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纪青夜问她。搓了搓她的手，把她搓暖，继续呵着热气，眸中满是心疼。实在搓不暖，他把崔梦溪的手兜进自己怀中，他尚存几分温热，都留给了崔梦溪。
他不是少年那样的烈火，不会把崔梦溪烧成灰烬，可崔梦溪看着他的眼神闪躲不定。
昨夜看见他，为什么要跑呢？
“不冷。”
崔梦溪想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抽不回来，只能作罢，贪恋这样的温暖，甚至想在他身上汲取。
她太贪婪了。
一方面想折磨对方，一方面想占据对方。
“袖里的千秋呢？”
“不想戴着了，就取下了。”崔梦溪扯皮笑：“血沾够了，我这姑且算是，金盆洗手。”
纪青夜习惯性的揽着她的腰，得知对方在躲避他后，有点伤心。
他道：“这两日，你跟沈端走得很近？”
崔梦溪冷箭般的眼神顿时扫荡过去，“你暗中找人跟踪我？”
“我有眼睛看到。”
崔梦溪眨了下眼睛。
“在你见不到的地方，我都在默默关心你。只是这种关心相比你的情绪，太微不足道了。薛昆他们说你病倒了，我……”
崔梦溪期待他说下半句，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下文。她笑着：“你来看看我，是吗？”
纪青夜点头。揣着一腔孤勇来，却在她面前荡然无存。不知哪里的勇气，突然靠近她，吓得崔梦溪后退一步，撞到后面的花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紧张道：“你要干嘛？你要是想杀我，大可不必这样，我——”
说到“我”字的时候，纪青夜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夺过她的呼吸，落下一吻。
有时候说不出话，不妨……用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纪青夜笨拙的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墙上，却忘了她肩膀上还有伤，对方嘶疼一声，不小心咬到了他。
一时间，血腥蔓延在二人口中。这个本是浪漫到极致的行为，突然间变成茹毛饮血。
纪青夜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要怎样让你暖。”
好低端的理由哦。可崔梦溪听着挺喜欢的。她搭上纪青夜的肩膀，“你跟渺渺小姐，又是什么关系呢？我看，你跟她走得也挺近，她怎么安慰你的？嗯？是用自己的博学多才，还是用其他办法？”
后面几个字浸淫在她唇齿间，疯狂的找各种让自己体面的话说出来，但这些话是双刃，同样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多年后她回想这一幕，仍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纪青夜相杀相爱。可能是年少，也可能是，没事找事，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不断的作祟、折磨自己。
“我没有——”
崔梦溪彻底红了眼：“你没有什么？你说啊！没跟她在一起谈心说笑，还是没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少碰我，滚啊！”
声嘶力竭中，她脑袋嗡嗡的痛，终于变成了一个市井泼妇，她用手推着纪青夜，因为力气太小，软绵绵的，这个动作倒像调情。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心虚了是吧？”
纪青夜冷静地看着她。
“读书时，我与她相识，算是朋友，你别误会这些不存在的东西。”
看来传言是真的。官宦子弟，地位不同，连上的私塾都比别人高端点，不像乱哄哄的书院、简直跟大杂院没什么区别。
纪青夜身份是纪家独子，从小享受的一切肯定是最好的，连资质都比同龄人要好。大家都想窥探外面的世界，别人拿钱垒脚，他拿兵书当砖头。
“她爹作恶多端，可她生平未做过什么恶事。我落难之际，她替我说了许多好话。我只是想报答她而已，止于朋友之礼。止于你说的什么谈到床上去……根本没有的事。”
他解释完后，崔梦溪更加觉得自己是个疯婆子，逮着一点莫须有的东西就开始大做文章。乱揉了一把头发后，她缓缓蹲坐在台阶上，埋着脸。
走到今天，大家都尽力了。
她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抬头，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纪青夜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的说了句。
“我们和好吧，好不好，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好歹是个将军，不是说不愿意为你低三下四。我们一路走来，什么磨难没经历过。我……”
说着说着，纪青夜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声响，轻轻弹了弹她也没动静，顿时愣住。
晕了？！
被他抱晕了？！
纪青夜连忙打横抱起她，一边发现她体温很低，低得不像正常的。他心里有点晃，想是刚才让崔梦溪心里难受了，愧疚感顿时登峰造极。
殿内的安神香已经点上了，可一点作用都没有。
纪青夜摁了摁她的人中，轻轻拍她脸颊，想起她上次教自己的办法，依稀记得，好像是叫什么人工呼吸。
二话不说，他覆了上去给崔梦溪渡气，然后摁压着她的心膛，继续渡气。
崔梦溪只是短暂休克过去，无力的推了推他，憋出一句：“你要把我憋死了，松嘴。”
她说话跟灌了十斤催情剂一样，沙哑无力。那手太凉了，凉到纪青夜掀开被子卧进去，抱紧了她。
“做什么，我还不至于冷到要你的体温来取暖。”
她本来想把纪青夜踹下去的，但想了想，不舍得。
踹坏了，就不好了。
纪青夜害怕的抱着她，“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们和好好不好？求你了。”
崔梦溪点着他的心口，摸到他腰间的剑，道：“不好。书上说，互相折磨，才能走得长远，我觉得挺好的。”
“歪理。哪本书？我烧了它。”
崔梦溪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忽然愣住，被泼了冷水一样，顿时清醒。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纪青夜：“死也不松手。”
“……你是想勒死我吧？听话，松手。”
纪青夜抱得更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崔梦溪，你就是个坏女人，你成天让我担惊受怕你知不知道？过来，让我抱抱，躲什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