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外面飘起了雪，白花花，把芦苇压得低低的，时不时弹落在地面。
帐篷内发出一声慵懒的笑。
纪青夜像逗小猫一样，摩挲她的下巴，吻了下，“昨晚睡得好吗，我没压着你头发吧？”
崔梦溪昨晚根本没睡着，睡眠充足后，她干瞪了一晚上。
眼睛有点酸涩，还有点红血丝。
“外面下雪了。”她窝在纪青夜怀里。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帐篷里。
“这帐篷是你搭的？”
“对。说出来不怕你笑，我想来这里怀念以前。”
崔梦溪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又觉得有那么一丝心酸，在他胸膛画着圈圈道：“应对杀手榜的方案你想好了吗？”
纪青夜摇头：“想跟你一起商议的。”
那现在正好。崔梦溪昨晚想了一夜，想出个法子，让他们自愿归降是不可能的，引蛇出洞的可能性倒是大一点。
“我想来招黑吃黑。”
“让他们内耗？”
崔梦溪惊喜道：“你每次都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咋那么聪明？”
“不然怎么当你夫君。”
崔梦溪微晒，“找那些散户杀手，专门杀杀手榜的人，只要给的钱够多，他们就会拼命，直接动了杀手榜的根基，让他们人心惶惶，让他们成为全名公敌。”
纪青夜低笑了声：“你是说，扔黑锅给他们？还是说，要给民众造成恐慌？”
这倒不必。搞点小动作就可以，这种事崔梦溪很擅长。
纪青夜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有什么小心思，猜测道：“说说，怎么让他们成为全名公敌？”而且你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这小可怜以前真是杀手？嘶，可疑。
“钱呀，用钱就可以解决，口耳相传，再贴几张匿名叫嚣杀手榜的帖子，总能传出些流言蜚语。”
即便他们不知道杀手榜的老窝在哪，可那些常年混迹于黑市的人总知道吧？有一点线索都能顺藤摸瓜。
到时候事情闹大，朝廷出面，一举歼灭这个组织，完美。
不过她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说得那么轻松，但真正执行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先把这批人秘密押回京，然后布置你的计划。”
崔梦溪笑嘻嘻道：“你不怕我是乱说的？”
“你说得有理，我觉得可以施行。以前打仗的时候，你也经常出谋划策不是吗，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军师。”
纪青夜趁机偷亲她一下，在她没反应过来时，眼神充满了爱意。
“好。那就这么定，联合齐叔等人，缴了这个黑恶势力！”
雪越来越大，看来今天也回不去。崔梦溪道：“好奇怪，我肚子饿得好快。”
纪青夜捏着她的脸：“想吃肉就直说。你只需要说一句，我就去给你找吃的。”
崔梦溪舔着下唇，“饿了，夫君，想吃东西。”
她把大氅从底下抽出来，扔到纪青夜身上，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想吃昨晚的鸡，夫君可别被风雪吹病了，快去快回。”
三分娇俏，完全没法让人拒绝。
纪青夜披上后，“夫人的话就是我的命。”
他走后，崔梦溪颤抖着手，把上自己的脉搏，眼神忽然一喜……
也对，第一次离现在已经这么久了。
她抱紧自己取暖，终于明白这么多天，身体为什么这么异常，原来如此。
这次等得有些久了，冬天不好捕猎，纪青夜抓了只野兔回来。
“你可知你养在宫里那窝兔子繁殖到多少只了？”
崔梦溪猜道：“三十只？”
纪青夜一边生火一边回头，“你知道为何兔子是丛林中最好捕捉的猎物吗？”
崔梦溪摇头。
“它们繁殖太快，一窝接着一窝生，到处是它们打的地洞，附近的野兽都以它们为食，因为它们是雪地中最常见的食物。”
说白了，就是人家生得多……
崔梦溪道：“所以有多少只了呀？”
“快五十只了。我出来那么多天，估计又生了几窝。”
天文数字！崔梦溪缩紧脚丫子，大氅扔在她脚下，她顺势伸脚进去暖着。
“还是得处理一下它们，越生越多的话，会成忧患的。”
“送到屠宰场如何？”见她良久没说话，纪青夜又道：“吓唬你的。那些兔子金枝玉叶，连我都不敢动，生怕夫人回去后找我算账。”
好一个金枝玉叶。
“想什么，这么出神。”纪青夜重新回到她身边，雪飘得漫不经心，她欲言又止的。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纪青夜？
还是……等回京以后，给他一个惊喜吧。
她眸子垂得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
“以后，你不能再欺负我了，我身子不好，想养养。”
纪青夜愣了下，“好。”
“那日后恐怕不能这样搂着你了。”
崔梦溪抓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这种程度没事。”
纪青夜反问：“还有更过分的程度？”
要她怎么说？崔梦溪脸烫得不行，“反正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欺负我，这句话事关重要，你听到了吗？”
“是。听你的。来，夫君给你暖暖手。”
她把手递过去，“我就不客气了。”
冰凉的手让纪青夜很是心疼，看向她的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还是早些回城吧，你脸色不对劲，找个大夫看看。”
崔梦溪自己就是大夫，还需要其他吗？她知道，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所以她才这样。
她歪了歪头，看火堆上的肉，“再三保证，我真的没事，我这人像是喜欢隐瞒的样子吗？”
还没吃呢，她又觉得疲倦，甚至想吐。
这么快就有反应了？一个月还没有呢。崔梦溪连忙摁住自己人中，缓了过来。
纪青夜一点一点撕下肉送进她嘴里，满心想着回京。
“你忍耐些，吃完后，我带你回去。外面还是太冷了，没有手炉，怕冻坏了你。”
崔梦溪被呵护得无微不至，整个人浸泡在幸福的海洋。
纪青夜却好奇道：“夫人，你以前食量没那么大的。”
看着那残骨，纪青夜隐隐担心起来。