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
厉霆琛喉结动了许久，才低沉的开口。
一句话让夏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低下头，可是男人却强行将她的脸扳起来，看着自己。
他的双眸猩红，极度失落。
“夏初，你说过的……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现在，你反悔了吗？”
“……”
厉霆琛的声音嘶哑至极，但他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夏初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答我。”
“我不知道。”
夏初很恐惧和厉霆琛这样对视着，她移开目光：“我困了，我现在想睡觉……”
“你一直都记恨着我。”
厉霆琛吸了口气，声音颤抖且用力。
“你不也一直都在欺骗我。”
夏初下意识道。
这句话像是无形的导火索。
厉霆琛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初，就像是一头即将发起进攻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我真的困了……”
“说起欺骗，你一开始对我不也没有真心，你连姓名都不告诉我，却装作担心我……”
厉霆琛仍旧不肯放手，他按住女人的脸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可我明知道你欺骗我，我仍旧觉得……那一个月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想要你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
听到厉霆琛提起那一个月的时光，夏初再也克制不住哽咽：“那一个月的时光……你忘了吗？是你把刀子是亲手插在我心口的……”
“那是因为……”
厉霆琛的话戛然而止。
夏初盯着他，她多希望他给她一个解释，可是却又怕听到没有解释。
那一个月，他们被困在山洞里，相互依偎。
他话很少，她就不厌其烦的和他聊天说话，她本以为……他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可是没想到，男人伤好之后，却不是要带她下山，而是要杀了她。
不是那把刀子深深刺入胸口里，疼痛和鲜血蔓延而出，她不会相信，自己身边的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仓皇而逃，逃出山洞一路狂奔，见到救援队的时候，已经浑身是血，如果在晚一点，她现在不会在这里，在这个男人的怀侧。
“因为什么？”
夏初等了很久厉霆琛都没再说话，她不禁反问。
厉霆琛喉结动着，他盯着她的眼底全是红血丝，很久之后，他哑声：“对，我是想杀了你，可是……你没有死。你可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意外。”
“你当然希望我死……”夏初眼底的眼泪一下就掉落出来，她嘴角微微抽动：“因为那晚……杀了我的同伴的人也是你……如果我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是不是？”
夏初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一直都不想承认厉霆琛就是山洞中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的一个噩梦。
在她最无助最还害怕的时候给了她依靠，可是却又亲手将她推入噩梦。
那么多的鲜血，她一直不知道，原来她的同伴，在出去察看情况的当晚，就被男人一枪杀了。
后来雪崩的救援队将她救下之后，雪山那场枪杀案也秘密的结束了。
她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同伴当晚就死在了洞口。
死因是一颗子弹准确的穿透了心脏。
如此准确的枪法，只有山洞里的男人做得到。
她也曾经经历过男人杀人的场面，要不是都是一枪毙命，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将他们杀死多少回了。
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男人还真的是厉霆琛。
厉霆琛的枪法是出了名的准，一颗子弹就可以杀人。
他的身份也是绝对权威，所以即便出了那样的事情，也没有人会追究。
只是要她怎么接受……
自己一直崇拜的英雄，其实是一个……杀人恶魔，他还曾经想要杀了自己？
“夏初，你听我说……”厉霆琛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目一紧，眼底的泪也落下一滴，他想要靠近夏初，可是女人却连连的后退。眼泪也簌簌而下。
“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么做……如果你觉得不解气，那你也还给我一刀，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厉霆琛颤声，说完，便从身上取出一把军刀，递给夏初。
他早就准备好了。
如果能偿还，他愿意用性命，来弥补自己从前犯下的过错。
夏初摇头，她没有接厉霆琛的军刀。
厉霆琛缓缓擦掉她脸上的泪滴，神情变得越来越冰冷，他强行握住她的手。
夏初吓了一跳，迅速的将手抽开。
“厉霆琛，你不要再这样了，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这样就能扯平的，就算你死了也没有用，你杀了的人，他们也不会活过来……”夏初用力的推搡厉霆琛靠近的胸口，一些话像是压抑在心中很久，脱口而出：“原来芍药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个杀人狂魔……”
“不是的……”
厉霆琛一把扯住夏初的衣服，用力得想将她抱入怀中，安抚她的情绪。
可是没想到睡衣被扯开，夏初心口上的伤疤裸露出来，就在两个人的眼前。
厉霆琛的手一抖，夏初立即按住了衣服。
她迅速的穿好衣服。
像是冷静下来，她低声又道：“不是的……那是为什么？”
厉霆琛抿紧唇瓣。
他也很想跟女人解释清楚。
可是可悲的是，他们没有任何好解释的。
那晚那么多人追杀他，他一路都在杀人，已经杀红了眼。
他不曾知道对错，只有活下去的念头。
曾经的恐惧和嗜血的本能让他已经变得冷血。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不在乎自己杀了谁，只要能活下去……
哪怕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对身边出现的，这个不知道自己来历，无条件相信自己，温暖着自己的女人，已经有了特殊到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感情。
可他的理智还是叫他做出了残忍的决定。
只是那一刀下去，他的手很颤抖，颤抖到自己都希望她能够逃脱。
而她，也真的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