有婚前协议的，只不过当时唐果只是恍然看了几眼而已，现在再看，竟然是这样厚厚的一摞。
在最上面摆着的是一份“资产明细”，这里面包含的应该就是自己在这份婚姻中能够得到的东西，只不过她不想打开。
顾亦儒对她从来都很大方，可是这种大方事到如今她已经承担不起了。
她静静说道：“让我净身出户吧。”
顾亦儒此时蹙起了眉尖，语气不悦，“你知道净身出户意味着什么吗？你回了家还怎么抬头做人？”
“我无所谓。”
“那如果以后你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