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的巡夜很简单，层层往上逐层巡逻后，吴郁经理带莫毛毛去天台查看锅炉房。经理交代，锅炉结构复杂要修理是个技术活儿，万一发现出了问题，也不要随意拧动阀门，下楼通知经理或者当晚的负责人。锅炉房也查看后，他们的巡逻内容便基本完成了。
“天台晚上一定要上锁，不能让客人上去，这一点尤其要注意。”吴郁这次带人学习流程，亲手锁上后又拧了几次，确定肯定打不开，“好了，其他事，以后碰到再逐一讲。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休息吧，晚上轮到我值班。”
两人一边走楼梯下去，莫毛毛问：“所以晚上是所有人轮流值班吗？”
吴郁说是，莫毛毛才来需要跟人学习一个星期：“等你能独立值夜班，酒店就是六个人轮值。你可以涨工资。”吴郁笑着，像鼓励一样地说。
涨工资可是喜闻乐见的大事，莫毛毛点点头。
不过酒店里，除了自己还有五个人。莫毛毛敏感地找到关键词，想到今天见过的还只有三个，经理吴郁、客房小贝、保安罗德，看来还有两位没有见过。
楼梯间里昏暗的灯光照亮一阶阶的楼梯，莫毛毛好奇地抬头，柔和的浅黄色光线在经历脸上留下阴影，经理的质感变得锋利，在阴影下深邃的眼窝，似乎又有了点若隐若现的暧昧不明感觉，与在大厅里看见的温和不太相同，难怪让人想多看两眼。
经理送人送到二楼，二楼尽头上的客房222是全酒店最小的房间，也就是莫毛毛的宿舍。
“晚上碰到敲门，不要开，有事我只会打客房里的内线电话。”正当听课学生奇怪为什么时，吴郁突然笑得很成年人，“可能是发小卡片的。”
莫毛毛踉跄了一下，索然不明白小卡片是什么活动，但吴郁那成年人的口吻，让莫毛毛瞬间秒懂了。
“开门的话你可能会看到不想看见的……‘那种’，你懂的。”吴郁的对视里，有不怀好意的味道，“明早七点半前台报道。上班八点，你还是新员工需要提早半个小时先在前台学习。”
看见吴郁转过来看他，莫毛毛从尴尬里解脱出来，点点头。作为新员工，莫毛毛肯定听经理的话，他会按照经理说的去做，先拿稳这份工作。
“当然，你想开门，我也不介意。”
“不会的！”莫毛毛急了，中气十足，“我明天准时好好上班！”
吴郁经理走了，莫毛毛回到自己的房间。壁纸是全酒店花纹统一的，而统一的暗红色的沙发沙发，在他这里并没有，因为房间太小装不下所以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条木质的扶手椅，床头柜有个抽屉，单人床上已经有被单和枕套。这是他私人的房间，小虽然小，比公园的露天长椅，已经算是个足够安身的地方。
莫毛毛脱下的小白鞋放进了门背后的鞋柜，新衣服也要脱了挂在壁橱里，这时，才发现肩上的偷渡客：“橘座？”
一只毛绒的猫不算重，但是手指碰到橘座的鼻尖时，那小家伙喘气的嘤嘤声充分显示了一只小生命的分量，压在青年的肩膀上，稳如定海神针。橘座除了冲着手指不舒服的哼气，眼睛不睁，爪子也不动，睡得和猪崽儿一样香。
“橘座？”莫毛毛轻轻喊了一声。
橘猫没醒。
“白天你睡饮水机上，猫窝在哪儿呢？”
莫毛毛微笑着语速并不快，快十二点的困劲儿上来也让他说话更温和。
收回手指，在毛巾上擦掉猫鼻子上湿漉漉的感觉。
“好好好，不离开我，等会你趴我肩上睡。”
莫毛毛没有急着打开水龙头吸收，而是，先缓缓关上卫生间的门。
双眼紧闭的橘子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水龙头哗啦啦的开启，水声逐渐低沉似乎越蓄越深。
“咚咚咚！”
