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先拔刀，崔梦溪揉了揉手腕，一声令下，身后所有人蜂拥而出，攻打过去。
实际上，对方的人数碾压她，但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怒气，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些人就地按死！
偏偏崔梦溪不知道，这群人根本不是从玄武城杀出来的，脸上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可她只要一想到糟糕的结果，就跟失了理智一样。
她以为，纪青夜的人九死一生，已经败了。所以心里那团火，才越烧越大，大到她直接砍死两个人，发挥出比平日里更精准的招式。
剑剑致命，刺穿敌人的喉咙时，有种爽快感，还有久违的杀戮感。
崔梦溪忘了，原来自己也是嗜血生物。
一转身，一匹肌肉健壮的马就要踩上她的天灵盖！马上的人也是杀狠了，拼了命要弄死她。
崔梦溪就地打滚，随手捡起一把大砍刀，直直朝两只马蹄剁去。马背上的人顿时被甩下来。
她想起那年，纪青夜跟她说，战马跟人一样，就算死了，也受荣誉勋章，会有专门的马棚饲养，直到它们老死后，葬入陵中。
一晃神，右手被划了一刀，霍然间让崔梦溪清醒过来。
她杀得太狠了，以至于耗得有点大脑缺氧，鼻间全是血味。比以前一个月里，杀的都多。
很快，这一刀成了崔梦溪的致命。她发现她抬手的动作开始变得吃力，脚下也沉重。
周围到处是厮杀声，乱哄哄的。
纪青夜，没从城里出来。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纪青夜怎么可能会兵败呢？
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啊！
只要一想到这，崔梦溪浑身就充满了力量，再次挥剑，像台冷酷的杀人机器。周围的人接连倒下，她知道打仗不能分心，否则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倒下的人。
崔梦溪瞄准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的敌军小首领，刚刚就是他在挑衅。
杀出一条血路后，崔梦溪逼近他，噙着一抹血意十足的阴森笑容，她高高举起了剑，对着这人的脸就劈下去！
顿时间，血肉大开。这人捂着血脸，痛苦在地上抱头大喊大叫。
剑忽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支冷箭，刺中了崔梦溪的后背。她只是皱了皱眉，趔趄一步后，再次捡起武器。
杀得天昏地暗，人世间的真实地狱也不过如此，地上满是残肢断臂，有的被踏成一团肉泥，让人作呕。
崔梦溪带出来的人终究没有对方多，打到最后，已经落了下风。
为了护住身后这座城，她不能倒下。
崔梦溪撑着剑，紧接着，五六个敌军趁着这个空档，将她围起来，长戟对准了她。
“把这个女人，给老子千刀万剐！然后剁成肉酱！！”
话音刚落，崔梦溪迅速拔出地上的剑，六人立即被她动作唬得后退一步。
“就凭你？”
手和剑直成一线，那个被劈到脸的人直接推开众人，自己握剑过来。
“臭女人，你敢动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崔梦溪不得已再次和此人打斗起来，躲着接踵而来的刺杀，忽然间，肩膀被人踩住！
剑锋对准了她的眼，要刺下来。
“打我？给爷死！”
只差一息，就能让她彻底眼瞎。崔梦溪怕得双手都在抖，拼尽全身力气抵挡着这把剑，身后的箭羽刺得更深，痛得清醒。
紧接着，脚被人抹了一刀，顿时泄力——
闭上了眼，脑海中顿时闪现过无数迷茫还有过往的荣光，逆光中，看见一个人影在慢慢向她靠近。
“咻”的一声，脸上的剑顿然折成两半。
原来是一支黑羽箭穿过，直接断了这把剑。
崔梦溪碌碌爬起，寻着光望去，她看见了纪青夜，身后正是无尽的苍茫。
一瞬间局势翻转，敌军被包围。
崔梦溪直接夺起那把断半的剑，把人绊倒后膝盖压了上去，利刃压进此人喉间，鲜血溅了三尺高。
温热洒在脸上，断刃在不断往此人身上捅。熊熊烈火里，她的身影犹如鬼魅，无人敢靠近。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才看见地上的尸体。
有人在救伤员，有人在清理残躯。
她杀了多久了？自己都忘了，脑子浑浑噩噩的。紧接着，一只好看的手朝她伸。
那只手也沾了很多血，顺着看上去，是绣着暗纹的护手，然后，是熟悉的脸颊。
这一刻，崔梦溪心里一酸，她猛地扔掉剑。
“没事吧？”纪青夜把她拉起来。
两人身上都好多血，回头望，地上一片苍凉。崔梦溪低了头，忽然撞进纪青夜怀里。
她声音抖得跟小猫一样，可心里那口血还滚烫。
她以为纪青夜死了。
纪青夜低声问：“怎么了？”
崔梦溪也不知道。她好像也病了。只有她抱着纪青夜，这一次，纪青夜并没有反手拥她入怀。
“还好……你还活着。”
很快，崔梦溪就五味杂陈的离开这个温暖的胸膛。
“只要你还在，就行。”
纪青夜看着她，不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是在担心我吗？”
崔梦溪摇头，“没有。”
她哪敢说知道消息后，自己整个人快疯了。这几晚对着冷冷月光，她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担心纪青夜。
纪青夜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他转身要去处理剩下的事时，崔梦溪忽然滑坐在地上。
他立即一步上前，这才摸到她后面断了的箭，一片温热流淌在他掌心。
“你这个傻子！”纪青夜骂她一句，打横抱起她，急急放到平地上。
崔梦溪忽然抓住他的手。
“先别说话。”
“不行……我怕我就剩这口气，再不说，就来不及。”
纪青夜铁青着脸，边着手拔箭边道：“闭嘴！”
崔梦溪笑了一下，明明是她受伤，为什么纪青夜一脸气急败坏，连眉峰都在颤抖？
“将军，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她兀自问出来了。
纪青夜的手差点没抖起来，他不说话。
“说啊……是不是……”
“不是。”纪青夜斩钉截铁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