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夜里,纪府明灯如白昼,丫鬟们井然有序端着东西进出,屋内,崔梦溪困得想打盹。

小乔摇了摇她,“别睡别睡,新娘要守夜的。”

这是哪来的怪规矩,她从没听说过,“让我睡一会吧,我困得不行了。”

小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行!你们几个过来扶好王妃,嫁衣呢?熨了么。”

“在这在这。”

丫鬟们嘻嘻哈哈簇拥上来,瞧着漂亮的人儿。崔梦溪穿着单薄亵衣,打了个喷嚏后,屋内入眼皆是红色。她已经两天没见纪青夜了。

按媒婆所说,到接盖头那一刻才能相见。

心里思念泛滥,快压抑不住了,任由这群丫鬟闹着,崔梦溪伸了个懒腰,继续颓颓地坐在镜前,她嘴角扭曲:“等等,你们看我这脸,像不像猴屁股?”

身后几人哈哈大笑。

小乔:“哎呀,不能这么说!这叫红红火火,新娘子都是这样的。”

“我信了。”要不是这张脸好看,怎么糟蹋都好看,她早擦掉了。

“卯时到了。”

嫁衣披在衣架子上,红纱亮晶晶的,宛如天上星辰,崔梦溪恍惚想起自己在他面前说过喜欢星辰。她摸着料子,旁边的媒婆热情道:“这是将军特意要求的,普天之下独一无二,姑娘可喜欢?”

喜欢的……她喜欢得不得了。

外面鸡鸣后,小乔从打开全金镂空的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个十钗凤冠,流苏上停着一只只栩栩如生的金蝶。

丫鬟们心想:有钱,真有钱!

这凤冠犹如在继承什么爵位,小乔将其固定在崔梦溪的发髻上后,欣慰一笑。

一刻钟后,崔梦溪里一层外一层的被裹成春笋,她展臂任由丫鬟们在她身上打点,弄好后,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

还没折腾呢,她就累了。正要拿东西吃,被小乔拍掉了,她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委屈巴巴。

“我肚子饿,小乔,乔姐姐,让我吃点吧。”

“不得行。”小乔很严格的遵守媒婆所说礼数,“去开门,看看是谁?”

外面是个婆子,她端着一碗饺子来,笑得和和气气。

崔梦溪跟看到救星一样,咬了一口后突然吐出来。

生饺子……她顿时明白了什么,脸红到耳根,惹起众人的低笑。

“谁叫你送来的?”

“将军。”

半个时辰后,媒婆停下了叨叨絮絮,盖头正拢在水晶球上,不是寻常的四方盖头,更长更宽,足以垂至腰间。

崔梦溪微微弯腰,低着头,须臾间,她的视线变小,只能看到脚下的木板。

外面的鞭炮声骤然放开,小乔轻声道:“时辰到了。”

她忽然紧张起来,有些无措,跨出门槛时差点摔着,媒婆告诉她待会跨火盆时要小心。

左邻右舍纷纷探出头来看。

“我听说纪公子娶的是秦氏小姐?”

“你那个消息都过时了,是崔梦溪,那个京城第一医女,忘了?上次人家还送药给你呢。”

“哦哦记得了,那个长得很漂亮那个。”

“咦?新婚不是该穿红衣么,那怎么聚着一堆穿白衣的。”

“应该是路人吧,走走走,上前热闹去,还有红包讨呢!”

崔梦溪从别院出去时,听见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好奇心旺盛,问怎么了。

小乔捂住了嘴巴,震惊地看着外面的规格,八抬大轿不说,上面飘扬的红纱宛如要笼罩整个京城,似凤凰羽翼那般飞扬在风中,标示着今天纪府有场喜事。

鞭炮声吓了崔梦溪一跳。

烟雾中,她依稀听见一队铁骑的靠近。十匹玄马胸挂大红花,撂蹄子嘶鸣。礼品多得让人眼馋,丫鬟们勾着花篮两字排开,从她出来这一刻起,花瓣就没断过。

纪青夜那晚跟她说:“你抬头就能看见蔚蓝的天,上面雄鹰盘旋,虎视眈眈,但你别怕,我手中有弓,雄鹰会死。”

他把所有能做的都给她了,几年前她异常落魄,如今昭告天下,要她受全天下最尊贵的待遇。

“停轿——”

轿子抬到正门后,崔梦溪还陷在刚才的情绪没清醒。紧接着,一只好看的手挑开帘子,七分风流三分苍白。

她不动,手也不动,很耐心的等待她。

一时间万籁俱寂,所有目光都落在此刻。

崔梦溪略弯腰,把手搭上去,立即被反包住。她闻见纪青夜身上的冷香,脑海间蹦出许多回忆。往下一看,他与自己并肩走着,红衣黑靴,小腿修长,仅是这样就让她立即脸红心跳。不禁又想他鲜衣怒马弯弓射鹰的模样。

跨过火盆后,入正厅。

“一拜天地。”

两人跪在新做的蒲团上,对着天地磕了头。

“二拜高堂。”

纪青夜拉住她的手转身,紧接着,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大红包。

两人缓缓拜在纪老二人膝下。

“夫妻对拜。”

媒婆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一阵吵闹声。几个穿着白衣的人轰轰烈烈走进来,颇为不善。

竟然是沈冬。

“啧,结婚也不请我,你们太不仗义了吧?”沈冬一屁股坐在贵客席上,坐姿放荡,周围的人见了均是嫌弃。

纪青夜朗声:“你来讨打?”

“不是。”沈冬嘻嘻一笑,“只是很不爽啊,为什么不请我。”

“你心里有数。”

宾客们被这群白衣人亮出来的刀吓得往后退,一红一白,视觉上十分有冲击力。

倒像故意来生事的!

“所以说你这人不够义气,我这不是,来恭贺你们么?哈哈哈哈。”

沈冬用扇子压住旁边的刀,怪道:“急什么?今日是他们大婚,难不成,你要让亲戚们都见血?”

纪青夜顿时眯了眯眼,沈冬是皇帝身边的人,没有指使,绝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是皇帝是来破坏他们大婚。

他顿时冷笑:“你还真是条好走狗。”他护住了身后的少女。

“我好害怕哦,好感动哦。”

沈冬笑嘻嘻的样子,从未让人这么厌恶过。崔梦溪差点就想掀开盖头动手,可她想,第一次掀盖头,应该留给自己的老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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