莫毛毛听见敲门声。
“咚咚咚！”
他想起吴郁经理的嘱咐，酒店内有事找晚上只打内线电话。他没理会外面的敲门，因为房间里那个被叫做座机电话的东西，现在根本没有响。
水龙头还在放，哗哗的水积深后，在洗手池里呈出淡淡的绿色，橘座还在他肩膀上睡大觉，猫咪均匀的呼吸起伏也让人着迷。
还穿着白上衣的青年，静静看着洗手池里的水，洗手台上已悄悄准备好了沐浴露和——那颜色看起来有点混杂，带着一点洗洁的精味儿，不过莫毛毛并不挑剔，有东西洗澡就不错了，他下午在商场为自己买了个脸盆，听商场推销员的建议，还买了家用装的老厂牌子白香皂和蜂花护发素，这些最便宜的东西也花掉了小一半工资。
过看看来是值得的。
宿舍的沐浴露可以给橘座洗个澡，买的大瓶蜂花听推销员说洗头以后，抹头发上再洗洗，会带有香味。
可怜的橘座，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门也锁死了。想跑也跑不了。
“那么可爱的猫，一身脏毛容易生病的。”
莫毛毛试试水温，刚好。当谁能淹没大半手臂的时候，莫毛毛姨母的笑了！
说时迟那时快，莫毛毛眼疾手快，揪住肩上的橘猫，取下，避开猫耳朵将橘座按在水龙头下，哗哗的水流冲在脏乱的黄色猫背上，一套动作竟如深思熟虑，毫不滞涩一气呵成！
“喵喵喵？”橘座打湿了毛，惊得突然清醒。
人类！怎么能对它做出如此之狗的事情！
橘座四爪抢在眼皮动作之前迅速刨起来。但一切为时已晚，从卫生间的门上锁起，这场洗澡拉锯战就大局已定！
“老吴——老吴——”橘座惨烈地嚎叫，然而，洗澡的叫声却宛如杀猫一样壮烈。
可怜的小猫抬起爪子，试图猛击这个可恶的搓澡工！然而它并不强壮的身躯很快就被人类强行抓住，一手抓住了猫咪的胸口，将它紧紧握住固定在洗澡水中，另一只手按住它的前爪，使橘座只能在水面上露出头，即使在池中如何激烈的刨水，也只能等待水龙头里源源不断的补充，将它身上的脏东西带走。
莫毛毛挤了点儿沐浴露出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叫。‘嗷呜嗷呜’，你骂我也没有用的，没有人会阻拦给你洗澡的！看看你，小脏猫，放心没有害你，洗干净了才是好猫猫~”
避开头部过水，洗净表面泥沙，再泡入水中，让每一丝每一毫都充分吸收水分，使液体渗透均匀，抹上沐浴露充分揉搓洗净！连酒店经理都宠爱有加的橘座，只能可怜的任人摆布。
莫毛毛的手上轻揉地洗，将一些打结的短毛也清洗干净，让猫毛重新变得崭新蓬松。他悉心的一边安抚，一边给橘座洗澡。
只是过了一会儿，橘座就累了，安安静静呆在他手里没力气挣扎，乖了下来。
“水太黑了，给你洗第二次。”
莫毛毛手上却摸到，橘座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莫毛毛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在公园里流浪的莫姓老人。真的很不容易。
“等等，以后……你要喂得胖胖的。”
莫毛毛眼眶有点湿，他找到能打工的地方，以后会好好对待工作的！
“橘座，我们洗肚肚好不，翻过来不要动哦？”
橘座被反过来，仰躺在洗手池的池壁上，一开始被摸到肚皮还挣扎着要和人类一决生死，在莫毛毛被水溅湿了全身后，橘座才终于又安静，乖乖的给人洗。
“猫尾巴也要洗哦？你是男猫还是女猫啊？”
高贵冷艳的橘座，被青年拉起了尾巴，话没说完，后知后觉的橘座眼睛就人性化地瞪大猫眼了。
“喵喵喵！”
区区人类，怎么这么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