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脸上的粉多得可以抖下来，都可以拿去粉刷墙了，操着一嘴外地口音，风风火火把人拖到了后院。
到处都是呜呜咽咽的哭声，崔梦溪的骂声格外不同，两个壮丁拎着她跟拎小鸡一样，恶狠狠把她扔进一间屋里。
顿时间，里面的人如受了惊吓的鸟儿乱散，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脸上的泪还没擦干，眨了眨眼看着地上的人。
崔梦溪整张脸皱得张不开，门砰一声被用力关上，屋内瞬间昏暗，烛光照得忽明忽暗。
茶杯碰撞声，一阵阴阳怪气的笑。
“刚卖进来的？”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形枯瘦的女人，吊白眼，鹰钩鼻，笑起来比鬼还难看。
难怪这群少女吓得瑟瑟发抖。
口中的布条被人抽出，崔梦溪顿时觉得呼吸顺畅多了。
下巴猛地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拧住，女人啧啧称奇，“这张脸长得倒是勾人，小美人，你好好听话，学学规矩，否则，可别怪我这针扎你脸上，把你扎成刺猬！”
一阵压抑到极致的抽噎声，崔梦溪动了动眼珠子，看来这群少女是被扎怕了，全都有心理阴影。
下巴上的手忽然上滑，摩挲着她的脸颊，“气质跟这群土包子不同，可以卖个好价钱，几千金应该是有了。”
京城多的是出手阔绰的爷，买这张脸共度春宵，别说几千，上万有会有人争着要。
崔梦溪忽然扭过头，一口咬了下去，女人脸色大变，啊了一声，虎口被咬出了血痕！
“你这贱人！敢咬我？到了这里，你就是个低贱的货！”老女人呼着自己的虎口，扬手一巴掌就要落下！
“你也配近我身？”黑暗是杀手的归宿，如同神力加身，崔梦溪抬脚一蹬，把老女人踹了出去，哗啦一声撞倒了桌椅。
转眼看着角落瑟瑟发抖抱团的少女，崔梦溪后退走了过去，命令道：“割开我的绳子，快点，要是外面的人来了，谁都得死。”
没人敢动，崔梦溪偏头：“你们是人，不是由人践踏的物品，如果你们甘愿在这受苦一辈子，那就当我没说。”
在这种地方，最恐怖的就是剥夺人性，把人驯化成麻木的奴隶。
话毕，有个胆大的少女摔碎了桌上的花瓶，拿着碎片割断崔梦溪手腕上的绳。
被崔梦溪踹倒的老女人从慌乱中挣扎爬起来，面白唇红，着实吓人，加上她的吊白眼，让人胆寒！
“你个贱人，你死定了！”
老女人拿起了针，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长，她气势汹汹就要过来！
少女们抱做一团乱叫起来，整个房间内混合着难闻的香粉味，崔梦溪叱道：“继续割啊！”
“我……我不敢！她会打我们的！”
崔梦溪无奈，老女人已经走过来了，一只罪恶的手要抓住她，闪身一躲，反被老女人抓住了头发！
“小贱人！给你脸了是不！以为自己还是大小姐呢？”长针毫不犹豫插进了崔梦溪的后背！
老女人龇牙，眼神阴狠恐怖，活脱脱让崔梦溪想起恐怖片里厉鬼的形象！
被连扎了两针后，崔梦溪顿时觉得脚下无力，她若这么倒了，后面的情况可想而知，肯定会被这个老女人疯狂折磨。
“还敢踹老娘？要不是你这张脸能出去卖钱，老娘一定撕烂你！”
头发被扒紧，崔梦溪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布娃娃一样，后脑勺猛地撞上了后面的柱子，肩上的针再刺入两分，疼得浑身发抖。
这些老鸨就常用这种方法来教训不听话的，即不会留下难看的伤疤，还能给教训，屡试不爽。
所以崔梦溪顿时理解角落里的少女为什么会这么怕，这么长的针往身上扎，看着就不寒而栗。
意志力超于常人，越痛，崔梦溪就越清醒理智。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全得靠自己。
“今天不让你长点教训，老娘这半辈子白活了！”说罢，老女人阴笑一声，精明的眼神中忽然一愕——
只听房间内一声破碎。
崔梦溪拍了拍手，踢了踢睁大眼睛的人，她刚才顺手抄起旁边的东西，砸了这个女人的脑袋！
“就凭你。”嗤笑后，崔梦溪忍痛，总算把绳子磨断，双手解放后，找到了针尾，愣是拔了出来，带出一层淡淡血红。
“像你这种恶人，就应该是恶人的死法。”
崔梦溪缓缓蹲下，单膝压着老女人的肚子，那枚长针，刺入了她后脖。
顿时，膝盖压着的人不动弹了。
崔梦溪将这枚针彻底推了进去，没入肉里。
然后，呵气如兰，“我够仁慈了，没让你溅血。”
老女人的眼睛从未睁得那么大，眼白多得快翻出来，不断颤动，眼前的少女，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薄情红唇在不断说着让人害怕的话。
角落的呜咽声更大了，少女们似乎意识到，新来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恶鬼。
崔梦溪抬眼扫过去时，她们抖如筛糠，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
“……”崔梦溪心想自己有那么恐怖么？不就是教训了个坏人！
不过看样子，这群少女应该不是京城人，像是外乡来的。
没走过去，崔梦溪拉了张椅子坐下，顺道查看自己的脚踝，随意问：“你们是被家人卖来的？”
“我们……”
“因为家里穷，还欠债，爹娘没有办法……只能卖了我们……”
默了默，崔梦溪道：“你们有读过书吗？”
少女们点头：“读过两年私塾，家里没钱了，就没去读了。”
崔梦溪又道：“那也不能卖人换钱。”
“有什么办法？呜呜呜，没有钱，全家人就要挨饿。”
“我的妹妹已经饿死了……”
崔梦溪又沉默了。
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数不清的人间疾苦。她无能为力。
放下了脚，崔梦溪踩了踩地上的人，“她们的卖身契呢？给我。”
“哎哟”一声，老女人的脸上顿时多了个脚印，求饶道：“不在我这，在老板身上。”
“外面那个脸上抹了一堆粉的女人？”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