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么多人向着崔梦溪,元碧萝定了定神,没有一意孤行,而是改变了针对方向。

毒辣的眼神直视着小乔:“那刚才她冲撞了我,我要罚她!”

崔梦溪蹙着眉头:“公主若要罚,就全罚民女一个人身上。”

小乔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崔姐姐,我不怕痛的,你放心,不要为了我冒险。”

崔梦溪按下她的手,这哪是冒险?

是为了不让元碧萝有下一步动作。

可千算万算,元碧萝忽然又改了主意,轻挑着眉:“本公主此次前来也没有带侍女,你便来服侍本公主,抵消方才的罪过吧。”

崔梦溪垂着眼,没有吭声。

幸好不是责罚。

可是小乔交到元碧萝手上,会有好下场吗?

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那可悬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没人答应,元碧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沾了些世俗的锋利,兀地站了起来,身姿落落,“不愿意?本公主这是在抬举你你懂不懂!”

小乔仍是没有说话,咬紧了下唇。

可惜,元碧萝来这几日生了许多事端,不少士兵都不喜欢她,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听她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纪青夜身上。

纪青夜声音飘渺,透着一股坚定感:“末将已经罚了崔军医三十大板,公主若气,便罚末将吧。”

闻言,连崔梦溪都惊了,脑海中忍不住想起纪青夜对她笑的样子。

“你……”元碧萝好一阵恍惚,“既然纪哥哥不罚她,那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让她受一下本公主受过的罪吧。”说得风轻云淡,实则透着恶毒。

瞳孔一缩,纪青夜垂下眼看地上的人,声调都高了几分:“即便要罚,也等她伤好。”

“不行不行不行!”要不是人多,元碧萝早就撒欢了。

“不用等我好了。”崔梦溪垂眸道:“公主想怎么罚我,我都接受。”

纪青夜一怔,眼神仿佛在和崔梦溪说“你是不是有病?”

元碧萝抚平了衣袖,抓着枕头抱在手中,轻轻一笑:“既然如此,来人呐,把崔军医带到那个高坡,然后把她推下去。”

纪青夜颔了首:“末将替她代罪。”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

崔梦溪已经站起来了,退了两步:“民女这就去领罚。”

“崔姐姐!”小乔急得抓住了崔梦溪,使劲摇头,“不行!小乔的罪小乔自己承担,不要崔姐姐去替我受!”她也站了起来,像阴霾遮了眼,锐利的泪花掉落在地上,异常滚烫。

崔梦溪只是轻轻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不是你的错。”

是天道错了。

小乔想跟上去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厌恶的脸,愤愤甩开了。

元碧萝不由得啧了两声:“真是主仆情深呀,你以后就跟着本公主吧。”

小乔旋即冷笑,没有答话。

“纪哥哥?——纪哥哥!”

满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元碧萝就看着纪青夜的身影远去,那方向,分明是去追随崔梦溪的脚步了!

高坡上,崔梦溪立于风中,头发被打散成一团,吸了口气,忽然,背后一只手用力一推!

崔梦溪大惊失色,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发现。

而此时耳边只有呼啦呼啦的风声,刮得脸颊生疼。

玩这么狠?

就在崔梦溪心生绝望时,忽然多出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腰,借着凸出的山岩用力一跃,停在了一片凸出来的平地上。

崔梦溪惊魂未定,推她……为什么还要救她?

痛哼一声,脚腕一动发出了撕裂般的疼痛。

“扭到了。”纪青夜收回了手,冷冷抬眼:“不自量力。”

和第一次苛责不一样,这次的语气带着些许柔情,柔得冲昏了崔梦溪的头脑。

“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眸中透着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一边责罚她,一边又要救她。

纪青夜没有回答,在检查伤口。

单看他脸色,没有一丝一样。但那眼光和平日不同。

在称得上的绝情狠戾的双眸中,第一次出现柔情。

显少看见他这样沉默不言的样子,崔梦溪继续穷追不舍,道:“将军你怎么不说话?将军你是不是嘶……痛……”

纪青夜吐了口浊气:“还知道痛?刚才那般视死如归,真是丢脸。”

崔梦溪很无奈:“我若不那样说,指不定公主会对小乔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公主年岁尚小,性格娇蛮,想到哪一出就是哪一出,我不敢不做。

“你性子太烈,刚强易折,这个道理不该不懂。”

崔梦溪知道,这个时代不能用现代理论代入,日后的路也一定是困难重重的。

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这也是纪青夜教会她的第一件事。

终究……是自己太过理想化了,嘴上说着要保护小乔,保护身边的人,可甚至连自己都没能保护好,刺得谁都一身伤。

崔梦溪忽然愣了愣,自己这般幡然醒悟,算迟吗?

小心翼翼褪去她的鞋,纪青夜握着她的脚踝,心里一阵异样,似乎有股莫名的动荡涌上来。

“错位了。”

轻轻一碰,疼得崔梦溪攥紧了纪青夜的衣袖,满脸痛苦。

“痛吗?”

“不痛。”

“当真?”

“真。”

“我说了,在我面前不必伪装,痛就要说出来。”似乎是在引诱着崔梦溪,看她垂眸,睫毛挂着泪珠,摇摇欲坠。

崔梦溪紧张得不知道自己在得寸进尺,顺势勾上了纪青夜的手,她手心全是汗,擦在了纪青夜的衣袖上:“你会正骨吗。”

“可以试试。”

崔梦溪又是一阵冷汗:“不会扭坏吧……”

纪青夜的声音不大,轻轻的:“看运气。”

“要不……还是算了吧,啊啊啊啊啊——”

崔梦溪猝不及防痛得叫了出来,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作风,连忙捂住了嘴。

痛得她想埋在纪青夜怀中,浑身发颤,这种骨肉的痛比皮肉伤的痛更重十倍。最关键的是还没有麻药。

硬生生给扭了回来。

纪青夜有些哄孩子似的语气:“好了。”

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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