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很快就到,今日的皇宫从未有过的喜气洋洋,到处挂着红绸缎,张灯结彩,就像年节一样热闹。

崔梦溪不喜欢住大殿,移到了一个庭院中,这儿有池塘,她把她那窝野兔都挪了过来,给自己的小动物安家。

今日的小道上都铺满了花瓣,一阵女眷的嬉笑打趣声。崔梦溪摁着镜子前的人,细细打量一番,夸赞道:“越来越好看了。待会新郎官的八抬大轿就会从宫门口进来,盖头在哪?”

“在这在这!主子,您拿着。”

崔梦溪拿起托盘上的盖头,上面的花样绣得极好,果然跟外面的不同。盖头掀开,丝绸般的手感。

小乔含羞低头,这张盖头,轻轻落在她头上。云国女子结婚,素不带金银珠钗,而是戴珠子串成的珠帘,很有游牧特色。

吉时已到,崔梦溪扶她起身,一身具有少数民族特色的嫁衣不比大红色的嫁衣输。外面的花瓣洒了一地,窗上门上皆贴了喜色的红纸。

崔梦溪带着小乔一路走到宫门,就像当初那样,只是那日大雪纷飞,院角还有凋零的凌霄花。

宫门口的大轿早已等候多时,薛昆骑在马上,梳着高背头,簪着玉冠,胸口悬着大红花,丰神俊朗的。

队伍一路出皇城,再出外城,最后到达布置好的现场。

在外人眼里,这是最大的恩赐。毕竟这是个云国人,能让其完全按照遵守家乡的风俗礼仪,简直是天赐的皇恩。

崔梦溪托着小乔的手,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有自己的幸福要寻,小乔,祝贺你寻得如意郎君。”

她从怀中摸出一堆地契,塞进小乔怀中。

“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这里是些不值钱的,你拿去置办房产,或者干嘛,反正都行。”

小乔朝她福身,没看见她今日消瘦的容颜。

外城的风有点冷,崔梦溪手脚冰寒,陪伴她走到薛昆身边,把她的手交到了薛昆手里。

周围的鲜花变成了红豆,洋洋洒洒落在两个新人的头上、地上,象征着美好的爱情。

红豆在云国里是相思美好的意思,种子可做珠串饰品,用途颇广。

崔梦溪静静在外面看着,场面很热闹,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肩膀忽然被人撞了撞,纪青夜来了,他拉着崔梦溪的手。

“城中还有要事。”

崔梦溪知道他忙,道:“你能出席,他们就很高兴了。你先回吧,我想等喜宴结束。”

纪青夜哪舍得她?不顾有众人在,抱住了她。

“可我不想一个人走。我想你陪着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崔梦溪摸着他的头,手感就好像在摸一只大型犬类的头……忍着笑意道:“你觉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孩子气了。”

“怪你……”

崔梦溪又道:“那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像条傻狗。啊,我这话不是贬义词啊,我觉得狗狗很可爱,很乖,很有安全感!”

纪青夜:“……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以为我不了解吗?要不是你身子没好,我肯定好好罚你。”

最终,纪青夜也没有提前离开,他与崔梦溪一样观望着。他们是场合中身份最贵重的两人,却不愿参与到这场热闹中,只愿在远处看着。

这样,就很心满意足了。

喜宴要延续到今晚,纪青夜怕她觉得累或者无聊,带她到城中走走。对比往日,城中的秩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们,几乎每走一步,就有人喊出他们的名字。

崔梦溪道:“我脸皮薄,经不住别人这样夸,要不还是回去吧?”

“你?脸皮薄?冷吗,还是饿了?”

她是真的脸皮薄。

就好像她做了许多亏心事后公之于众,众人却仰慕她捧场她。

纪青夜知道后说:“你是去偷了还是去抢了?我败给你了。过来,我暖暖你的手。”

崔梦溪习惯性的把爪子递出去,忽然看见自己的手变得枯瘦难看,就不愿意递出去了。

“我不冷。”

“手拿来。”

崔梦溪直接揣进兜里,“不用。我想吃这个。”

她目光斜斜落在卖糖糕的小摊上。在宫里吃不到这玩意,几文钱能买的东西,让她无比想念。

纪青夜早就养成了掏荷包的习惯,也不看手里的银子有多少,直接一锭抛过去。把糖糕油纸递给了她。

“少吃些,小心牙疼。”

崔梦溪做了个鬼脸,“你乌鸦嘴!”

纪青夜徐徐笑着,“我嘴并不厉害。”

崔梦溪:“……”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旁边秦楼楚馆居多,曲调糜醉,宛如那些女子在倾诉心声。

纪青夜拉住她:“你干嘛去?”

“呃,我进去看看。”

纪青夜狐疑道:“你这是要进去看的样子吗?跟要进去打人似的。不准,这种地方,少来为妙。上次你说要打压这种产业,齐叔已经制定好方案了,从中旬起,这些烟花柳巷一并清扫。这种地方,最能滋生其他见不得光的交易。”

崔梦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赶紧实行。”

“嗯。所以你不准进去。”

崔梦溪道:“其实我只是想进去陶冶陶冶我的音乐细胞,你信吗。”

是他的古琴弹得不好,还是他长得不够吸引人?纪青夜往里看了一眼,那群花花绿绿抱着各式乐器的姑娘。

辣眼睛。

“你来这种地方听曲,不觉得辱了自己的耳朵,还辱了自己的眼吗?”

崔梦溪就等他这句话,抱着纸袋,衣服都蹭上油了,使坏的在对方肩膀上拍着。

“我还想听你再为我弹一曲古琴,可以吗?”

纪青夜求之不得,“我古琴之师名满天下,按理,不能白弹给你听。”

“你答应我,做我的皇后,我一辈子免费弹给你听,好不好?”

崔梦溪扶额,装死,顺势把手里一片糖糕塞进他嘴里!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不称帝呢?”

纪青夜点头,从来没在一件事情上这么倔过。

应该说是,冥顽不灵。

褒义词上的冥顽不灵。

“我们回府里吧,我好久没跟爹娘问好了。”

纪青夜叹了口气,终究是服了她,“好,现在就去,他们也很想你这个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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