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见面，薛昆脸已经红到耳根处了，之前都是遮遮掩掩，这次直接握住小乔的手，当着崔梦溪的面。
“我会好好保护小乔姑娘的……”
崔梦溪往后一靠：“都什么时候了，还喊人家小乔姑娘，哈哈哈哈。”
三更月色照着她的笑容。风声再次逼近，贴身的轻薄衣衫抵挡不住，这群人站在城墙上的大殿外。
薛昆在她的刺激下，亮出两人牵手的姿势，正色道：“我们很好，崔姑娘和将军呢？”
崔梦溪的笑戛然而止，她就知道薛昆是个老鸡贼。
“我跟他……也很好，无需你们担心。”
薛昆以为她听到了刚才大殿内的讨论，和小乔苦口婆心的劝。
“其实将军是真心想道歉——”
“你不用替他说话。”崔梦溪打断薛昆的话，笑吟吟的，取下一瓶药送到小乔手里的。
小乔眨眼：“这是什么呀？”
她笑容邪恶：“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昆一字一字念出来：“强、身、健、体、丸。”赫然明白这是什么药，脸红得发烫，两人紧牵的手不免发汗。
小乔看着她，在这一瞬间觉得她好遥远，虽然近在眼前，但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不免让她心慌，猛然钻进崔梦溪怀里。#@$&
“好端端的，你怎么了？”
薛昆主动远离，把地方让给他们。有时候再读书明理，有些宽慰的话也是劝不了别人的，他无能为力。
“你是不是要走了？”小乔的声音闷得一下子要哭出来，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预感，拴着崔梦溪的腰，害怕得抱紧她。
那时烽火连天，小乔快一命呜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没有啊，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走呢？”%&(&
崔梦溪笑吟吟的。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小乔，她轻轻拉开腰间的手，拍掉小乔脸上的泪。
“你和我一路走来，后悔过吗。”一句陈述句。
小乔摇头，“未曾后悔。从你要我帮你那一刻，再到后来你护着我，我内心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崔姐姐，你说你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但你还有我啊，还有我们啊。”
不知道为什么，小乔声音忽然哽咽，她看出了崔梦溪今夜的不同。
她也知道，当鼎天真正平定的时候，某些事情会悄然发生改变，他们因为要推翻皇帝走在一起，也会因为事成后离散。
崔梦溪捧着小乔的脸颊，她的宝贝小乔，还是那么可爱，脸蛋肉乎乎粉扑扑的。
“你闻，今晚的花香好浓。”
小乔抓紧她的衣袖，害怕她走。
崔梦溪笑她：“你干什么呢，我又不跑，别怕。”
小乔：“我怕风声逼近，你会像上次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句话好似一支箭直射崔梦溪内心。
她以为她的冲动只给纪青夜一人造成伤害，原来……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担心她，害怕她出事。
“抱歉，下次不会了。”
小乔轻扯她的衣袖，像无数次黑幕下的夜谈，“你真的不会原谅将军了吗？”
“应该是不会了。”
“应该”？崔梦溪忽然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犹豫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但是如果你走，我也跟着你走。”
崔梦溪哈哈大笑，“你是傻子吧？打下这座皇城，就是为了太平盛世，为了繁荣稳定的生活，走什么，不准走。”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小乔连忙擦了擦脸，抬头看见纪青夜在月色与黑影之间站着。
“我先去照顾伤员，崔姐姐，你们聊。”
星光已经隐去，烛火未熄，恍如被这片巨大的黑幕吞噬。
崔梦溪站累了，直接坐在台阶上，靠在旁边的柱子。纪青夜在她身边坐下，同她看着夜幕。
“累吗？”
“嗯，你应该比我更累吧。”
沉默了一会，连空气都带着尴尬因子。
崔梦溪问正事：“怎样，那些权臣都调查完了吗？”
“查了，这几年皇帝也一直在查他们，因为疑心，有案底的基本被皇帝自己解决完。”
纪青夜转眸，里面熠熠生辉，一笑，“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忙，他自己连夜给自己造牢笼，完全是在为我们铺路。”
此时都不知道该笑皇帝傻还是笑皇帝蠢了。
崔梦溪累得笑不出来，“所以他自掘坟墓，可见疑心太重也不行，坐高位，就得一碗水端平，张弛有度，否则刚过易折，自己给自己挖坑。”
剩下的事都是小事了。
否则刚才大殿里，众人也不会有闲心去讨论两人的感情问题……还是一群男人在讨论。
纪青夜面对她，张了张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对风花雪月一窍不通，只知道舞刀弄剑，总不能送把大刀赔礼道歉吧？
崔梦溪撑着下巴摇头，没什么想要的，她貌似达到一个无欲无求的状态。
唯一想要的，就是时光倒流吧。
“我想要的都实现了，我困了，想去休息了。”
崔梦溪拍了拍衣摆，起身走人。
“你要有件事没做。”
脚步一顿，崔梦溪回头：“什么事？”
……
马车缓缓行驶到地牢中，看守大门的士兵放行，拿出一大串钥匙开门。
这两扇铁门饱经风霜，已经锈迹斑斑，拉开时发出难听的声音。
车夫赶着马，从后面拿出小板凳，敲了敲门。
一只极为风流的手挑开。
两人无声下车。
崔梦溪对这里还有印象，她被押进来过。
里面的狱卒们也被换成士兵。
“将军，夫人，请进。”
崔梦溪对这个称呼感到不适。一重接一重的门缓缓拉开帷幕，里面长又窄的通道让人觉得窒息。
一股冲鼻的臭味袭来，崔梦溪拎起衣襟挡着。
“用这个捂着吧，好受点。”纪青夜给了她一块旧帕子，上面熏满了他身上好闻的味。
崔梦溪曾对这个味道迷恋上头的，没想太多，直接接过了。
“将军，这。”士兵带二人走进最后一件牢房。
这间牢房是规格最森严的，有三重门，六把锁，任你是神仙也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